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彩云服装店的事情交给了孙燕妞后,八月二?十?九号,宋绵思一家都买了火车票去北京。
十?天前,宋绵思就拿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她报考的是经济学系。
这个专业目前来说算是冷门专业,但是宋绵思觉得用不了几?年,这个专业便会变得炙手可热,原因无他,这几?年国家明显在大力发展经济,甚至都开始引进?外商投资。
这种局面下,经济学专业显然将会迎来它的春天。
绿皮火车一如既往的拥挤。
从和县一路坐火车到北京,至少得二?十?八个小时,得亏林贺成是军人,再?加上宋绵思的关系,他们才买了四张卧铺,都是软卧,刚好是在同个包间,倒也少了和别人挤来挤去的困扰。
上了火车后,四个人进?了卧铺的包间。
林贺功一屁股在床上坐下,将行礼放在地上,捶着大腿说道:“这坐火车可真不好受,刚上来就这么挤,要?是咱们没买到卧铺,那多难受啊。”
只是从上车口到卧铺这里来,林贺功都觉得自己快要去了半条命了。
林贺成带笑看了他一眼,“要?不你以为这坐火车是什么轻松事吗?”
“嘿嘿,我知道嫂子辛苦了。”林贺功立即反应了过来,走过来从宋绵思手里接过背包,“嫂子,您这做生?意真是不容易。”
宋绵思笑了笑,道:“辛苦倒是不至于,就是只能坐着,实在难受。这回得亏你哥能买到软卧的票,不然二十?八个小时过去,骨头都得断了。”
林糖脸上带着兴奋又?激动的神色,“谢谢哥哥,嫂子。”
这回是她和林贺功头一次坐火车,林贺成本来是不想带林糖和林贺功去北京的,但是宋绵思却不赞同,和县地方太小了,她希望无论是林糖还是林贺功都能够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对林糖、林贺功都有很?大的好处。
刚刚坐上火车,林贺功、林糖两人都有些兴奋。
两个人都趴在窗口朝外看去,看着家乡的景色不断地远去,心里头情绪激动难平。
宋绵思坐在林贺成身旁,林贺成脱了帽子,理了理领子,脖子上的疤痕一闪而过。
她的眼神落在那里,突然道:“你脖子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去年林贺成离开的时候,脖子上还没有这道疤痕呢。
林贺成下意识地遮住那道疤痕,“平时训练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别胡说。”宋绵思沉下脸来,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你以为我没见识过吗?你这道痕迹分明就是刀痕。”
乡下人拿镰刀割草的时候,手生?的少不了要?在手上拉个口子,林贺成这道口子就和那种痕迹相差无几?。
林糖和林贺功都被她们的对话吸引了过来。
林贺功连忙走了过来,“哥,你脖子上什么痕迹,让我看看。”
“就一点儿小伤,都过去了。”林贺成摆摆手,说道。
宋绵思咬着嘴唇,“你到底是给看还是不给看?”
眼看她都要生?气了,林贺成才无奈地把领子拉下来,他还试图辩解:“就是一道小伤口,没几天就好了。”
宋绵思看着那道疤痕,她眨了眨眼,心里头酸涩不已。
就这还小伤口呢,脖子上的伤能是小伤嘛?割到大动脉的话,那就是一条人命。
如果这都是小伤口,那往日林贺成所受的伤不是更加严重。
宋绵思心疼林贺成,她伸出手摸了下,“疼不疼?”
“不疼,那时候我心里头就一个想法,总算是把这群龟孙子逮住了,等反应过来,伤口都快好了。”林贺成格外夸张地说道。
宋绵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帮他把衣领提上去,道:“你就吹吧你,还一下就好了,我信你个鬼。”
“嘿嘿。”林贺成笑道,“那你要?是愿意相信我,我当个鬼也没问题啊。”
“别乱说话。”宋绵思嗔怪道,“快呸三下,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
旁边的林贺功兄妹本来是在心疼林贺成,可现在他们却有些心疼自己。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洒起狗粮来了。
说闹了一番后,宋绵思和林糖都有些困了,今儿个一早来赶火车,四五点就起来,上火车后简直困得眼皮都要合上了。
林贺成看出来后,对宋绵思和林糖说道:“你们都上去睡吧,这里我和贺功来看着,丢不了东西。”
“那等我们醒了,轮你们去睡。”宋绵思揉了揉眼睛,没拒绝林贺成的好意。
火车的床垫都是硬邦邦的,但也比座位舒服。
宋绵思爬到上铺去睡,刚躺下,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里面。
直到听见说话声才微微苏醒过来,她一翻身,下面的林贺成就听见了动静,“醒了?”
宋绵思一看,下面还来了个熟人,白兴旺。
“宋同志。”白兴旺冲她打了个招呼。
宋绵思忙笑了下,从上铺下来,她这才发现林糖也醒了,早下来了,窗口旁边的小桌子上拿出了昨天准备的吃食,大概是要吃午饭了。
“白大哥,这趟车你当班啊?”宋绵思问道。
“是啊。”白兴旺点点头,他道:“其实我本来也在想会不会在火车上碰到你,没想到还真这么有缘分。”
“你找我有事?”宋绵思一愣,问道。
“对,先前你不是揭发了顶替高考成绩那事吗?我们家侄女因此也托福,发现自己成绩有问题,拿回了成绩,现在去上了大专,因为不知道你们家在哪里,所以就托我要?是碰见你就跟你说一句谢谢。”白兴旺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不但她要谢你,我们全家都想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仗义执言,我们家孩子就吃了个闷亏了。”
“您客气了,这也是我该做的。”宋绵思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缘故,她有些羞涩。
旁边的林贺成等人含笑看向宋绵思。
“是你太谦虚了,对了,我们家最近得了好些瓜子花生,我带了些给你们在路上尝尝。”白兴旺说着,拿出一袋子瓜子花生硬是塞给了宋绵思,宋绵思不要?,他还不高兴。
林贺成在旁边看够了宋绵思的“糗样”,才笑着开口:“绵思,你就收下吧,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就是嘛,这点儿东西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不收下,我可没脸回去和我们家人交代。”白兴旺语气果断。
宋绵思看了林贺成一眼,只好松口:“那就多谢你和你家里人。”
“不必这么客气。”见宋绵思肯收下东西,白兴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笑容来,他看了林贺成一眼,道:“这是你对象吧?男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祝福你们早生贵子啊。”
宋绵思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林贺成倒是高兴。
他还抓了一把糖果非塞给白兴旺,说是喜糖。
宋绵思又?羞又?恼,恨不得把那袋子花生砸在林贺成脸上。
白兴旺一走,宋绵思斜了林贺成一眼,“就这么高兴?”
“什么啊?”林贺成揣着明白装糊涂,用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宋绵思,无辜极了。
宋绵思暗暗咬牙,这个混账东西,厚脸皮!
她哼了一声,坐到窗户旁边,“你们不是要吃午饭了?怎么不过来?”
林糖和林贺功对视一眼,哦了一声,连忙过去。
吃完午饭,宋绵思也没搭理林贺成。
林贺功冲林糖使了个眼神:嫂子,这是怎么了?
林糖心里无语:笨蛋二?哥,嫂子是害羞了!
那怎么办?林贺功冲林糖投去询问的眼神,就咱们大哥能哄好嫂子吗?
林贺功一直为林贺成和宋绵思的关系担忧啊,就他哥那脾气,那眼力见,要?不是模样好,想找对象都难啊。眼下和他嫂子又?是徒有其名的关系,他嫂子那么优秀,到了北京要是看上更好的怎么办?
这不抓紧坐火车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那还剩下多少时间独处?等下了火车,又?是要忙着找地方住,又?是要去学校报道,没几天他哥也要?回部队去了,以后要联系可就只能书信或者电话联系,连人都见不到。
这可就难说了。林糖心里头也打鼓,她就怕她哥都傻到没看出她嫂子害羞这件事来。
兄妹俩担心了老半天。
一扭头,林贺成坐在宋绵思旁边,给她嗑瓜子呢。
那磕好的瓜子就放在宋绵思的手帕上。
两人虽然没说话,可那周围的气氛就冒着粉红泡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亲密着呢。
刚刚还担忧了一大堆的林贺功兄妹俩一阵无语。
林贺功清了清嗓子,“哥,我也想吃瓜子。”
林贺成头也不转,抓了一把瓜子给他,“你和妹妹一边玩去。”
林贺功:“……”
林糖:“……”
明明是四个人的车厢,为什么感觉他们两个很是多余。
林贺功抱着瓜子走到另一旁,决定以后少操他哥他嫂子的心,这谈恋爱的人,是真难明白,前一秒还仿佛冰天雪地呢,下一刻就能你侬我侬,真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