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芳芳的说法,那个褚茹茹最近可是做了不少大动作。
除了一如既往地暗暗排挤周月以外,她将矛头直指另外两个曾经明里暗里表露过对谢庭宗的兴趣的女知青,隔三差五就给她们找点麻烦,不是指桑骂槐就是阴阳怪气,闹得整个知青点氛围都怪怪的。
要喜妹说,知青点氛围不怪才怪!
也不知道队上和公社的领导们是怎么想的,把这么多天南海北来的秉性各不相同的知青全塞到一起住着,不出事才怪!一家子兄弟搁一块住久了还会闹起来呢,更何况是知青们这种无亲无故的一群人。
前阵子闹出周月的那档子事,领头的几个人还被公社点名批评了,喜妹当时就以为知青们说不准要学队上的普通人家一样分家分灶什么的,结果等了很久也没见着动静。
她原本还有点失望,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变成了谢庭宗这个从头到尾没参与的人被逼出走,也是够世事难料的。
面对她的感慨,芳芳只能说:“……如果我是谢知青,我宁愿出来自己单住。反正自己一个青壮劳力,手上有一把子力气,在咱们队上自己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等干活干习惯了,说不准还能挣更多工分,过得更滋润。”
“而那些知青呢,尤其是那几个爱蹦跶的,有几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要不是家里接济一些、队上补贴一些、其他知青再帮着一些,估计他们早就被饿得要死不活了。”
“褚茹茹他们突然盯上了谢知青,十有□□不是为了什么突如其来的爱情。”十六岁的芳芳分析气这些来头头是道,对喜妹断言道,“要是谢知青没有展露家底,也没有在秋收时表现得那么突出,保不齐她们这会儿会盯上谁呢!”
喜妹仔细回想了一些,觉得芳芳这话还真没不假。
旁的不说,单说芳芳刚才说到的那三个包括褚茹茹在内的女知青,平时干活的时候可没少吊着队上的那些小年轻帮忙。
哪有这样一边吊着队上的小年轻帮忙干活、一边对着谢庭宗情深义重的道理?
饶是喜妹原先在的世界在男女之事上较之此界更为开放,也没有这样一脚踩数船还要标榜自己情深似海的存在。
她们之所以敢吊着队上的年轻小伙帮她们干活,无非就是打着无凭无据、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主意,可事实证明,永远别想着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否则,就只有自己傻眼的份儿。
这不,几女争一男的大戏刚刚唱起来,男方就直接撤了,即便建新房需要不少时间和钱,他都不管不顾地要走,明摆着是懒得搭理这三个女知青了。
而且,被她们吊着的年轻小伙们那边也出了岔子。
个别脑子还算清楚的小伙子听说心上人心系他人的消息之后,便明白自己是被耍了,愤怒无果,黯然退场。
脑子没有被该死的爱情彻底迷晕的小伙子虽然是少数,但是,他们是被迷晕了,即便都听说了消息,也没觉得心上人是在骗他们,可他们的家人没有被迷晕啊!之前看着自家孩子去给女知青干活,就够家人们窝火的了,现在女知青们为了谢知青闹腾了好几次的消息一传出来,那些拎不清的年轻小伙立马就被家里人收拾住了。
故而,包括褚茹茹在内的三个女知青,原本是看谢庭宗顺眼,既想谈一个长得俊、带出去有面子的对象,又想找一个有家底、人还能干的长期饭票,结果现在成了鸡飞蛋打。
谢庭宗直接要釜底抽薪搬出去住,被吊着好献殷勤帮忙干活的小伙儿们也没了踪影,连她们自己,也成了队上的妇女孩子们挂在嘴边的谈资。
喜妹是个爱看热闹爱听八卦的性子,听芳芳说了这么一大通,早就对知青点重新燃起了好奇心。
或许是受原身记忆影响,她对队上的知青们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总觉得那里的人除了个别几个好人以外,要么是日后抛妻(夫)弃子的渣男渣女预备役,要么是跟二妮站在一边敌视林家人的坏蛋。
即便她再喜欢八卦,对那些知青的事情也提不起兴趣,上回对知青点的事情这么好奇,还是几年前那起疑似人为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
因为心里的这点好奇,她每周回来都会有意识地打听知青点本周内发生的事情,因为每周只能回来待一天的缘故,她还特意嘱托了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的松娃帮忙盯着一点,生怕错过了什么大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喜妹在谢庭宗离开后的第三周周末便得知了一个大八卦——
“你是说,黑子撞见了何园和隔壁队的二流子钻了小树林?”喜妹瞠目结舌。
她是想听八卦,但也没想过一上来就是这么大一个劲爆新闻来着。
松娃本来是不想把这种腌臜事儿说给小姑听的,可是这事都让大嘴巴的黑子娘给在队上传遍了,就算他不告诉喜妹,喜妹也能从别处听到消息。而且,队上那些到处流传的消息里头,难免会有婶娘嫂子们的“再创作”,什么脏的臭的都有,要是让喜妹听那些,还不如他自个儿直接把小黑子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呢!
至少,小黑子一个几岁的孩子,说不出什么淫者见淫的话来,只知道说自己看见的——队上的女知青和隔壁队的二流子钻小树林了。
至于为啥钻小树林、钻小树林干啥了……黑子没瞧见也不知道,松娃自然更是不知的。
不知情,就不瞎说,松娃匆匆将消息告知喜妹之后,便红着耳根转身溜了。
生怕她会拽着他细问详情。
且不说跟喜妹这样比他还小的异性长辈说这种事妥不妥当,起码他会觉得有点怪羞人的。
望着他溜之大吉的背影,喜妹:……
行吧,跟侄子讨论别人钻小树林什么的,好像是有点奇怪。
好在她有办法满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不能讨论,她还不能出去溜达溜达打听具体情况嘛!
这一溜达,知青点那边便又出了大事。
那个名叫何园的女知青,既是这回钻小树林事件的女主人公,又是上次被传出喜欢谢庭宗的三个女知青之一,不知道为啥,跟最近因谢庭宗的离开而暂时偃旗息鼓的褚茹茹打起来了!还被褚茹茹拎着板凳开了瓢!
喜妹刚溜达到队部附近,就遇见了急匆匆往外跑的林建设和听到消息跟上来的几个婶娘,从他们零星的对话中得知了这个重大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心疼她建设堂哥的头发:
不到半年功夫,第三小队的知青点就闹出了两回人命官司,虽说命不一定会有事,但是在公社那挂上号是一定会有的,在公社领导那挂上号……原本就慢慢有点秃头趋势的建设哥估计光挠头都能把自己的头发拽没!
礼貌性心疼完林建设的头发之后,喜妹便跟着人群往知青点去了。
路上她还在琢磨呢,也不知道这两人打起来跟谢庭宗有没有关系,要是有的话,谢庭宗人还没回来,也不好为自己辩驳,她得多关注着些,别让人把屎盆子扣到谢庭宗头上了才是。
这样一想,她奔着知青点去的脚步便更加坚定了起来——她可不是单纯的八卦呢,身上还肩负着守护谢庭宗清白的重任!可不能轻忽了。
知青点已经乱成了一团。
褚茹茹和何园这些女知青是没多大力气,不然也不会勾着其他小伙子帮着干活了,可是,干起活来没多大力气,并不代表着盛怒之下她们的含恨一击会轻轻落下。
也不知道是该感叹她们俩当中谁的运气不好,褚茹茹这含恨一击,正巧“邦——”地一下砸中了何园的脑袋,当场就给她开了瓢见了血。
甭看褚茹茹下手的时候好像快狠准的样子,一见了血,她腿就软了,瘫在地上吓得只知道哭,要不是听见争执出来看的其他知青叫来了队长和队员们,说不准褚茹茹光流血都能把小命给送掉。
喜妹赶到以后正巧撞见林建设指挥着人抬着何园往卫生所送,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彰显着主人眼下的境况之糟。
饶是林建设和其他知青们联手及时把何园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情况也不太妙。
林建设赶着驴车领着公安人员回来查看情况时,围在知青点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喜妹也还没走。
林建设没好气地挥手赶人道:“你们都围在这干啥!还不赶紧上工去!不上工的也该干啥干啥去!这儿有啥好看的,不发粮也不发米面!”
胆小的见了公安同志已经不敢说话了,要不是同行人还没走,估摸着早就该灰溜溜撤了。
胆大又自觉没犯事不怕公安的就不一样了,闻言高声回道:“是不发粮也不发米面,但是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哪能跟没事人似的呢!褚知青怎么样了?你咋还把公安同志领回来了呢?不会是要把何知青抓起来吧?”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一时间,场面哄乱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