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大。
一日的时间就足以将早朝发?生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早起。
安郡王府。
玛尔浑起身的时候,就见佟佳氏早已梳洗打扮了一番,明艳照人,他心里一动,伸出手在佟佳氏脸上摸了一把。
“福晋这些日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玛尔浑笑嘻嘻地说道。
照着铜镜。
佟佳氏对玛尔浑白了一眼,嗔道:“爷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之前臣妾就不漂亮吗?”
玛尔浑笑着摸了下鼻子,悻悻道:“哪里的话?”他连忙岔开话题,道:“福晋这么早就起来,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佟佳氏正要和玛尔浑说这事,见他主动提起,便道:“爷还真是说中了。今日臣妾想带塔娜去八贝勒府里给八福晋请安去。”
玛尔浑愣了下,他就势在佟佳氏身边坐下,皱眉道:“好端端的,去什么?”
“哪里是无缘无语去的。”佟佳氏在妆奁里挑了一对翡翠飞鸟耳坠,轻手轻脚地在耳垂上戴上,她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牡丹纹旗装光鲜亮丽,衬得容颜越发?娇艳。
“额娘。”
塔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瞧见玛尔浑也在,连忙行了个福礼,“给阿玛请安。”
玛尔浑微微点了下头,道:“那是为什么去?”
“昨儿个早朝上的事,爷可知晓?”佟佳氏转过头来,眼里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光,她道:“如?今人都说,那八宝阁日进斗金,爷就没点儿想法?”
玛尔浑愣了愣,他很快明白过来佟佳氏的意思,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八宝阁日进斗金不?假,但这是八贝勒和九阿哥的买卖,咱们怎么能分一杯羹呢?”
无论是八贝勒还是九阿哥,可都不是好说话的。
佟佳氏胜券在握地笑了一声。
她道:“要?是只是八贝勒和九阿哥的买卖,咱们自然插不了手。可是,臣妾听说,那八宝阁的方子可是八福晋给的。”
佟佳氏说的意味深长。
玛尔浑怔了一下,“你是说,那方子有可能是嫁妆里头带的?”
“除了这个以外,哪里还有其他的可能。”
佟佳氏声音里带着些许愤懑,些许不悦。
塔娜在一旁说道:“阿玛,那安宁哪里有办法弄到那样的方子,想也知道,必定是当初她私藏了起来,趁着出嫁的时候带出去的。”
“满口胡言。”玛尔浑斥责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意说的!”
塔娜被呵斥得闭上嘴巴,愤愤不平地扁了扁嘴。
“塔娜的话虽然武断了些,但未必没有道理。”佟佳氏却是站在塔娜那一边的,她劝道:“爷可得好好想清楚,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况且,那方子难得,若是能留给子孙后代,则无疑是一个聚宝盆。”
玛尔浑闭口不言,但佟佳氏却是瞧出了他的意动来了。
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
况且,又是这样一笔数目,玛尔浑怎么可能不动心?
“话是这么说。”玛尔浑果然动心了,他松了口,脸上露出慎重的神色来,“要?从安宁那里拿到方子,没那么容易吧。”
“这个嘛,臣妾自有办法。”佟佳氏笑容满面,仿佛已经想到方子得手后,她们借着方子大富大贵的未来了。
玛尔浑听到这话,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佟佳氏却知道,他是默许了。
而另一边。
紫禁城里。
梁九功低声将查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按说要查这件事,本该没那么容易才是,少说也得三五天才能把情况查明,奈何?这回,德妃一人力杠惠妃、宜妃,二人联手,推波助澜。
梁九功这次调查,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至于原因嘛,他自己心里也心知肚明,这种?事是不必说的,多说无益。
“原是她。”
康熙捧着茶盏的手略顿了顿,唇角往下压了压,语气绷着,听不出情绪来。
梁九功低垂着头,他把该说的说了,便把自己当成了聋子,当成了瞎子。
伴君如?伴虎,有些事知道太多,没必要?。
像这种?后宫宫斗反倒牵连到前朝的事,更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老四那边就没动静?”
康熙啜了口茶,语气平冷地问道。
“奴才查了,四贝勒与此事似乎无关。”梁九功回答道。
康熙垂下眼睑,他的眸子落在茶盏里漂浮着的茶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后。
梁九功只听得上头传来一声清脆的茶盏搁在桌上的声响。
他头皮发麻,心里猛地跳了下。
“梁九功,磨墨。”
康熙的声音传来。
梁九功应了声是,捏了捏手掌心,走上前去。
康熙提笔,沉默不?语地写了四个字“持家有道。”
梁九功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心里头愣了下,正要寻思万岁爷这四个字是写给谁的,就听到康熙说道:“梁九功,你亲自走一趟,把这四个字送去给老八媳妇。”
梁九功心里吓了一跳,脆生应下后,心里暗想道,这八福晋这回可真是撞大运了。
万岁爷赐下这四个字,又让他亲自去走一趟,这是多大的颜面。
像这种?事,其他福晋哪里敢想。
也就是这回八贝勒和九阿哥被德妃算计,吃了个闷亏,这等家丑,万岁爷又不能张扬,便借着赐八福晋这事来弥补八贝勒他们,另外,也是对德妃的敲打。
想来,用不了几日,德妃娘娘便会因着某件事被呵斥一番了。
梁九功不?愧是是老人精。
事事都被他预料到了。
德妃之后的确被康熙发?落了一番,在整个后宫彻底没了颜面,她是从奴婢爬到妃位,谁曾想,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被个小宫女夺去了恩宠。
不?过,这是后话了。
八贝勒府里。
安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年初的新茶一两便要?近百两银子,茶味清新,入口唇齿留香,这清新的茶香,也让安宁保持住了一早的好心情。
即便此时听完了佟佳氏的来意,她脸上仍然带着得体的笑容,一双澄澈宁静的眸子通透如明镜,仿佛看穿了佟佳氏和塔娜那恶臭的内里。
塔娜眼神里带着贪婪,她的视线从安宁头上戴着的珠宝首饰滑到她身上荷叶莲纹粉红色旗装上,这等颜色最是挑人,稍有不?慎便能衬得人面黄肌瘦,平白坏了几分颜色,可安宁却不然。
她的肌肤白如瓷盏,面色红润,唇色不点而朱,两把头上斜戴着一朵粉色牡丹,却是人比花娇,穿这一身旗装,简直是增色三分。
什么叫国色天香?
这便是了。
塔娜心里的妒火如炉火一般熊熊地燃烧着。
曾经安宁的容貌、气质,无论什么都远不?如?她。
可是,现在,安宁和她却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塔娜的眼尖,一眼就瞧出安宁头上戴着的珠宝首饰莫不?都是价值不菲的,她羡慕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这些,她郭络罗安宁,有何?才何?能能够拥有!
佟佳氏心里也有几分嫉妒。
但她没有表现得像是塔娜那样明显,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福晋,您是怎么想的?”
见安宁听了话便沉默,佟佳氏有些坐不?住了,试探地询问道。
怎么想?
安宁能怎么想,当然是觉得可笑了!
什么嫁妆方子,亏她佟佳氏竟然有脸说出来,扯那么多理由,说白了不?就是冲着她的方子来,冲着钱来。
“舅母,您突然贸贸然前来,说要瞧瞧我的方子,您这要?求,可真叫我难办啊。”
安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会难办呢?不?过是瞧上几眼罢了,福晋的方子也是嫁妆里头的,论理论亲,让我们瞧上一眼都不过分。”佟佳氏笑容可掬,态度却不容安宁拒绝。
张嬷嬷和首阳等人早已沉下脸来。
安宁拂了拂茶叶,嗤笑一声,“舅妈这话是把我当傻子了吧。且不?说这方子是哪里来的,就算是这方子是嫁妆里头的,如?今,我也不?能给您瞧啊。这方子如?今是爷和九弟合伙做生意用的,要?是有些人瞧了,回头出去外头用这方子做生意,那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您是个体贴人,想来不会故意刁难我。”
佟佳氏攥紧了帕子,没想到这安宁竟一眼瞧破她的主意,还真是小瞧了她,如?今还真有几分聪明劲。
她勾起唇角,若有所指地说道:“福晋这话说的,真要?说理,这方子本该是安郡王府的才是。福晋额娘的嫁妆里可没有这样的方子。”
安宁的眉头轻轻挑起,双眼凝视着佟佳氏。
佟佳氏仿佛没有瞧见安宁的神色,她轻笑一声,道:“如?今我们府上也艰难,这事不?过是希望福晋抬抬手,让我们瞧一眼那些方子罢了,如?何?就是刁难您了。”
塔娜满腹怒气,看着安宁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昨日她们听说了这些事后,就查了下安宁的嫁妆单子,那里头根本就没有这八宝阁的胭脂水粉方子,那安宁的方子来由就很有问题了。
在塔娜看来,安宁的方子除了是从她们安郡王府里得到的以外,再无别的可能。
昨夜若不是佟佳氏拦着,塔娜早就想来找安宁算账了。
这些方子,合该是她的,是安郡王府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