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父和宋四郎吃完了这顿波折的早饭,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回家洗漱修整后的宋大郎、二郎也带着各自的媳妇来了老宋家的院子,他们虽然婚后就分了家,自己起了屋子单住,但是到底还是一家人,逢上这种时候还是会坐在一起干干活、聊聊天,关心关心爹娘,扯扯家长里短。
他们这次上山的收获不小,加上眼下已是初冬时节,地里的活计不多,一家人便都没下地,整整齐齐地坐在院子里一边说话一边收拾着分来的猎物。
刘氏和宋父并三个儿子坐在院子里磕牙聊天、剥皮腌肉,这些活计他们都是干惯了的,很是轻巧熟练。
包括慧娘在内的宋家三个儿媳妇就负责烧供应的热水和收拾屋里的活计,她们仨都是年轻媳妇,虽然现下许多人家都不讲究这个,为防万一,刘氏还是鲜少让他们干收拾野物的活,尤其是这种大批量的,说是年轻女人八字轻,怕沾了血煞气容易惊魂。她们自然也是领婆婆这个人情的,便乖乖地在屋里忙活,不往院里去。
“你们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不是说最多半个月?”从早上宋家男人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刘氏就在想这个问题,等他们回来了又老是被四郎引去注意没来得及问,现在大家坐在一块,刘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路上耽搁了些。”宋父简短地答道。
“还不是怪那个作死的刘二!”四郎气鼓鼓地接话道,“也不知道二表舅咋想的,生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也就算了,还把这个傻子往山上带,以为青岭是他家后山啊!”
“带刘二上山还不如带傻子呢!”宋二小声抢话。
四郎哼了一声,赞同地点头道“二哥说得对!带他还不如带傻子呢!傻子也知道进了青岭不能瞎跑,他倒好,直奔着熊岭去了。我看呐,得亏是怂包了点,只会躲在树上搂着树干哭,不然咱们估计得到大青岭哪个畜生的肚子里找他了。”
“……什么傻子不傻子的,那是你们二表哥!”刘氏瞪着这两个傻儿子,没好气地说道。
“呵,也就是看在二表舅的面子上,不然谁愿意找他去呢!要不是为了找他,我们早就回来了!”宋四郎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手里的野草根,嘲讽道。
刘氏懒得跟他计较,略过他嘲讽的表情,接着问道:“你二表哥……”见宋二郎和宋四郎都是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她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刘二!刘二行了吧?刘二咋还敢往熊岭去了呢?不是我这个做表姑的瞧不上他,那个怂包玩意儿顶了天也就是个窝里横,出了家门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上了山怎么突然还胆大了呢?”
“那就要问咱们家老四了。”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宋大郎忍不住横了四郎一眼,对着刘氏明晃晃地告状。
“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哈!”四郎急眼了,生怕刘氏又要给他一脑瓜崩子,再不敢夹带私活吐槽刘二,连忙把事情原委噼里啪啦地抖落出来。
“这事可怪不着我!都上山十来天了他还啥都不干,要是真运气不好打不着野物也就算了,他这个窝囊废就是贪生怕死,到时候下了山咱们还得分他一份肉,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随口挤兑了他几句,谁知道他平时那么窝囊那天怎么就突然男人起来了呢?”
“哦不对,也不是男人起来了,他刘二就算横起来了也还是个废物。晚上偷偷摸摸自己跑了也就算了,偏生要往熊岭去,去了熊岭他要是敢堂堂正正的打点畜生回来,我也敬他是条汉子!”
二郎补充道:“偏生怂包怎么也变不成将军!”
四郎刚还在急眼呢,被二郎这么一说,噗嗤一下就笑了,都说他是个不饶人的,原来二哥促狭起来也不遑多让呢!
“哎哟喂,二哥,你今儿怎么句句都说到了我心坎了!没错,怂包怎么也变不成将军!娘你猜我们怎么找着的他?”
“猜啥猜!还溜起你老娘来了!我才不猜,你刚跟慧娘说的时候我听着呢!”刘氏都懒得理这个无理搅三分得理不饶人的混小子。
宋四郎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不猜就不猜呗,娘不猜我也说,谁让我是个孝顺的好儿郎呢?”
忙着干活的宋父等人齐齐翻了个大白眼:……脸呢?
四郎才不管他们的白眼和腹诽,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跟着足迹找过去的时候,刘二那个怂包正坐在树上抱着树哭呢!娘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但凡有点脑子就干不出半夜偷偷溜去熊岭的事儿,但是要说他真是个十足十的蠢货吧,也不像,要真蠢到家了也不能记得上树再哭啊!”
听到这里的刘氏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四郎,给我舀点水,我洗个手!”
四郎正说到兴头上呢,可是亲娘有命又不能不听,一溜烟跑去灶房拿葫芦瓢舀水。
刘氏洗去手上沾的血水,一巴掌就上了宋四郎的背,冷不丁拍的他一趔趄,差点把手里的葫芦瓢给扔了。
“娘你就说你今天是不是针对我!我都给你打水洗手了怎么还揍我呢?!”
“你要不给我打水我还不揍你呢!洗手就是为了揍你个爱胡说八道的!”刘氏理直气壮地说道。
四郎震惊了,觉得自己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大魔王娘亲的无情欺凌,怎么还带这么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