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停下了动作,直视着她,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心里摇了摇头,她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无奈之下,他倒了一小杯红酒递给?她,轻声说?:“只能喝这点,再?喝就要醉了。”
季蔓连忙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接过红酒,小口?小口?地?抿着,十?分珍惜。
江执看她那?馋猫的样子,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酒量不行,还这么喜欢喝。
夜晚,温度有些低,晚风从?窗户外偷偷溜了进来,带来些许凉意。
季蔓就只穿了件吊带睡裙,风吹来,她下意识地?颤了颤手臂。
江执见状,就起身跟她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季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说?完,江执先是走到窗户旁把窗户给?关上,然后才抬腿往二楼走去。
给?她拿了一件外套,走到餐桌前坐下,就看见季蔓的酒杯已?经空了,旁边的红酒也明显少了一些。
酒劲慢慢上头,她的双颊也爬上了红晕,像是涂抹上了最好的胭脂腮红,很是好看。
这短短的时间?,是趁他不在偷喝了多少。
“蔓蔓。”他出声唤着她的名字。
“嗯?”她抬眼直直地?望着他,反应有些迟钝。
“你喝醉了。”他继续开口?和她说?话。
季蔓这次没有迟钝,听懂了他说?的话,立马反驳道:“没有。”
江执有些无奈,这还叫没醉,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还没等他说?话,就又听她继续说?道:“我?还想喝。”
江执在她渴望的眼神下,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说?道:“不行。”
这红酒后劲很大?,再?喝,她明天?起来该头疼了。
季蔓没想到江执会那?么干脆利落地?就拒绝了她,她亮晶晶的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来。
江执见不得她那?副失落的样子,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还是不肯松口?。为了防止自己心软,他微微偏过头去,不和她对视。
季蔓见江执不看她,一下就来了脾气,红唇微微抿着,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就等着某人来哄她。
但某人依旧不为所动,最终还是她按耐不住,起身走到江执的面前,瓮声瓮气地?说?道:“要抱。”
没有办法,江执只好将某个意识不是很清醒的小醉猫抱在怀里,拍着她单薄的脊背,无声地?哄着她。
她坐在江执的大?腿上,与他面对面。她趴在他的胸口?上,乖顺地?像只求撒娇抱抱的猫儿。
他给?她搭上了外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季蔓背上搭着衣服,又加上喝了酒,感觉有些热,就想伸手去把衣服拿掉。
她才一有动作,就把江执按住了手,只听他柔声说?道:“乖,现在有点冷。”
“不冷。”季蔓不满地?哼出了声。
“乖,披着。”江执依旧不为所动。
抬眼看见桌上还剩着半瓶多的红酒,季蔓就开口?跟江执商量道:“那?我?可以再?喝一点吗?”
“不可以。”江执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拒绝了她的要求。
听到他这斩钉截铁的拒绝,红唇就瞬间?瘪了瘪。
抬起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江执没有被她幽怨的表情所影响,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心软了。
他抬手将她散落在脸庞的碎发,轻轻地?拂在耳后,低头用高挺的鼻子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轻声说?:“给?你喝。”
听到江执这话,季蔓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她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红酒瓶。
下一秒,她就被人腾空抱起,以抱小朋友的姿势。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说?:“我?们要去哪里?”说?完还不忘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那?瓶红酒。
江执知道她惦记着什么,就低声哄她:“房间?里也有。”
季蔓听着话,立马就收回了视线,看着她。她那?双潋滟桃花眼此时少去了几分含情脉脉,醉了酒多情的桃花眼也多了几分稚嫩天?真。
说?什么都信,问什么都说?。
将人抱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季蔓也不吵不闹,就那?么乖乖地?看着他。
江执知道她在等他给?她酒喝,他哪里会再?拿酒给?她喝,于是就拿了一瓶她最喜欢的桃汁递给?了她。
她接过桃汁,眼神有些怀疑,但还是尝试性的喝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很不错,季蔓就那?么喝着,也就忘记自己要酒喝了。
见终于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江执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就开口?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季蔓喝着桃汁,微微歪头看向她,眼神迷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回答了他:“你是阿执。”
江执知道喝醉了酒的季蔓,你问什么都会诚实地?回答你,一时间?他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最后,他说?道:“喝完,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他可以等到她心甘情愿地?告诉他。
桃汁没多少,一会儿就喝完了。江执从?她手中接过空了的玻璃杯,放到一旁。
她听到江执的话,摇了摇头,说?:“不困,不睡。”她都睡了好长时间?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丝毫睡意,整个人还处于一个兴奋状态。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看着他桃花眼睁圆,嘴角上扬:“我?想听你弹琴。”
不知怎么的,刚刚她脑海里就浮现出他之前弹琴的画面,一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无比的清晰。
江执除了有关她身体的事会拒绝她,一般都不会拒绝她,也舍不得拒绝她,就开口?说?道:“我?弹给?你听。”
说?着就抱她下楼去了,这一顿的折腾同时也让季蔓的大?脑清醒不少。
江执抱着她到了大?厅,准备放她在一侧的沙发上,就被她拉住了手腕说?:“我?想和你一起坐。”
于是江执就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江执坐在钢琴前脊背挺得很直,季蔓则歪着身靠在他的肩膀上。
“想听什么?”江执将双手轻轻搭在黑白的钢琴键上,歪头问她。
“《b小调第二叙事曲》”季蔓的声音很轻。
是江执之前谈的那?一首。
她说?完,江执的指尖就摁下了琴键,十?指翻飞,悠扬动听的琴声随即响起。
季蔓的注意力全在他弹琴的十?指上,她之前就在想,江执的手那?么漂亮一定?很适合弹钢琴。
她想得不错,江执的手果然很适合弹琴。
在琴声将到达高潮时,季蔓突然出声说?道:“阿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执没有说?话,琴声仍在继续。
季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很爱你。”
“我?知道。”这时的琴声少了一个拍,但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我?不是之前的那?个季蔓。”说?完这句话,季蔓微微阖上了眼。
耳边的琴声在即将达到高潮时,戛然而止,只有一阵阵的余音萦绕在耳畔。
房间?里的所有声音都随着她这一句话都安静了下来,连窗外的呼呼作响的风声都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空气都陷入了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季蔓耳边穿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知道。”
季蔓似乎对他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她和原主一点都不像,而她从?开始也没有想着过隐藏。
依照江执那?个谨慎的性格,怎么会察觉出那?个身体早就换了个灵魂。
随后,她睁开眼看向他,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江执停下了动作,也没继续弹琴了。看向她,两?人的视线交汇,彼此之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未言之语,心照不宣。
他们是世界上最懂对方的人。
“为什么不问我??”季蔓知道江执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以前每个夜晚,她偶尔醒来,都会发现他牢牢地?抱着自己,紧紧地?盯着自己,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只有抱在怀里,一直看着才会尽可能地?安心一些。
复健成功后,季蔓自认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以为他好了一些,但其实并没有。
在他的心中,这像是一颗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一直埋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她在没有任何预兆地?情况下来到他的世界,他怕她也会像这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我?知道你会告诉我?。”江执的声音很轻。
“对呀,我?这不就告诉你了吗?”季蔓说?完又靠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给?你说?说?我?以前的事。”
她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她没有任何的慌张,有的只是无尽的轻松。
虽然以前就察觉江执已?经可能知道了,但真正对他坦白,整个人还是轻松大?过无措。
她一直对书中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归属感,是江执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归属感。
她愿意为他留在这个世界。
不等江执说?话,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也叫季蔓,飞机失事,等我?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红唇微微上扬,又继续说?道,“就看见你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
季蔓说?道这,江执就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一天?。
怪不得,她那?天?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我?看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我?才不会离婚。”季蔓说?到这,突然转头看向他,眉眼微微,皆是笑意。
江执知道原因?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后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季蔓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她自认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她也问过自己,却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第一眼见到他,脸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毫无生气,不知道是哪一点戳中了她。
在往后的相处中,她就忍不住对她好。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又是那?么不可抗拒。
“因?为阿执很好。”季蔓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值得世界上一切的美好。”
……
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或许是两?人间?的氛围太过缱绻,季蔓靠着江执不知不觉地?说?了很多。
说?了自己上一世的事,说?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感受,还说?了这个无比特殊的玫瑰庄园。
她就是在玫瑰庄园飞回国的飞机上失事的,但这一点他没有跟江执说?。
她跟江执说?了很多很多,就是唯独没有说?一件事,就是她口?中所谓的平行世界其实就是一本书。
而他则是一个在故事中毫无意义的工具人,说?出来的话,那?么他之前吃的苦算什么。
江执听了很多,敏感地?发现她似乎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跟他说?,他也没去追问。
说?到后面,季蔓渐渐地?也有了困意,江执也看出来了。不等她说?,就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走路间?,怀里的人还小声地?说?着话:“这个酒窖里的酒都是我?收藏的,但我?酒量不好,平时都不敢多喝。”
这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了,江执抱着她,不禁失笑。
这个晚上,两?人什么都没有做,江执就这么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季蔓说?的话。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季蔓,他会怎么样?
他想,如果没有季蔓的话,他大?概会疯掉的。
这么想着,江执抱紧了怀中的人。
——
两?人在玫瑰庄园待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这一天?,季蔓还没有起床,江执就不见了身影。
她光脚下楼,找了半天?却不见江执的身影。就见一群人推门进来了,她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季小姐好,是江先生安排我?们来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恭敬地?跟季蔓说?道。
听是江执安排的,季蔓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去哪里了?”一醒来就没看见江执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江先生只安排了我?们给?您做造型,其他的我?们并不知道。”被派来给?季蔓做造型的人如是说?道。
季蔓看江执那?么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再?问了,耐下心来让人给?她做造型。
做造型期间?,季蔓还是忍不住去想,江执这是要干什么,心里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等终于化好了妆,两?个助理拿出了一件婚纱。季蔓看见那?件婚纱,眉心一跳,似乎知道江执要干什么了。
在造型师的帮助下,她换好了那?件婚纱。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怔然。
镜子里的人红唇烈焰,精致的五官涂抹上淡淡的脂粉,更?显得明艳逼人,挑花眼微微上挑,勾起一个魅人的弧度。
身上的那?件婚纱是手工制作,费时三个多月。洁白的婚纱上有着精致的玫瑰刺绣,偌大?的裙摆上有着层层叠叠的缎带和蕾丝,雪纺的风琴褶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裙摆处。
婚纱上的玫瑰花精致而又立体,错落有致地?缠绕在上面。
像是从?玫瑰花田幻化而成的玫瑰精灵。
在她怔神期间?,造型师将一顶红宝石皇冠戴在她的头上。
造型师将白纱给?她轻轻放下,遮住了她的视线。随后牵着她,走出了玫瑰庄园,往一侧的教堂走去。
今天?格拉斯的天?气依旧很好,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她现在才知道玫瑰庄园旁边竟然有个教堂,教堂整体看起来不大?,外面簇拥着一圈圈的玫瑰花,层层叠叠地?挨在一起,火红而又热烈。
她手上同时也捧着一束玫瑰花,看着缓缓推开的门,心也随着颤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像是要冲破胸腔跳了出来。
她知道,推开那?扇门,等待她的会是谁。
门终于被推开,露出里面的全景。季蔓一眼就看见站在教堂尽头的江执。
教堂两?侧坐着都是格拉斯小镇的居民,正含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人。
她走过华丽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不仅是教堂外长满了玫瑰花,教堂里也摆满了玫瑰花,清清浅浅的玫瑰花香萦绕在整个教堂内。
教堂上菱格的窗户透着斑驳陆离的光影,落到面前不远处男人的身上,柔和了男人冷峻的眉眼。
男人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身姿挺拔而又清俊。
季蔓手捧着话,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在走向他的那?一刻,她原本颤动不停的心在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还未等到季蔓走到他的面前,江执就向她伸出了手。
这一刻教堂很安静,只听得见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
看见江执伸出的手,季蔓加快了脚步,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提着偌大?的裙摆朝江执快速走去。
下一刻,江执牵过她的手,将她一把带入到了怀中。
站在一旁的牧师没想到,还没等宣誓词念完,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有些茫然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年轻人。
终于,江执记起还有仪式没有走完,于是就放开了她。
牧师见两?人终于分开,就开始宣读誓词:“你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
“我?愿意。”牧师誓词还没来得及说?完,季蔓就开口?说?道。
牧师这时也愣了一下,季蔓这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回的太快了。
她听到了台下人们打趣的笑声,有些涩然。
自己表现得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吧。
江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抬眼看了眼牧师,示意他继续。
牧师又继续宣读着誓词,等全部宣读完,季蔓又格外认真地?回了一句:“我?愿意。”
整个婚礼的流程很简单,没有什么其他繁杂的仪式,宣读完誓词,牧师就说?道:“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江执掀开季蔓的头纱,倾身吻了上去,季蔓听道他在他的耳边低喃道:“我?的公主说?她愿意。”
……
一吻结束的很快,随后就是接受格拉斯小镇里最长寿老夫妻的祝福。
祝福完,两?人同时看向对方,他们也会像他们一般那?样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教堂外明媚的阳光透过教堂上方拱形的五彩玻璃折射进来,直直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神在祝福你们。”
一旁的牧师看着他们突然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