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的眼皮跳了下。
钟贵人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她慌忙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妾身怎敢在皇阿玛和娘娘们跟前夸海口。”安宁温柔说道:“此事虽然是三嫂引起,但却也有妾身的责任。妾身自然会肩负起将贵人的容貌恢复如初的责任来。”
安宁的一番话得体大方。
也同时解决了宜妃等人的一大麻烦。
宜妃不由赞道:“还是老八福晋懂事。皇上,今日这事既已查明,合该该赏赏,该罚罚,您觉得呢?”
康熙摸着胡须,微微点头。
他神色凝肃,道:“钟贵人和老八媳妇这次受此无妄之灾,是该弥补一二,董鄂氏那边,”康熙说到这里,停了片刻,带着嫌恶的语气说道:“此等恶妇不配为皇家人。念在董鄂七十的功劳份上,将她送回?董鄂府,休了便是。”
宜妃和惠妃等人自然对康熙的安排没有二话。
董鄂氏被休,未必比活着好。
她身为三福晋,诞下两位嫡子,若非自己作死,等闲事都影响不了她的地位,这次被休,即便事情被万岁爷压了下来,想知道的人打听一下便能知道。
董鄂氏这回?害得可不只是她自己,更有董鄂家族的女子们。
康熙把钟贵人的位份提到了嫔位。
又好言好语安抚了几句。
钟贵人既已从安宁口中得到面容能恢复的保证,又得了康熙的怜惜和弥补,心里头的怨气自然也跟着消了。
“谢万岁爷。”钟贵人满怀喜意地行了个礼。
“至于老八福晋。”
康熙摸着胡须,想了想,赏赐下了一些难得的贡品。
安宁也同样谢过康熙。
从宫里头出来,她心思满怀,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董鄂氏为何要这样咄咄逼人?
真要论深仇大恨。
安宁并不觉得自己和董鄂氏之间的梁子有这么深,以至于董鄂氏宁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来对付她。
最后。
还是首阳道破了董鄂氏的心理。
“福晋,在三福晋看来,这哪里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这次若非是福晋认出了是钟贵人对那豆荚水不适,恐怕这件事还真得被诬陷在您头上。”
首阳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件事要是摊在其他人身上,恐怕真是要百口莫辩了!
安宁沉默了片刻,她抚着额头,低声道:“有一事我至今不明。钟贵人的脸被毁之事,究竟德嫔有没有动手脚?”
首阳也同样皱眉,“福晋,奴婢觉得这件事,无论德嫔娘娘有没有插手,我们都得提防着她才是。这几回?下来,德嫔娘娘显然已经对福晋心怀恨意,迟早会再生事端。”
哪里用迟早?
安宁心里暗道,日后若是雍郡王登基,德嫔成了太后。
到时候,别说她了,就是胤禩等阿哥们也一个个没有好下场。
安宁此时心里不禁惋惜。
那本书中描绘得多半是张氏和“胤禩”浓情蜜意的情节,至于九龙夺嫡的过程,只是一笔带过,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
安宁虽依稀记得胤禩等人下场不好。
却也不晓得九龙夺嫡的过程。
满怀着心思。
安宁回?到了廉郡王府。
她一出宫,三贝勒府上的人就发?现了。
陈嬷嬷的人立即就动手了。
她们干的勾当再简单不过。
寻了几个乡野婆子,给她们穿上几身富贵衣裳,将一张脸涂了东西,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跑去了八宝阁寻麻烦去。
八宝阁本就树大招风。
这些婆子们扯着嗓子在八宝阁门口又喊又闹,没一会儿功夫就招来了一大帮人马围观。
那些婆子们见状,就更加卖力了。
“哎呦,你们这八宝阁到底卖的是什么东西,是卖的砒霜还是胭脂啊,老娘的一张好脸都被你们给毁了!”
一膘肥体壮的婆子站在门槛上,扯着嗓子又哭又喊。
配合着那张脸,简直能把人吓得半死。
“这是怎么了?”
人群中,还有事先安排好的老百姓装作一脸纳闷地瞧着八宝阁的这出闹剧。
那配合的人就扯高了嗓子回?答:“还能怎么着。听说八宝阁的胭脂水粉出了问题,那么贵的东西,涂了之后反倒把脸给毁了,您说,这不是害人吗?”
围观众人不禁哗然。
白掌柜在里头听得声响,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二掌柜见她出来了,连忙道:“掌柜,有人说咱们的胭脂水粉有问题,用了坏脸。”
白掌柜心头一跳,眼神往外?瞧去,视线落在那几个嚎啕大哭的婆子身上。
她是女子,却是在生意场上打滚过来的,眼力尖锐得很,这种隐私手段,白掌柜是见多了,当下就发现那几个婆子不对劲。
那几个婆子穿着都是丝绸华衣,可是脖子上,手腕的肌肤却是粗糙得很,根本不像是锦衣玉食,愿意花重金买八宝阁胭脂水粉的那种人。
“你就是八宝阁的掌柜吧!”
外?头苦恼的一个婆子认出了白掌柜来了,哭天喊地地跑进八宝阁,扯着白掌柜的袖子,“你赔我的脸!!你瞧瞧,你们的东西把我的脸害成了什么模样了!”
白掌柜被她拉了个踉跄。
左右的小厮连忙上前来,把人拉开。
那婆子顺势一倒下,气焰更加猖狂了,尖声喊道:“打人了!八宝阁打人了!”
“怎么还打人了呢!”
“这八宝阁也太嚣张了!”
围观众人都气愤不平。
“八宝阁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这八宝阁的买卖是几个阿哥的。”
陈嬷嬷的人在里头煽风点火,“否则的话,寻常店铺,怎么敢这么嚣张?”
白掌柜听得这话,眼神里掠过一丝冷意。
她理了理袖子,脸上露出怒容。
“放开她。”
白掌柜冷静地说道。
“可是…”
小厮们有些迟疑。
这婆子就跟疯了似的,要是松开的话,不定要干出什么事来。
“有什么事我担着。”
白掌柜知晓这些人的目的。
无非是胡搅蛮缠,泼她们污水罢了,这种手段最恶心人,偏偏若是处理得不好,八宝阁的名声便会毁于一旦!
故而,这件事不但不能乱来,反而要冷静处理。
见白掌柜这么说了。
几个小厮这才松开了手。
那婆子被放下来后,更加肆无忌惮。
她指着白掌柜的鼻子骂道:“你这婆娘,心肠为何这么狠,竟为了钱,卖给我们这些有毒的胭脂水粉来毁我们的脸!”
“话可不能胡说。”
白掌柜笃定了她不敢动手,“这位大娘,您无凭无据,就说我们八宝阁的胭脂水粉毁了你们的脸,这可是在诬蔑我们。”
“哪里就无凭无据了。”
那婆子胡搅蛮缠,她指着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其他人的脸,道:“你瞧瞧我的脸,再瞧瞧她们的脸,我们这可都是用了你们的东西才坏的脸。”
“没错,我们都是被你们害的。”
其他婆子们纷纷附和道。
白掌柜环视外?头狐疑地盯着她们的众人,心知此事若是处理得不好,必定麻烦,她深吸了口气,笑了一声,“大娘,您这是收了别人多少钱,值得您这样来诬蔑我们?”
白掌柜的话,让那位婆子心里一惊。
那婆子脸上的横肉颤了颤,硬着头皮道:“你胡说什么,莫要冤枉我们!”
“冤枉你们?”
白掌柜笑了,她拉着婆子的手往外?走去,脸上带着的笑容,叫其他婆子们看着心惊不已。
“诸位。”
白掌柜对众人环视了一圈,道:“今儿个我们八宝阁碰上这桩子事,是倒了八辈子霉,也不知我们八宝阁到底是得罪了哪个同行?,请来了这么些人来糟践我们。她们口口声声说被我们给害了,可是呢,本掌柜却是发现了一些这些人身上不对头极了。”
“怎么个不对头法??”
听得白掌柜的话,外?头围观众人有人不免好奇地问道。
白掌柜等得就是这句话。
既然这些人要把事情闹大,那她们便不能息事宁人,否则,在其他人看来,这息事宁人就是做贼心虚。
“诸位瞧瞧。”
白掌柜指着婆子的手腕和脖子,道:“这位大娘的手腕和脖子可不是一般的粗糙。可她身上的衣裳却是价值不菲啊,而且诸位也都清楚,我们八宝阁的东西不便宜。试想一下,这位大娘真要是有那么富贵,能买得起华衣和我们八宝阁的胭脂水粉,她必定是养尊处优之人,又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皮肤?”
那婆子脸色一变,慌忙要扯回自己的手。
可白掌柜此时憋着一口气,硬要挽回八宝阁的清白,怎么会轻易松手!
她捏着那婆子的袖子,又道:“如今诸位也在,我们八宝阁的名声可不能被人随意糟践。这几位大娘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八宝阁害得她们毁了脸,那本掌柜就当着诸位的面,请她们去医馆给大夫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我们也跟着去瞧瞧。”
有好事的混混拍手称快。
那些婆子们登时慌了。
她们下意识地看向躲在人群中的陈嬷嬷。
而陈嬷嬷的慌乱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少。
陈嬷嬷捏了捏自己的手掌,丝丝疼痛让她冷静下来。
她知道不能让这些婆子去医馆,一去医馆,事情就麻烦了。
陈嬷嬷立即给婆子们使了个眼神。
几个婆子们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去医馆做什么!你们八宝阁人多钱多,焉知那大夫不会被你们收买了!”
“没错,你当我们不知道你的盘算吗?那些大夫哪里会说实话。我们今儿个算是倒大霉了。”
婆子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却是不愿意跟着白掌柜去瞧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