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你,还是说,你一直躲在暗处偷窥?”
无视着这什么阎罗王怒气腾腾的眼神,宁秋缓缓走了进去,那两个阴兵连滚带爬的缩到旁边,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她抬起右手,有几道淡淡金色气体在萦绕,尔后汇聚在指间上,形成一朵绽放的梅花。
停步在高台前三四步之远,宁秋抬眸,淡淡的目光看向阎罗王,她嘁了嘁眉,只是单纯的疑惑问道:“亦或者…你能在寿命尽后,变成个不人不鬼的阴间玩意儿,是我师父帮你完成的?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在原身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过这个人出现,但她仔细搜索了好几遍原身的记忆,发现有个最大问题,那就是原身师父的态度很奇怪,他很爱原身,不是超出世俗常理的爱,而是像父亲对女儿般最真挚守护的爱,可是对原身的师兄,则严厉且疏远,眼神很冷漠。
能够独霸一方,成为茅山道士中术法最强之人,道上谁见了都会称一声宁仙家的宁云山,难道会轻易死在自己徒弟手里吗?
或许对于愤怒怨恨到失去理智的原身来说,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可作为旁观者而言,宁秋保留怀疑态度,她总感觉这里面有不少事情,毕竟眼见并非就是实,耳听也并非定为虚。
如果直接正面战斗她是无所畏惧,但被人为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就不能轻易知道了,她只是半路进来的,而且这也不是能够推算出来的,所以问这个曾经的参与者,是最清楚的了。
阎罗王眯着眼,将那算计与狠厉的心思给露得明明白白,“你来这里,除了送死之外,就是想讲这些废话的?”
他能听完没有打断,且也不是直接否认,就表明宁秋的猜想方向是对的。
“看来你们之间,在当年是真的有交易了。”宁秋莞尔一笑,她指尖上的梅花开得很明艳。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这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吗。”阎罗王冷声说道,他双手负在身后,余光看了眼牛头马面,他们心领神会,立马身行一动,分别落在了宁秋两侧,伸出武器将宁秋围住。
“你师父费劲千辛万苦才能让你活着一条命,现在居然主动送死,那就别怪我了。”阎罗王眼里满是冷意,他挥了挥手,“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等死后,可以去问你的师父。”
他动作就是一种讯号,牛头马面毫不犹豫,同时发起了攻击,而宁秋只是定定站在中间,任由他们的武器砸下,并没有动作。
她摸了摸指间上在旋转的梅花,眉眼微弯,“秘密嘛,也不一定非要让你从嘴里说出来才能知道,往往残留的痕迹,才最真实。”
她的话音刚落,也就是牛头马面的击杀要落下时,宁秋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徒留那朵梅花在悄然绽放,接住了那两把武器,并且无限扩大,光芒四射,一寸寸将黑雾吞没,而触碰到这层光辉的阴灵,他们渐渐的放下武器,眼神变得清明,有的哭泣有的喜悦,终于得到解脱了。
“怎么可能!”阎罗王睁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自己筹谋了上百年的宏图伟业,居然就在一招之内被瓦解了!
这期间,宁秋已经眨眼间来到了阎罗王面前,她语气慢悠悠的好像说着闲话,可话中冷漠却不容忽视,“本来嘛,我暂时还不想动你的,只有留着你,我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可惜…谁让那初出毛犊不怕虎的小娃娃胆肥的自己摸过来,带了不少尾巴惹嫌事,甚至还伤得不轻了呢。”
她说话期间,已经一拳砸下,可惜落了个空,被阎罗王给躲过了
宁秋并不意外,只是看见阎罗王使用转移的步法,她勾唇一笑,“七星步法,茅山道士的内门功法,有点意思。”
她又是像一道光似的,再次冲向了阎罗王,而阎罗王眼中闪过怨毒,还要懊恼,却只能拼命躲着宁秋的攻击,无法反击。
再次侧身躲过一群,他倒退几步之远拉开安全距离,阎罗王有些狼狈的气喘吁吁,他在看了眼梅花,赫然发现那梅花花蕊中升起一道光,形成了一扇门,此刻正有无数阴灵飘来,争先恐后的走过这道门,连那牛头马面也不例外。
“这是鬼门关!”想起了什么,阎罗王忽而震惊的抬头看着宁秋,“你居然能做到开启鬼门关!看来那件法器,也是出自你之手了!”
“很可惜,你没有机会去重新投胎了。”宁秋说这话,动作却很快。
这次并没有挥着拳头而上,她甩出了几张符篆,顿时漂浮在阎罗王将他周围,旋转着形成一个符篆阵法,而宁秋也在阵法中,二话不说的就同阎罗王对打了起来。
阎罗王无处可走,他只好不断的接招,然后寻找机会掌握主动权。
符篆阵法里,那血雾身影同白光纠缠,不分上下。
直到最后,承受的力量过于强大,符篆上隐约有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轰!”
到最后,一声炸响,相碰撞的力量向四周横扫而去,视线也变得清明,假地府消失,变成了老旧医院。
这一瞬间,就好像浓墨黑暗要压垮天空大地的压抑,忽而有耀眼金光费力拨开层层叠加的乌云,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
在医院一楼,本来是躺在封闭黑雾地狱里的王飞杰他们,眨眼间就是出现在医院走道上,他一下子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他们周围还有光圈,和玉葫芦在,都以为是再次被抓走了。
纪明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时,眼里划过诧异,“这里的阴灵,全部都被度化了,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怨气。”
“那不用说,肯定是宁姨出手呗。”王飞杰顿时放心了,继续舒舒服服的躺着,他现在可是重极病患,有这个被照顾被呵护的权利!
纪明没有出声,但从眼神看出,也是赞同了王飞杰的话。
能一下子将这里积怨已久的阴灵度化,或许连他师父天一渡都做不到。
在医院二楼过道,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仙门弟子尸体,以及那血黑雾渐渐散去,云樱将银发簪插了回去,走到宁远身边,“师父,莫非是刚刚那个女人?”
方才她在和这两个仙门之人打斗时,突然冒出来了个陌生女人,她和师父一个照面,然后二话不说的过了几招,就又利索走了,奇怪的是,师父也没有追,而且有点不在状态。
宁远执着油纸伞,他并未回答云樱的话,而是抬眸,静静的看着楼上,目光很森冷,又一闪而过的复杂。
良久之后,他才收回视线,看了眼躺在血泊里的两人,“将这两个人带回去。”
话刚落下,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是,师父。”云樱见此,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她看着就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可一手一个成年人,直接轻松的扛在肩膀上,跟在宁远身后,高高跃起后从阳台往下跳,在墙壁上几个跳跃间,就不见踪影了。
而闹出动静的宁秋他们,则是出现在了一间封闭不见阳光格外阴森幽暗的顶楼废弃会议室里,此刻墙上已经有了不少打斗留下的裂痕,和深凹进去的拳印,好似下一秒就能崩塌。
毫无疑问,宁秋已经将阎罗王给制服住,她单手锁住了对方的喉咙,而阎罗王只能瞪着不甘心的红眸,却也无力气再反抗。
“你会的全部都是茅山绝技,有一些还是我师父独创的术法。”
宁秋垂眸,紧紧盯着阎罗王,沉声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阎罗王没有说话,就这样与她对视着,尔后突然放声大笑,“呵,哈哈哈哈。”
此笑声很爽朗浑厚,充满了正义凛然,和阎罗王完全是两个人。
在宁秋拧眉下,阎罗王的笑声渐渐停止,他的容貌开始变化,就连那宠溺慈爱的眼神,温柔的声音,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乖徒儿,难道你连师父是谁,都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