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颇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老书记连忙叫停,满脸好笑地说道:“谢知青找来了这么多资料,合该是他对这些比较熟才是,赶明儿好好问问他也就是了。你赶紧回去睡吧,时候也不早了,等下你媳妇该琢磨你又跑哪儿去了。”
林建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带着资料回家去。
只不过,即便是及时回家去了,他这天夜里也还是被他媳妇嫌弃了——吃完饭撂下碗就跑,半夜了才知道回家,回家了也不知道睡觉,当家里的煤油不要钱啊!
当然了,心里发牢骚归牢骚,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的,自家男人的工作,她还是要支持的,任他点煤油灯点到了深夜。
……
喜妹再听说有关种桑种茶的消息时,便已经是听说谢知青被队上派去南方兄弟县考察茶苗的时候了。
“……建设哥行动速度这么快的么?”小姑娘瞠目结舌。
林老太正在忙活着收自留地里的菜,闻言笑着睨她:“你少在那编排你建设哥!他对队上的事情上心得很,跟会计和老书记他们商量过后就直接开队员大会拍板了,当然快得很。”
喜妹蹲下来帮着摘菜,嘟囔道:“这也太快了,我上周回来的时候谢庭宗才提出建议呢,这周回来人竟然就已经上车走人了……”
“既然决定要做,当然是早点落实早好了,不然拖着拖着就冬天了,再一拖就该过完年开春了,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得成!”
“那倒也是。”
林老太拎起手上装着菜的簸箕,准备拿到小河那边去洗,见喜妹脸上仍有几分郁卒,不由得讶异问道:“咋?是快是慢跟你又没啥关系,你在这不高兴什么?”
“谢庭宗上次做的糖葫芦吃完了……”喜妹小声嘀咕道。
闻言,林老太笑骂道:“瞧你这馋样儿!咱家又没亏着你的嘴,咋就这么馋呢!人家小谢又不欠你吃的。”
喜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他做的好吃嘛!而且他之前说了还给我做的,我就不客气咯!”
林老太没好气地挥手赶她:“自己玩儿去!人家走都走了,你惦记也没用,老实等着吧。”
话音未落,林老太就直接转身往小河的方向走了。
娇惯着养大的老闺女馋起来,老太太她也顶不住,还是去把菜给洗洗腌了吧。
被隐隐嫌弃的喜妹:“……”
行吧,老母亲不愿意搭理她,她找芳芳玩儿去!
而芳芳听说了喜妹小姑的“小烦恼”之后,也是难得的对她无语了。
人家谢知青厨艺好人也好,结果自家小姑竟然真的拿人家当厨子了?
这样一想,突然有点心疼谢知青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知青点那边最近又闹出了的幺蛾子了嘛?”芳芳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喜妹还真不知道。
“知青点上回被公社训了一顿,不是都消停了嘛!”喜妹讶异地问道。
芳芳笑了:“嗐!消停啥啊!那块地儿就没消停过。”
“上回的事儿倒是没提过了,但是新的幺蛾子又出现了,听说那边两三个女知青都争先恐后地对谢知青示好呢!”
喜妹起初还不太明白,她们对谢庭宗示啥好啊?图他多做几顿饭?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来了。
芳芳被逗得哈哈大笑,挤眉弄眼地笑道:“你以为都是你啊!是那种示好!”
喜妹这才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还以为……她们都喜欢谢庭宗?可是平时也没听谢庭宗说过哪个女知青啊!”
芳芳耸了耸肩:“没说过就对了!要是谢知青有喜欢的人了,说不定那几个女知青还不至于闹出来呢!”
原来,恰恰是因为谢庭宗没有表露出对哪个女知青的特别,跟本地的女青年也大多保持着距离,除了跟男知青和队上的叔爷兄弟们说笑以外,也就跟林家关系好一些了,而林家的喜妹又还是个学生,那些女知青觉得自己的机会都不小,这才争风吃醋闹出来了。
喜妹不由得咋舌道:“那几个女知青……自我感觉够良好的啊。”
芳芳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嘛!谁说谢知青的对象就必须在她们当中选啦!而且人家谢知青现在想不想谈对象还另说呢!”
“……所以她们就在谢庭宗连想不想谈对象都还没说的情况下先争风吃醋起来了?”
“可不是嘛!听我奶跟王家大奶奶唠嗑的时候说,大家本来只知道女知青那边又开始闹妖,不清楚她们在闹什么,结果有一回她们自己吵架的时候说漏嘴了,这才闹得大众皆知。”芳芳给自家爱看热闹的小姑介绍道。
喜妹若有所思:“那谢庭宗肯定也知道咯……所以说,他之所以要起新房搬出来,是为了躲避那几个女知青对他的纠缠!根本不是他说的为了方便下厨!”
芳芳:“……重点是这个么?”
喜妹气呼呼地回道:“当然是这个!谢庭宗是个大骗子!这难道不是重点么?!枉我还高兴了好久,以为他真的是为了多下厨露一手才搬出来的,以后我就能多蹭到一些他的手艺了,结果竟然是为了躲人!我以后还能不能蹭上好吃的啊!”
见她这副着急的小模样,芳芳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甭管是什么原因,搬出来以后,他总归都是要自己动手做饭的吧,只要他开伙,不就能蹭上嘛!”芳芳犹豫了一下,决定昧着良心安慰一下正真情实感发愁的小姑,顺便为谢知青和那几个女知青默默哀悼一下。
他们之间拐七拐八的纠葛、谢知青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躲女知青们的纠缠而形容狼狈的境况,在喜妹心里的重要程度,竟然都比不上到底能不能蹭吃这件事。
让人也不知是该感慨谢庭宗厨艺过人,还是该感叹喜妹……缺心眼。
被芳芳默默盖戳缺心眼的喜妹听完她的安慰,觉得也有点道理:反正只要搬出来了,怎么着都能比原来在知青点的时候能蹭得多一点的吧!
不担心吃了的喜妹瞬间又回到了看热闹的状态,兴致勃勃地追问道:“谢庭宗都要搬出来了,那几个争风吃醋的女知青是不是该消停了?”
别看她嘴上问的是是不是该消停了,脸上的跃跃欲试却表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消停什么消停!闹啊!不闹到最后,怎么知道谁输谁赢?
芳芳笑吟吟地回道:“消停啥啊!更不消停了,我刚才去给我奶送盆的时候,路过知青点,还听见里头两个女知青在那指桑骂槐呢!反正我听着那意思,应该是在怪别人不要脸吓走了谢知青。”
被芳芳这么一说,喜妹突然好想蹲在知青点边上听墙角哦!
虽然说乡下人大多没有那么含蓄,有个什么不顺意的都是直接开骂,但是,她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真没怎么听说过年纪轻轻的大姑娘们为了抢男人直接开撕的。
虽然喜妹有时候并不太能理解这个世界对女孩子和女人的要求怎么会那么分裂,但是不妨碍她知道,大多数姑娘家都是含蓄内敛的,或者说,大家都是喜欢姑娘家含蓄内敛的,而嫁了人以后的要求就不一样了,爽利大方会撒泼,才是这个世道对女人的要求,或者说是女人们的常态。
为了一个男人直接开撕,要是结婚很久的婆娘媳妇做这种事,倒不是不可能,可是,知青点那几个闹腾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家诶!
“……她们都这么直接的嘛!难怪谢庭宗要起新房子搬走了,这搁谁谁能受得住啊!”喜妹瞠目结舌,不由得感慨道,“不是我唱衰哦,别说找对象了,就算是交朋友,一上来就搞这么猛,有心思都能被吓成没心思了。”
芳芳比喜妹要稍微大一些,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被称为大姑娘了,要不是还在读书,按照乡下的习俗,这时候都能说亲了。
故而,芳芳对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倒是比还一团孩子气没开窍的喜妹要了解得多,闻言像模像样地摇头道:“不是直不直接的问题,我感觉谢知青现在应该就是还不想谈对象呢,就算那几个女知青不是这副德性,估计也是很难成的。我奶说了,谈婚论嫁这种事,得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合适的人才行,现在这种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的情况,怎么着都不成。”
喜妹对谢庭宗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件事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好奇心,但是现在他人又不在,没得问,她便只能暂时将这股好奇压下去,转而问起了另一个她关心的关键问题。
“你说了这么久,还没说那几个女知青是谁呢!哪几个女知青喜欢谢庭宗呀?”喜妹扒拉着芳芳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芳芳故意小声地营造出说秘密的气氛:“你还记得那个跟跑到山上去了的周月周知青不对付的那个褚茹茹不?闹得最凶、表露得最明显的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鼠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