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去集市上,姐妹两人老远就看到方嵘,没办法,他实在过于显目。

陈安忻提前跟妹妹交代:“我们不认识他,你别和他说话。”

“姐,我和方嵘能说什么话,帮我们家补柜子吗?我不会说的……姐,你干嘛呢,你不是还给他做包子,用他的钱了。”

姐姐做包子的时候,陈安萍把包子数了遍,知道姐姐要给方嵘十个的时候,特别不是滋味。

姐姐说钱是方嵘的,她完全没意见了,给方嵘二十个包子都没事,留几个,她和爸妈姐姐一人一个够了。

陈安萍还担心如果姐姐不嫁给方嵘,她们家以后会因为吃过的包子欠钱。

爸妈年纪大了,赚的钱就那些,她年纪小,赚不到几毛钱,大哥要养自己家,二姐比爸妈赚的还少,三哥读书不赚钱,甚至要花钱。

如果家里欠外债了,是不是以后粥都没有,只能喝水了。

想到只能喝水的日子,陈安萍就让姐姐别再花方嵘的钱了。

家里少吃就少吃点,不能欠别人钱,欠钱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把自己的担忧和姐姐说了,姐姐告诉她,她们家出了劳力柴火还有青菜,不算欠钱,两边平了。

平了她才没心理负担。

“我和他表面上要装不认识,你跟他说话不就是暴露我了。”

她注意到方嵘在假装挑菜叶子,虽然很刻意,但没有要跟着她的意思。

“我不找他说话,姐,我们买菜吧。”

“嗯,买菜。”

这个点集市上已经没什么好买的,鱼摊子上卖的鱼也是快死的小鱼,泛着浓重的鱼腥味。

“姐,鱼。”隔着几米远也能闻到鱼腥味,可陈安萍还是看得双眼发直。

“小鱼刺多,腥味重,不好去味。”

“还有蛏子。”

“那我去看看蛏子吧。”不该带小孩出来,尤其是安萍这个小孩。

时时悦悦都能安静跟着他们妈妈,不会说这个说那个。

“安萍,花钱买蛏子不如花钱买豆腐或者油豆腐,油豆腐和笋……炒在一起吃也好吃的。”陈安忻实在不愿意花钱买个头很小的蛏子,走几步对妹妹说。

说话停顿是因为和方嵘两人隔着衣袖,擦到手臂。

方嵘从她们对面走来,妹妹提着篮子走在她的左手边,方嵘往她右手边走。

路窄,侧身能避开,两人都没侧身避开对方,衣袖相碰后才往各自的方向走。

陈安萍见到方嵘了,但完全没注意姐姐和他的小动作。

她只觉得方嵘装得挺像,她都看不出他和姐姐认识。

陈安萍主要的注意点在油豆腐上:“好啊,姐,就买油豆腐吧,能不能不炒笋啊,就油豆腐和小葱。”

“怎么的,笋才吃几天就吃腻了?”

“没吃腻,油豆腐是一道菜,油豆腐和笋又是另外一道菜。”

油豆腐是能直接吃的,在外面买的如果不嫌脏,可以不洗吃了,沾上油字的,对陈安萍的诱惑完全超过鱼和蛏子。

油豆腐家里过年才能吃到,偷吃是不可能的,有几个油豆腐都数清了,少一个会非常明显。

“别看姐最近做好吃的,咱家就能奢侈起来了,不可能单独炒油豆腐,笋、蘑菇、盐菜、青菜,都有可能炒油豆腐,我单独炒油豆腐,妈要骂我的。”

“也行吧,只要有油豆腐。”陈安萍咬牙点头了。

姐妹两人接下了就奔着要收摊的豆腐摊去了,剩下的豆腐以及油豆腐已经带了酸味,但是两人完全不介意,把剩下不多的豆腐油豆腐全买了。

比平时买便宜多了。

“姐,我先回家了,不偷吃油豆腐。”陈安萍提着篮子先走了。

“走慢点!”陈安忻对妹妹的“识趣”感到无奈。

方嵘也是太爱晃了,在集市里走来走去,幸亏没真的缺心眼买了菜,不然又要被她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集市,方嵘保持着超过五十米的距离,偶尔会停下来看看田看看山,确认没人跟着他。

“手是干活的时候伤到了?”

两人先后来到处隐蔽的山林,陈安忻问方嵘。

“不痛的。”方嵘下意识弯下大拇指,贴着掌心。

“给我看看。”

方嵘手有别的伤,都是已经好了的,乍一看不太能看出来,所以今天见他大拇指缠着胶布,陈安忻就能确定是这两天伤的,特明显。

胶布里是条小纱布,胶布只是固定用的。

“安忻,我没事。”他手不好看,不想让安忻看到。

“方嵘,我们还没结婚呢,你装样子都不想装了?我说的话你又开始不听了。”

“安忻,我揭开给你看,就是划了一道。”

“别揭,什么时候可以揭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是看看你的手。”看手,并不是要看大拇指的伤。

方嵘把受伤的左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陈安忻两手抓住他的左手,他现在的手应该算嫩,即使也能摸出茧子,但没十年后那么多茧子。

十年后她没摸过他的手,知道他手上的茧子多也是他帮她干活,她观察过得出来的结论。

他现在的手干净修长,不能说十分好看,手指因为长期干木工活,略有些变形,以前比较深的伤口,现在仍留有淡淡的疤记。

十年后他木工技术娴熟不少,手却经常缠着创可贴或者胶布。

她没见过他干木工活的场面,不知是什么状况,加上两人关系又微妙,她就没多嘴问他了。

现在两人不是夫妻,也不一定能成为夫妻,但能算半个对象,她看看他的手没有任何问题。

等陈安忻摸够放手,再去看方嵘,他已经满脸通红。

“你今天很聪明,都知道不花钱在集市逛。”

方嵘皮肤不黑,虽然比不过他那个不喜欢在外干活的堂哥,但也勉强能说白,所以脸红起来异常明显。

她摸手又不是摸他脸,咋给红成这样。

三十年没谈过对象,回到十九岁,男女事上,陈安忻的胆子也不能大起来,只好说今天另外想说的话。

“我钱全交给安忻你了,没有钱。”

陈安忻听到方嵘的理由,语塞。

没塞多久,从兜里摸出六毛钱:“给你,你别把所有钱给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没点钱像话吗?”

“安忻,你别给我,我吃穿住都在家里,不花钱。”

“也是,给你钱你就不会花到实处。”陈安忻心安理得把六毛钱放回去。

方嵘:“安忻,我哥问你要不要去县城开包子铺,我想等我们结婚后再去县城,如果你想去县城的话。”

“为什么要等结婚后?”陈安忻想听里面有什么说法。

方嵘脸上热度没有消退,盯着陈安忻身后的一棵树,说话:“我哥吃了你做的包子,说不如让你去县城开包子铺,赚钱……我听我哥说县城现在管得没那么严,私人想开店铺也不会很难,赚钱了,我妈就会让我和你结婚,从你这里拿钱给她……安忻,这个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说的,我想我们结婚了,去县城就是夫妻,没人会在背后说道我们,我妈也不会跑到县城闹事,你自己赚的钱,就是你自己的,我不会把你的钱给我妈。”

略去堂哥说的生小孩的话。

陈安忻也不想留颗炸弹在自己身边:“就结婚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