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了。”陆致言低头在本子上记录江执身体的各项指标,以达到最佳效果。
江执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嗯。”
陆致言写完,按了一下笔头把它夹在胸口处的口袋上,放下记录本说:“那你今天好好休息。”说完就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久久没有动,他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江执这场手术没有人能保证,身为家属却毫不?知情,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想了许久,陆致言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初升的旭阳,心里下了个决心。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机械而又?冷漠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陆致言放下手机,没有再继续拨通电话。只见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离开了办公室,去和来自M国的眼科专家商议手术的细节去了。
季蔓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江执的故事,在这天晚上竟然梦到了一个男人,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朵接近枯萎的玫瑰花。
季蔓很想看清男人的面容,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男人的脸。她感受到了男人身上那毫无生息的气?息,好似他手上那朵破败的玫瑰花。
格拉斯小镇的清晨很是宁静,天边才堪堪露出鱼肚白,季蔓就从那绝望无助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季蔓从柔软的大床上坐了起来,昨晚的梦境在脑海中像放电影般地一幕幕回?放,最?终定格在男人低头吻了吻玫瑰花的那一个瞬间。
从一开始,季蔓就有些心神不?安,感觉冥冥之中会有什么事发生。她闭上眼睛,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等脑袋差不多清醒,才拿过旁边的手机按了开机键。
手机开机,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个未接电话,显示未接来电人——陆医生。
看到陆致言的未接电话,季蔓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她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拨了回?去,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一接通,季蔓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陆医生,是江执有什么情况吗?”
她很清楚要不?是江执有事,陆致言绝对不会给她打电话。
陆致言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季蔓是对还是错,但身为家属的季蔓有权知道江执的情况。
而且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也是有责任有义务将病人的情况如实告知家属。
“是这样的季小姐,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关于江执眼睛的真?实情况。”陆致言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如实告诉季蔓,“江执眼睛处的淤血有扩散的趋势,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那他的眼睛将永远失去复明的机会。”
季蔓心里一紧,心想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她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道:“然后呢?”
“如果进行手术的话,将会有极大的风险。”陆致言没有丝毫隐瞒地继续说道,“最?大的风险就是脑死亡。”
脑死亡的另一个俗称就是植物人。
季蔓想过会有风险,但没有想到风险会有那么大。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她极力稳了稳心神,脑海里闪过来之前江执的所作所为以及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也明白了江执那时的不?对劲,他就是故意选择在她出国比赛的这段时间进行手术。
她这一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哑着声音问道:“手术什么时候开始?”话语间是她从未有过的无力。
陆致言沉默了一下,说道:“明天。”
许久季蔓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陆致言只听见季蔓那冷到极致的声音:“我知道了,竟然他不?想告诉我,那我就假装不?知道。”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陆致言看着手机上显示着通化已结束的页面,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是万万没想到季蔓的反应是这样,像是还未喷涌的火山,只差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季蔓挂断电话,拿着手机什么也没做,眼睛里面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半晌,只见她重新拿起手机在网上订了飞往江城的最?早航班。
从订票,到收拾行李,季蔓的表情都格外的平静,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动作发现一点端倪。
她知道她阻止不?了江执所做的这个决定,在不知什么时候江执就做了这个决定,同时她也清楚他比谁都想要去看见。
她可以假装不?知道,但她一定要陪着他。
等季蔓拖着行李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脸犹豫不?决的温元思。
季蔓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有事?”
温元思看着拖着行李箱的季蔓,有些茫然,季蔓这是要干什么,于是便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按理说在比赛期间,所有比赛选手都应留在格拉斯等待比赛结果。季蔓是代表海城大学参赛的,不?能这么简单就一走了之。
但她真的不?能在等了,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江执重要。
想着就简单地跟他说道:“我有急事必须现在要回?国,所以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看季蔓的样子,温元思猜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就点头说道:“你?放心。”
温元思说完,季蔓对他说了句:“谢谢。”就拉着行李箱,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温元思看着她急切的背影,原想着今天或许可以和她一起去参加玫瑰节,但不?可能了。
季蔓到了机场,却被通知因天气原因飞往江城国际机场的飞机延误了,具体时间未知。
那一瞬间季蔓不?知道怎样去描述那时自己的心情。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坐在一侧等着通知。她看着远方,一向有神的眼睛此刻有些空洞,嘴唇失去了以往的红润,看着很是苍白,仔细看能看见下唇有着明显的牙印。
不?知过了多久,季蔓才被通知飞机已经降落在机场,他们可以出发了。
季蔓上了飞机,整整10多个个小时都没有合眼,脑海里唯一想得是,有些后悔没有告诉江执格拉斯玫瑰的另一个名字。
看着手上那只格拉斯玫瑰花,季蔓不?禁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格拉斯是一个很浪漫的小镇,每个地方都有鲜花的存在,机场这样充满着离别与重逢的地方自然不会缺少鲜花这样浪漫的存在。
在等候飞机的时候,见一个小女孩挎着篮子在机场的入口处买花,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买下了一朵盛开的格拉斯玫瑰花。
经过接近十小时的时间,原本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此刻看起来却有些枯萎。
下了飞机,十多个小时,一直飘荡在空中的心,渐渐有了一点依靠。
等她到了江城,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江城并不?像格拉斯阳光明媚,连空气中都有着花香味,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今天的江城正下着一场暴雨,整个天都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
季蔓打车直抵康成医院,到了医院门口顺着陆致言给的信息来到了一个手术室门前。
门上的“手术中”已经亮起,手术不知道什么开始了。
季蔓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手里一直紧紧攥住那朵玫瑰花。
如果可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季蔓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直到“啪”的一声“手术中”的灯灭了。
季蔓这才如梦初醒,抬头朝手术室看去。
就见一个医生走了出来,季蔓连忙上前问道:“医生,手术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赫然是陆致言。陆致言知道季蔓会赶回来,手术一结束就立马出来告诉她结果。
季蔓像是等待被宣判的人,心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手术很成功。”陆致言的眉眼间有着明显的疲惫,但在说话说时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季蔓听到这个结果,整整悬挂在空中的心脏忽的一下,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时处。
那强装的所有疲惫与害怕,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全部涌了出来。季蔓身子一团差点跌倒在地,还是陆致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季蔓稳了稳心神,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江执情况怎么样?”
陆致言知道季蔓担心的是什么,边说道:“他现在还处于术后昏迷的状态,过一两个小时就能醒。”
季蔓沉默了一会,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陆致言看着极力在控制住自己情绪不让它外泄的季蔓,愣了一下,便说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要等江执转入普通病房。”
陆致言的动作很快,跟季蔓说完江执的情况,就又安排江执到病房。
季蔓看着病床上的江执,眼睛和鼻子有些酸酸的。江执的脸色很白,是那种毫无生气?的苍白,薄唇紧抿着。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放在昂贵橱窗上的玻璃,精致而又?脆弱,让人不?敢触碰。
还没过多久江执就从昏迷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季蔓时刻关注着他,只见他放在床边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哑着声音无意识地喊道:“水。”
季蔓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倒了一杯温水,扶起他,将水递到他的唇边。
喝了点水的江执,大脑也清醒了不?少?。鼻尖是熟悉的幽香,令他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季蔓听见他低低喊了声:“蔓蔓。”
季蔓喂水的动作一顿,没有理会他,喂完水就将杯子放在一侧。退回?到之前的距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熟悉的幽香瞬间消失了,让江执以为那刚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是季蔓在自己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好了,这下蔓蔓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