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张嬷嬷压根没进来，让绿洁给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连忙出去。
路上碰到不少下人，瞧见她都远远顿足，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甚至还有远处有交头接耳的，张嬷嬷目光看过去，便都低下头走了，看来事态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而张嬷嬷脸色一沉，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她也连忙跟上，原还有些距离，加快了脚步没用多久就到了老太君的寿安阁，跟着进去，老太君在堂上坐着，她不敢抬头，只余光瞧见王氏在旁坐着。
“璃儿给老太君请安。”姜璃乖巧老实的行礼。
“跪下。”
威严的声音带着几分气恼，和之前她所见到的老太君完全不同，虽然了解的不多，可原主却依稀记得一些，传言老太君执掌侯府大权那些日子有所耳闻，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姜璃不敢愣着，几乎是话音落地就跪了下来，接着就听她说道：“你母亲没有教好你规矩，让你在府上便越了距去，你可知错？”
她立马便道：“璃儿知错。”
这态度让老太君的火气下去不少，出了口气才说：“侯府和学士府虽有结亲的打算，但男女有别，大庭广众之下你且如此，要是在外让人传了出去，是名声不要了？”
这口气比方才温和了一二，姜璃才敢说道：“是璃儿错了，不应该没了分寸，还险些连累了姐妹的声誉，万不敢再有下次了。”
没继续为难她，老太君对着身边的张嬷嬷说：“把人带上来。”
须臾间张嬷嬷就领上来两个婆子，直接就按着跪在了她后面。
她没敢看，只听老太君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掌嘴。”
这一声令下，张嬷嬷抡起袖子就是一顿抽，她跪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响亮的巴掌声和凄惨的求饶声就在耳边，她只希望张嬷嬷是个有准头的手艺人，千万不要殃及无辜不小心打到了她。
几个大嘴巴子下去，那婆子连话都没说句完整的就被打烂了嘴，等到老太君叫停，这堂上才算是安静下来。
太吓人了。
“当个奴才还想翻了天了，主子的事儿也敢放在嘴边议论四处传口舌，这府中的规矩是管不住你们了？”
那婆子被打烂了嘴，此时也无法狡辩，老太君冷哼一声说道：“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还能活着就扔到庄子上去，让府中其他的下人管好自己的嘴，否则就去庄子上给她们作伴。”
好一招杀鸡儆猴，妙。
那婆子当即就求饶，却被张嬷嬷无情的拖了下去，看来老太君身边藏龙卧虎，这张嬷嬷跟了老太君几十年，早就修炼成大人物了。
婆子的哀嚎越来越远，想必是被拖到了外面，很快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小，怕是被打的喊不动了。
“我虽然身子骨不爽利了，但是眼睛不瞎，你若是连府中下人的嘴巴都管不住，那也不必当这个管事人，我这老身子还能替你再看管几年，等你学会了管理下人，到时候有能力就继续掌家，没能力就交给别人，省的我还没闭了眼睛这后院就成了老爷朝堂之上的弱点去。”
这话明显是冲着王氏说的，她吓了一跳，也不敢坐了，直接站起来说：“是儿媳无能，没有教养好璃姐儿便罢，却还让这下人长舌，母亲您年事已高，怎么敢让您操心这府中之事，今日之事实属儿媳之错，还望母亲给个机会，儿媳痛定思定，日后一定好生管教。”
“身为母亲，教养子女是你的义务，眼中只看着一个才会忘了另一个，女儿家的名声不止是她自个儿的，这府中上上下下的姐妹全都要算进去，不为自己也也要为连襟的姐妹着想，这话在府中传开不过几日外面也会人尽皆知，等到那时候别人会以为宁远侯府家的姐儿都是不知廉耻的，不好好教导女儿在先，管教不了下人再后，身为当家主母，你能做好什么！？”
老太君一扬手丢了个茶碗出去，王氏噗通医生立马就跪下了。
“儿媳错了。”王氏不敢再多言。
“错了？我看你是觉得你当家做主，我这老婆子也瞎了眼睛，怕是看不出来你那些小心思了。”
“母亲在上，万万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我劝你把你那些小手段收起来，真是连明珠的声誉都不要了？此次若不是我这老婆子及时揪了人出来，明珠的名声怕也是要毁了。”
王氏的冷汗瞬时就下来了，显然忘了这一层。
而姜璃跪在远处却听懂了，看来这谣言是王氏的功劳了，想给她穿小鞋，没成想还没穿进去就被最高领导人制裁了。
“罚你半年份例，若是在管教不好，日后你便不用再管这后院之事了，想必你是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安生的在府上当个夫人，不必操其他的心了，也整不出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了。”
“是儿媳这脑子不清楚，多亏母亲主持大局，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这便去领罚。”王氏的声音也要染上了哭腔。
这下老太君才压了火去，让她们二人跪了片刻才道：“你下去吧，璃姐儿留下。”
王氏自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赶忙就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记给她丢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起来吧。”
姜璃起身，稳住了身形便听到老太君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身子可好些了？”
“祖母不必担心，吃了药，已经无大碍了。”
“那便好。”
气氛顿时有些冷了，半响后老太君才接着说道：“你这门亲事是你过世的母亲为你定下的，叶家那孩子我瞧着是个不错的，胸怀大志年少中举，前途自是不可估量，叶夫人与你母亲曾经交好，日后也不会为难你，是门好亲事，你且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丢了去，日后怕是在寻不到这么合适的。”
这可是好话啊！姜璃瞬间又燃起了希望，觉得这大腿至少没有厌烦她，话里是带了几分真切的。
只是她只能表面点头应下，心里是一个欲哭无泪，再好也不能要，近亲使不得。
“你也莫要怪人闲言碎语，若不是自己身子不正，也不会被人寻了错处放大，今日后你只要身正，怕也不会再有这等事发生，你是侯府的女儿家，要注意侯府的脸面。”
姜璃点头，虽然今日老太君训诫了她，但确实也为她撑了腰，至少日后王氏也会掂量一下。
“祖母教训的是，璃儿记得了。”
“过几日学士府摆了宴请，你随你母亲姐妹一道儿去，在外且要注意言行。”
难怪要在王氏前面要传她，这要是让宁远侯在老太君前面怪罪下来，那她必定是要被禁足的，怕是去不了那个宴会了，这么说是老太君这个大腿拦截了救了她一次？
后面老太君又叮嘱了几句，见她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揉了揉额头让她退了下去，出了院子便看到张嬷嬷让人把那几个奄奄一息的婆子抬了下去，看样子也是听天由命了，不过这一次外院的丫鬟看到她再没敢停下，而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赶快跑了，显然日后侯府不会再出闲话。
她没急着回去，而是从怀里掏了一粒碎银出来，走到张嬷嬷的面前小心伸过去道：“不知道嬷嬷可否借一步，璃儿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嬷嬷。”
张嬷嬷接过去，两人走到树荫下才问：“五小姐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我方才出来瞧祖母有些累了，似是头疼症犯了？这些年听闻祖母身子不好，只可惜祖母不爱我们在身边叨扰，自是不能尽孝，今日璃儿做错了事，也怕惹了祖母心烦，便想问问祖母的身子骨可有什么病症？”
这话让张嬷嬷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才说道：“老太君头疼症是老毛病了，只是这几年总觉得口渴，就算吃了再多也容易消瘦，大夫也只说是病灶，算是老毛病了。”
口渴，饭量不小，却吃不胖？这病症听着有点像高血糖啊，在老太君这个年纪本就是个高发病。
她不贪心，先找准一个定位下手，得了准确答案也就不和张嬷嬷多聊，只是说了几句希望祖母多注意身子的话才回了院子，抱大腿总要有个方向，回去她便开始想着对症下药。
若是别的病症她还不太了解，可这高血糖还是知道一二的，穿越前她舅舅的血糖便有些高，表姐日日和她厮混在一起，两人也研究了一些食物的调养，所以这一点不难。
这想起家人姜璃前几日的克制便有些绷不住。
现在已经知道了叶修远是鱼蛋，他至少是平安的，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一样？还是在那一场事故中就永别？想到这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抬手抹掉眼泪，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明天就能见到鱼蛋了，要快些解决掉和叶修远的这桩婚事，不然才真是麻烦。
想到这里，她便用后世的文字写了一个小纸条，只盼明天有机会传给鱼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