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腊月。
八贝勒府都忙得团团转,出了腊月,到了正月,也没闲下来。
直郡王、诚郡王和四贝勒府都设宴款待,八贝勒府这边自然就得回请,正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也少不得又是一阵操劳。
直到这日。
正月二十九的时候。
安宁才有一整日的闲暇时分能喘口气。
“福晋。”
张嬷嬷自外头进来,手中持着一张请帖。
“这是哪里来的请柬?”
安宁打量了一眼,随口问道。
“是三福晋那里送来的,说是最近他们府上梅花开得正好,又说太子妃、大福晋、四福晋她们明儿个正好都有空,想邀请福晋也过去赏梅叙叙家常。”张嬷嬷说道。
安宁眼皮一抬,伸出手,道:“给我瞧瞧。”
张嬷嬷递了过去,安宁打开请柬一看,这请柬估计是三福晋亲自写的,上头簪花小楷,清秀有余,偏偏多了些匠气。
安宁摩挲着请柬,神色若有所思。
“福晋,明日去不去?”
张嬷嬷柔声问道。
安宁本来是没想去的,想寻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三福晋刁难她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安宁再傻也知道三福晋不喜欢她。
既是如此,她本不愿意去让自己不痛快。
不过,加上太子妃、大福晋等人也去,那就不同了。
这么多人去,她若是不去的话,怕是要惹人闲话。
而且,她也有心思想要去结交一些人。
这样一来的话,她反倒是非去不可。
“去。”
安宁拿定了主意,果断地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瞧瞧明日能出什么事。
“那奴婢就去回一声了。”
张嬷嬷道。
安宁微微点了下头,摆摆手道:“你去吧。”
“她应下来了?”
三福晋董鄂氏捧着茶盏,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来。
她料想中,郭络罗氏会寻找些理由来搪塞,没想到,竟然会答应下来。
“是,福晋。”
嬷嬷回答道。
董鄂氏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郭络罗氏既然敢来,那明日就有笑话可以瞧了。
……
翌日。
巳时时分。
八贝勒府上的轿子径直往诚郡王府里去。
到了垂花门前,轿子才停了下来。
首阳掀开帘子,伸出手来。
安宁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从轿子里出来,眼神目不斜视,气度大方得体。
那前来接待的嬷嬷瞥了一眼,心里惊讶。
都说八福晋气度狭隘,小家子气。
怎么乍一看却好似跟传闻不同呢?
“福晋,这边请。”
那嬷嬷行了个礼,便引着安宁往花园的亭子走去。
安宁随意打量了几眼沿途的风光。
这诚郡王府的风光的确不错,亭台楼阁,朱墙碧瓦,处处都是风景。
还没走到花园。
安宁已然听得从花园处传来的笑声。
她定了定,脚步半点儿不乱,径直往里走去。
“八弟妹来了。”
董鄂氏见到安宁的身影,笑着走了几步,上前来挽住安宁的手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宁脸上也带着笑容,内心腹诽道。
看来今日这赏梅还真是个鸿门宴。
“给几位嫂子请安,恕我来迟了。”
安宁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太子妃瓜尔佳氏等人连忙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安宁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起了身。
“今日是自家姐妹聚会,八弟妹就不要多礼,快快坐吧。”
董鄂氏笑着招呼安宁坐下。
安宁落座后,笑道:“三嫂,你们这府里的梅花开得是真好。我这一路走来,都快看不过来了。”
“极是。”伊尔根觉罗氏含笑说道:“这红梅最是稀罕,难为你们府上花园竟有这么一片梅园,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董鄂氏满眼含笑。
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一个姑娘走来。
不一会。
那姑娘已经走到亭子前面。
董鄂氏连忙上前,拉着那姑娘走到众人面前,“几位嫂嫂和弟妹,今日我这族妹也来了。”
那姑娘屈膝行了个福礼。
众人打量了一眼,笑着道:“快起身吧。”
瓜尔佳氏笑着说道:“三弟妹这妹妹模样真俊,可许了人家了?”
那姑娘红了脸,低下头去。
董鄂氏笑着说道:“尚未呢,她爹娘看着如珠似宝,轻易不肯许配人家。”
“听闻这妹妹才学不错,在京城中颇有名声呢。”
六福晋納喇氏眨了下眼睛,“不知今日可否见识一番?”
“福晋说笑了,民女不过略识几个字罢了,当不得有才学。”小董鄂氏露出羞涩的笑容来,低头说道。
“六弟妹别打趣她了,她这孩子腼腆。”董鄂氏用帕子挡着唇角,笑着说道,“不过,今日难得嫂嫂们和弟妹们都齐聚在此,且这红梅开得又好,不若我等均赋诗一首,以此为乐,也不失为趣。”
瓜尔佳氏点点头,“这倒好,既雅致又有趣。”
納喇氏也附和着说道:“这的确不错,不过,只是赋诗的话,不免有些乏味,我等不如填个彩头,各自取出些东西来,也不在乎价值,图个趣味罢了。谁若赢了,则拿走所有彩头,如何?”
董鄂氏眼里掠过赞许的神色。
“这主意好,其他姐妹们觉得如何?”
安宁唇角抿了抿。
她算是明白这董鄂氏的谋划了。
郭络罗氏才学不显,虽不算是众人皆知,但是有心人也不难打听得到。
这赋诗对原主来说,的确是个问题。
对她来说,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