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知州克章克大人今儿个早晨心情甚好,昨晚刚收用了手底下人送上来的两个顶尖扬州瘦马。
翘臀杨柳腰,肤若凝脂白玉,樱桃小嘴儿,开开合合,喊出的声叫他骨头都酥了。
绵绵阴雨都没遮住克大人收用美人的好心情,直到下头人传来顾鸣的消息。
精美华贵的窑瓷天青茶展摔得粉碎,克大人刻薄瘦削的脸拉的比驴还长,“没用的混账玩意儿!这点子小事情都得我亲自处理!”
没过多久,他匆匆出小门,出街道。身边儿带着个常年跟随的老奴才。克章在扬州偏僻的城里绕七绕八,最后钻进一处低矮逼色的街尾小平房。
进去后,才发觉此处别有洞天,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已经把附近大半个街道打通。
内里绿柳如茵,名贵花卉千娇百媚,在这里,名贵物件就像是最普通的野草般,处处都是。
处处华美精致,美人如烟。
克大人没心情享受这些,阴沉着脸在花厅等了没多久。缓慢悠然的脚步声伴着几声咳嗽,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脸颊苍白,笑吟吟同他行礼。
“混账!”暴怒等待很久的克大人想也不想,抓起茶盏砸向顾鸣,脸如雷暴雨的天儿,“叫你小心着些。”
“你全当本大人的话是耳旁风不成,竟叫那姓王的钻了空子!”
原主为搭上知州,平日惯常在克章跟前软棉棉。虽没有夸张到阿谀奉承,伏地做小的地步,却也是极为弱势的。
“唔。”顾鸣偏头躲开茶盏,漫不经心笑了声:“克大人这话说的,草民安安分分做生意,兢兢业业,护着自家生意没犯过法,没杀过人。干嘛要小心地像做贼?”
克大人愣住,他眯眼:“顾鸣,你想找死?”
顾鸣惊讶:“克大人此话何意?我这样病弱的身子骨,好不容易撑主活到现在。还想寻个好大夫,长长久久百岁到老呢。”
他说的自在畅快,克大人眼神更深,察觉出顾鸣身上透出的不对劲儿。往日,他从没真真切切打量过这个把富贵险中求写脸上的小商户。
今儿个他浑然似变了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精气神儿不一样了。
看似散散漫漫,举手投足总给人一种矜贵的气度。
掌控了一半沈家,底气足了吗?
沈家豪富,扬州首富的家业确实惹眼,否则当初也不能叫他动心。
虽然中途出了岔子,令克大人愤怒,这顾鸣也不得不敲打,于是他道:“没了本官,你想要沈家是痴人说梦。”
于是,顾鸣露出心疼到呼吸不畅的表情,“没有克大人,我要这沈家也是难于登天,痴人说梦,白日做梦了!”
顾鸣愤怒的脸涨红,呼吸加快,令他不得不捂住胸口,急急说道:“王捕头不是个好相与的家伙,竟趁我不注意,暗中调查。”
“幸亏我的未婚妻是个傻的。叫我寻到了蛛丝马迹,提前找人当替死鬼,否则,这会儿进大牢的就是我了。”顾鸣桌子拍的啪啪响,“大人,这事儿铁定已经传到了知府大人耳朵里。那些人眼睛都盯着沈家呢,我没法儿再下手了。”
“沈二夫人太精明了,王捕头上门以后,他带着表妹成天到晚守在我姨夫病床前。煎药熬药,甚至喂药汤全是他们一手包办,连下人都经手不得。”
他最终总结:“大人,我拿不到沈家,一旦我姨夫清醒,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克大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的顶头上司,扬州知府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为民做主。
清明在朝廷内都是数的着的,这事儿叫他盯上了,自己暗中动手脚也麻烦。
可恶!
顾鸣欣赏着大人阴晴不定的难看脸色,微微一笑:“克大人,草民这儿倒有一计。”
“废话什么!”克大人这会儿看顾鸣,从头到尾都不顺眼极了。想到刚才的茶没砸到他脸上,越发气闷。
本来他还洋洋得意自己有了源源不断的钱袋子,自鸣得意着呢,结果收到的下属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这年头,当坏人可真难!
可恨!
顾鸣道:“既然那些个捕快都盯着沈家,不如我安静些时日,等我姨夫清醒。”
“我能拿捏住沈家名下大部分产业,但姨夫还是防了我一手,怕是许多东西都没留给我。”顾鸣眯眼,眼神危险,语气里充满不忿:“倒不如趁着他昏迷,直接将沈家拖下水。”
“这样,就算我姨夫醒了,他也只能听我的。”
克大人听着,起了几分好奇。也想听听顾鸣能想出多歹毒的法子。
“贩卖私盐是大罪,只是沈家名下没有盐铺,只需你我动动手脚……就算他清醒过来,也无计可施啊。”
的确是个好法子,可大人却有些迟疑。
顾鸣此人可信,他已经起了心思,想将他慢慢拉入他们的阵营。但,私盐这事……自己点头,无异于将把柄漏给顾鸣。
顾鸣并不着急,他很清楚克章骨子里有多贪婪。原剧情中分明已经家里豪富,是十万两白银,都堵不住他贪婪的嘴。
他这种人有金山银山都是止不住贪欲的,何况,诺大一个沈家就在跟前儿放着,如何能叫他不眼馋。
原主前些日子做的戏份很足,足够取信克章。
顾鸣笑:“大人您想想,若能将整个沈家攥在手里,日进金斗,日后还愁什么?何况,你我同在一条船,若这船漏了,难不成,只会单单淹死您一个?”
顾鸣成功用舌灿莲花的嘴说服了克章,不仅从他手里抠到了点头同意的便利之权,甚至用理由忽悠……不,说服克章拿自己隐藏在暗巷的私盐铺子出来。
顾鸣刻意将沈老爷子会苏醒的日子提前,贩卖私盐这种事情不可能一日做成,必须人赃俱获,沈家常年累月做买卖,却不沾染盐铺。
这是扬州城许多商户都知晓的事情,这事得做成,需得某位知州大人出钱出力。
有长年累月隐藏在暗中的私盐铺子,才可以取信于人。
“大人放心,草民并会将这事儿办的妥妥的。”
克章叫顾鸣说服,早些那股子憋闷劲儿和看顾鸣的不顺眼灰飞烟灭。全化成了即将到手金银的欢喜,越看顾鸣越顺眼:“好好干,跟着本官,本官保你以后前途无量,青云直上。”
顾鸣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大人,其实草民这趟出来,还有个不确定的消息……”
“说!”
“草民仔细查了查,我那表哥上次跟踪到百花园着实蹊跷。”顾鸣面不改色说假话,原主毒害沈老爷子差点儿被沈枫发现,是原主刻意留了线索给沈枫,叫他跟去百草园好被克章发现的。从而,顺理成章把人丢进大牢叫克章忌惮:“我那表哥三教九流之辈交往甚多,惯是消息灵通。”
“此事我没多想,仔细查过后才发觉不对味儿。”顾鸣故意危言耸听,吓唬克章:“我也是才从表妹嘴里知道,沈枫自幼习武,跟随高人学过一门轻功。踏雪无痕,极为灵巧。”
“他若是想逃狱,轻而易举就能走。”顾鸣:“可他为什么到如今还待在牢房里,是等着把他流放吗?其中必定有算计。”
“我表哥性情看似莽撞,实际很是有谋算。我连姨夫都糊弄住了,偏偏糊弄不了他。我暗中陷害他,强抢民女,您还将他压在大牢,无人能去探视。”顾鸣用真话说叫人往误会的方向想,愁眉苦脸道:“大人,咱们可能已经中招了。我这表哥可能另有盘算。”
“踏雪无痕?世上还有这种功夫?!”克章大惊失色,吓得脸都白了:“不可能。”
“轻功只是传说,怎么会有人……”
顾鸣脸色很苦,瞎话张口来:“草民也希望是假的,但我确确实实从表妹和几个沈府老下人嘴里探听出来,沈枫曾经夜盗山贼窝,靠的就是这功夫。”
沈枫以一敌十擒山贼的事迹,扬州城很多人知道。顾鸣靠这事儿故意夸大沈枫的功夫,好叫可张自己脑补。
他只稍稍说了两句,果不其然,克章自己发挥脑洞,呼吸加快,喘气声越来越粗。
做贼心虚的克大人慌张着急。
有胆子朝盐道衙门和河道衙门伸爪子的,自然不会是他这种小小地方官员,顶上有真正做主得孝敬的。
京城那边儿有大佬罩,他才敢动手。暗地里自己截流之类的……克章越想越心慌——这事儿不管是自己头顶那位,还是京城里来人查了。叫人查到,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