锦荣虽然被孟老爹死死压在府里,还让周帆监督不让他偷跑出去。但平安还是传回了不少外面的事来给他家少爷逗趣解闷。
听说,江家嫡小姐为了她娘亲嫁妆的事,和她爹闹掰开了,还有她庶妹突然擦错了胭脂水粉,毁容了,还在春会上丢了大脸,连名声也毁了。她继母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变得病怏怏连床都下不了。
外头都说,江家怕是中邪了。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倒还真?是重生者江清语的作风啊。
也不知道霍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孟府书房,
“义?父,我想去边关从军。”周帆忽然道。
孟省之?自然不会同意,“胡闹,明年就是科举之年了,你不好好准备,去那苦寒之?地做什么?”
周帆年纪轻轻就有了秀才?功名,对此孟省之?也心中欣慰,没有辜负好友的托付,可没想到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突然有了弃笔从戎的想法。
周帆坚定道,“义?父,这次在边疆之?地的半年,孩儿见识了很多,边关将士铁血铮铮,护我疆土,大丈夫当如此。”
“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孟省之?断然道,眼角余光瞥到了倚在门口端着盘子吃糕点的锦荣,一怒忍不住骂了句,“小混蛋。”
锦荣:“……”他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锦荣慢悠悠地,“我觉得……周帆想法还是不错的。”说着,还目露向往之?色,“边关风土,我还未曾看过呢。”
孟省之?抓起一块镇纸石,没舍得,放下,又拿起了笔筒就朝锦荣扔了过去,锦荣又是轻松一躲。
周帆扶额,孟锦荣果然是讨厌他吧,这时候还想着火上加油。
孟老爹气还没消,“你爹你奶奶还在,你这小混蛋,想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锦荣闲闲道,“不还有二弟平清吗?少了我,还有他给老爹你养老送终呢。”
“混账东西——”书房里的一声怒吼划破了天际。
之?后,锦荣和周帆都被罚跪在了祠堂,“明明我是无辜的,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锦荣很不满地道。
周帆心中道,罚的就是你的嘴贱。
锦荣耐不住寂寞,拉着祠堂里除他之?外唯一的一个人,“你还真?想去边疆从军啊?”
孟省之?也是为周帆好,本朝重?文轻武,周帆又苦读了那么多年,现在放弃文官的大好前程,实在是可惜了。
周帆沉默了半晌,道“那地方,很好。”
锦荣勾唇一笑,没想到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可惜孟老爹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他,小说中周帆从军,是因为惹怒了贵人高阳郡王,孟老爹为了让他避祸,送去边疆从军,也算是淡化了此事。
只是这次似乎没惹上事,孟省之?当然不会让他的义?子去那苦寒之?地,受风吹日晒的苦楚。
锦荣和周帆也没跪上多久,就让孟老太太给接出来了,为这事老太太心疼得不行?,数落起了孟省之?,“天天罚孩子跪祠堂,也不嫌闷的慌,改天,我也罚你去跪。”
这话粗的孟省之?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其他人都低下头憋着不敢说话,只有锦荣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
孟省之?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揖身对老太太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子怎么会犯错呢?”
孟老太太很会使小性子地哼哼了两声。
罚跪是结束了,但关于去边疆从军的事情,周帆和孟省之?依旧僵持不下,这事更是坚定了孟省之?的一个想法,正式认周帆为子。
周帆父母去世后,又无亲族,孟省之?早有此想法,只是顾及周帆年纪尚小,而孟锦荣那熊孩子也折腾不愿有个大哥,所以一直没成。
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了,将周帆纳入家谱,日后连带家产也会分他一份。
对此锦荣的态度很无所谓,只是多个哥哥而已,说不定日后孟老爹还会给他添多少个弟弟妹妹呢。
听前半句时,孟老爹还欣慰于锦荣长大懂事了,但一听到后半句,孟省之?就气得忍不住抬脚一踹,嗬,又没踹中。
孟家最任性霸道的大少爷都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反对,于是在选定了个吉日后,正式开祠堂认下周帆,姓氏不改,但从此为孟家人。
*
花灯节,
锦荣爱热闹,在家里待不住,吃了晚饭就跑出去了,未免孟老爹担心,周帆也跟了上去,但没想到锦荣去的第一个地方居然是慈心堂,而且看?样子,锦荣和张大夫张姑娘关系不错。
看?着锦荣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周帆想,他这次回来,锦荣是真的改变了很多。
锦荣看了张慈静亲手做的金鱼花灯,点点头,“我妹子的手还真?巧。”
张慈静脸一红,让锦荣看出点不对来,“这不会不是你做的吧?”
都说花灯会,女子做花灯,寄托巧思。
锦荣了然道,“你花灯会还有约,不会是情郎吧,这金鱼灯也是他做的吧。”
张慈静吐了吐舌头,“就你话多。”
张小姑娘的情郎不仅和她相约,还因为知道她不会做花灯,另外亲手做了一盏金鱼灯送来。
被撒了一把狗粮的锦荣摇了摇头,想他当年……啧啧。
锦荣在慈心堂逗留不久,就上街逛花灯会去了。
花灯会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歌舞戏乐,但走了没多久,锦荣就开始嫌弃周帆了,平安没跟来,因为他也约了喜欢的小姑娘,锦荣也不想做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门夹的恶人,就大方放了他一天假。
但和周帆一起走,依旧很尬,自从适应了男人身份后,锦荣就越来越喜欢娇娇软软的女孩子了,而泥做的臭男人自然滚一边去。
“要不,咱俩分开,各找各的热闹。”锦荣提议道。
周帆冷酷拒绝道,“不行?,爹说了不准你去青楼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锦荣刚想怼回去,忽然有两个蓝衣黑靴的家仆走到面前,“两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上楼一叙。”
顺着来人的指向,锦荣和周帆抬头一看?,瞧见了会芳楼上开的窗口里坐着的紫衣公子,是高阳郡王。
高阳郡王正气恼又在霍宿的手里败了一着,连身边人找了陪他的名妓小倌都不能让他一展欢颜。谁知道居然在楼上远远瞧见了之?前他心心念念的小公子。
他的幕僚知道这次主子憋了一肚子的气,于是也就默认让郡王的人下去找他。
总归,不过是个小小知府之?子罢了,又身无功名。
高阳郡王还冲锦荣露出了他自认为很有魅力的笑容,殊不知锦荣抽了抽嘴。周帆发现身边已经被这几个蓝衣黑靴家仆围住了后,不禁皱了皱眉。
“请随我们上楼去。”家仆不容拒绝地道。
“我们走吧,大庭广众的。”锦荣淡淡道。
周帆心中的戒备更甚,但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也只能跟着走了,怎么说这里也是云州,孟知府的地盘。
进去后,周帆才?发现会芳楼居然已经被那位紫衣公子给包下来了,甚至都看不见原来的掌柜小二的,会芳楼是云州第一楼,正值花灯佳节,城中不少豪富都有意在这设宴,那位紫衣公子能有这样的本事,令周帆也不禁开始怀疑起对方的身份了,而且有些后悔让锦荣进来。
他会武功还好脱身,可真出了事,锦荣怎么办?
蓝衣家仆直接带他们上三楼了,高阳郡王举杯朝向孟锦荣,“孟少爷,好久不见。”
锦荣完全没有周帆那般心思重?重?,反倒轻轻松松就坐下了,像个单纯不知事的公子哥儿。
高阳郡王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发灼热了。
他还想招来戏子歌姬来的,却被锦荣给拒绝了,“饮酒就好,我听不得那些俗乐庸曲。”
高阳郡王现在满心都是孟锦荣,自然千依百顺,还让人把原先请来的优伶歌姬给打?发走了。
周帆心中越发怪异,只得多加小心,不敢多饮。
饮酒期间,高阳郡王一直想亲近锦荣,可惜周帆在一边挡住倒是碍眼了,高阳郡王于是假笑道“我有些事想与孟少爷说,周公子就先出去吧,那另有好酒好菜,不会亏待周公子的。”
周帆刚想拒绝,却听锦荣点箸道:“既然你要我的人走,那你的人也不能留下。”
高阳郡王见他不打?算留下周帆,心中一喜,立马打发了所有人下去,他的幕僚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狠狠一瞪,眼中的阴冷看得那幕僚背后一凉,不敢再多言,高阳郡王性子暴虐,要打?扰了他的兴致,只怕下一刻人头落地的就是他。
“你出去吧。”锦荣对周帆毫不在意地道。
周帆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也对,不过是一个孟家的养子,还敢管教起正经的嫡子了。”高阳郡王肆无忌惮地笑道。
周帆脸色一白,默默地出去了,只走时低头说了一句,“有事叫我。”
雕花的门一合上,就只剩下高阳郡王和锦荣两个人了。
高阳郡王邪邪一笑,伸手摸向他已经念想了许久的好看白净的手,还未等他如愿,锦荣握着的筷子忽然插.入小巧的茶杯中,一抹,茶杯被挑飞到空中,锦荣一拍就拍进了高阳郡王的嘴中,而且卡住了他口舌深处。,让他说不出话来。
同时,锦荣握着的筷子也穿过了高阳郡王刚才?那只乱动的手,将他钉在了桌上。
看?着痛得脸红脖子粗,目眦欲裂的高阳郡王,锦荣微微眯了眯眼,谁让他不长眼,居然心思动到了他身上。
‘啪’的一声,锦荣动手打?碎了一个空盘子,拾起其中一块碎片。没办法,身上没带利器,只能就地取材。
高阳郡王深深的恐惧,他不相信锦荣会杀他,他是高阳郡王,孟锦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之?子,他不敢这么做的。
但心中同时又怒嚎道,孟锦荣又不知道他的尊贵身份,都是那帮狗奴才,居然还不上来救他。
他却是忘记了他把人给打?发到了二楼,免得打?扰了他们,反倒是周帆听见了盘子打?碎的声音,心中一惊,直接冲了上去,其他人想阻拦,周帆却顾不得什么,动起手来。
而当他推开房间门时,却只看到孟锦荣在喝酒,而他脚边正是那紫衣公子喉咙被划破死死睁着眼的尸体。
锦荣抬头对他一笑,“杀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