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说最近那些人瞧咱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胤禩翌日就寻了个机会和胤禟碰了下头,把情?况给说了清楚。
胤禟得知内幕后,抚掌大悟,面上气愤的神色少,嫌恶的表情多。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
他们也不少见了,摊上这?种?事,早已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气愤不平,但?是,这?反而更可怕。
因为他们这样的皇子龙孙,可都不是好惹的。
“我就怕你在外头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跟人起了冲突。”
胤禩神色平和,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怒色,唯有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越发显得深不可测,“所?以便来提醒你一句。”
“八哥,你放心吧。”胤禟瞧着胤禩的神色,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戾气,“她乌雅氏要摆一场好戏,咱们啊,就把这?出戏给唱全了。等回头,我就去让白掌柜把这?些日子在八宝阁采买过胭脂水粉的人家名字都列出来,我倒要看看,她的人要怎么说?”
“嗯,回头你把名单给给我一下,我做下安排。”胤禩说道。
“行。”
胤禟立即点头。
乌雅氏这次出手,也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愚笨。
她估计本来的计划是打算要坑胤禩和胤禟一把,连带着宜妃和惠妃也要受到牵连。
却不想,这?样一来,反倒是促进胤禩和胤禟两边的势力的亲近。
连着惠妃、宜妃这?两个人也因为她的缘故,关系融洽了不少。
要不人家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数日后。
早朝时分。
天才刚刚擦亮,青灰色的天空上好似琉璃蒙着一层纱窗,雾蒙蒙的一片。
汉白玉阶梯下站着文武大臣们。
梁九功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利落地抽了个响。
几声鞭声响起。
午门下站着的众大臣们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坐在龙椅上,他穿着一身明黄色五爪龙袍,精神抖擞,双目精光闪闪,好似天下间任何事情?都不能够叫他感到苦恼似的。
四十六岁的康熙,精力依然充沛十足。
虽才南巡回京,但?在精气神上却一点儿也不比他那些年轻气盛的儿子们差。
“起身吧。”
康熙说道。
底下众人们高呼:“谢皇上。”后,才一一起身。
康熙眉头轻轻一挑。
他琢磨着今日早朝的气氛好像是有些不对头。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康熙对底下的大臣们不说个个都了若指掌,但?是,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康熙都能立即发觉。
他听了几个大臣们回报了近日来五湖四海内的事后,面色如常,可微皱的眉心到底泄露了些许他此时的心思。
不光是康熙有?所?察觉。
底下站着的那些人精们也都一个个若有察觉。
直郡王胤禔和五阿哥胤祺早已从惠妃和宜妃那里得知。
这?两人的口风甚严,底下的人竟一个都不知晓。
此时,胤禔站在队列中,他低着头,唇角微微抿了抿,掠过难以察觉的一丝笑?意。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裕亲王启奏完事后,队列中一御史从列中而出,朗声说道。
听到这人的声音。
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这?站出队列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巡城御史袁桥。
袁桥此人,素来沉默寡言,形单影只,但?是每一出口,莫不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太子胤礽听到是袁桥的声音时,后背都不禁窜起了一股寒气。
心里?寻思道,这?袁桥这回又要告谁的状了?
“袁卿有何事要奏?”
康熙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问道。
“启禀陛下,微沉要奏的是八贝勒和九阿哥结党营私,假借做买卖,却实则借此收受朝廷大臣贿赂之事。”袁桥的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阶下众臣不由呼吸一滞,所?有?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袁桥也太大胆了。
竟然一次告,就直接告了两位阿哥。
康熙的面色微沉,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微凉的佛珠让他心里?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
他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微臣无证据,但?微臣敢和八贝勒、九阿哥当庭对证。”
袁桥信心十足地说道。
康熙的眼神从他的身上滑到了胤禩身上。
胤禩的神色平淡,似乎那袁桥状告的人不是他,这?件事也与他无?关一般。
至于胤禟,则露出一脸怒色,与宜妃极为相似的一双凤眼里满是怒气。
他从列中出来,怒不可遏地说道:“袁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九阿哥,微臣知晓。微臣敢保证微臣所言绝非虚言。”
袁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表情?一脸平静,倒显得胤禟好像是被戳中了痛脚,才坐不住似的。
“老九。”
胤祉眼里掠过笑?意,他站出队列,态度和蔼可亲,“既然袁大人这?么说,不妨就让你们当着皇阿玛的面对峙一番,以皇阿玛的英明,定然不会让清白的人受了委屈。”
“三弟说的有?道理。”
太子胤礽颔首,赞同了胤祉的话。
胤禩眼皮跳了下,眉头轻挑。
看来,他这?阵子还真招惹了不少人注意。
“胤禩,你觉得呢?”
康熙清了清嗓子,正色看向胤禩。
胤禩脸上神色从容,他手持勿板,从列中而出,恭声说道:“儿臣愿同袁大人对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臣无何可惧。”
“好。”康熙点头。
胤礽的眼皮肌肉跳了跳。
皇阿玛的语气,怎么好似对老八有些赞赏似的?
胤礽的眼神不由得朝胤禔看去。
从刚才开始,胤禔就一言不发,这?家伙,很?反常。
老八和他的感情?虽然不深,但?是好歹也是记在惠妃名下,以老大的性格,对待手下的人都尚且那么护着,没理由这种?时候,反倒对老八袖手旁观了才是。
胤礽心存顾虑,原本心里?头借着这?次机会打压下老八的气焰的心思便少了几分。
他心神一转,打算作壁上观,瞧瞧局势怎么发展。
“八贝勒、九阿哥,京城里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宝阁可是二位合伙的生意?”
袁桥信心十足地开口询问。
胤禩心里?暗道,这?人果真是有备而来。
他沉着道:“正是。”
“那八宝阁的胭脂水粉据说一盒如今能卖到近百两银子,这?事,可是真的?”
袁桥又问道。
众人心里?不由得大惊。
但?不少人的脸色却是因此变了变。
胤禩笑?了,“这?件事,我可不知晓。这?八宝阁的生意,虽是我和九弟一起合伙,但?是具体怎么做,却是交由底下人去操办,我怎么可能知晓这?胭脂水粉一盒多少,倒是难为袁大人这?么细心去打听了。”
胤禩的这?番话含嘲带讽。
众人有人暗笑?,却有人突然后背发寒,面色有些不对劲了。
袁桥唇角抿了抿,他沉声道:“此事,如今京城人人皆知,本官何须打听?既然此事八贝勒不知,不知九阿哥知不知?”
胤禟撇了撇嘴,丝毫不给袁桥面子,“那八宝阁的买卖不过是我手下一单买卖罢了,我要是事事过问,那岂不是要累死?袁大人若要过问此事,只需传唤那八宝阁掌柜白掌柜前来便是。”
袁桥听得此话,下意识地看向康熙。
康熙点了下头,“便传她进来,当面对质。”
一盏茶时间后。
白掌柜被送进了宫里来。
她初入这种?地方,行动不免有?些拘束,好在她到底没有露相,稳稳当当地行足了礼。
“民妇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掌柜双膝跪地,响亮地磕了三个响头。
康熙打量了她一眼,“起磕吧。”
“谢陛下。”白掌柜双手紧握,难掩紧张地站了起来。
“便是你负责八宝阁生意的?”
袁桥事先早已打听清楚,此时却故作不知地质问。
白掌柜深吸了口气,有?条不紊地回答道:“正是民妇。”
“那好,本官问你,你们八宝阁的胭脂水粉作价可是一百两一盒?”
袁桥质问道。
胤禟事先早已和白掌柜通过声了,为的就是防着这?种?时候。
此时,白掌柜不急不忙,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大人说错了。”
那袁桥听到她的回复,心里?非但?不怒,反倒欢喜起来。
他要的就是这白掌柜抵死不认。
毕竟,他可不是没有?证据。
袁桥高兴得还没多久。
就听到那白掌柜回道:“我们八宝阁的胭脂水粉价格可不只是一百两一盒。”
袁桥怔住了。
其他大臣们也跟着愣住了。
康熙难得起了几分好奇。
他问道:“你们八宝阁的胭脂水粉价格怎么这?么贵?这?怕是要比宫廷的贡品贵了。”
白掌柜被康熙这?么一问,神色有些紧张。
她握紧双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我们八宝阁的胭脂水粉效果好,自然就贵,这?就好比徽墨,宣纸,比起普通的墨、普通的纸,价格贵了不少,是一样的道理。”
“怕不是因为效果好,而是另有缘故吧。”
袁桥冷笑一声,说道。
胤禩眼神从袁桥身上扫过,平静说道:“袁大人,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胡乱说话,怕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