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鸣话里的意思,沈老爷早被人盯上了,吃的饭食里被下了药?!
“这都是你一面之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表少爷是想狡辩吗?凭空捏造出这等理由。我们谁会相信?”
“我不需要你信。”顾鸣:“青雀姑娘,你说,被磨成药粉的药材有一味药——白芍。”
“不错。”青雀:“白芍酸寒,正与温身补气之药药性相冲。”
“那么,问题来了。”顾鸣挑眉,他正欲说话,喉咙间又是一阵痒意泛滥,忍不住低声咳嗽,边咳边顿顿卡卡地讲话:“我自幼体弱,又是早产儿,从小与药为伍。”
“吃药接连不断,对药材也大概知晓一二。”他含着笑,嗓音溢出清凉寒气,冰冰凉的声音醉人耳膜:“这么多年,我食过许多药。身子因此生出了许多新的病症,我对部分药材过敏。”
“白勺便是其中一位,莫说亲自将之磨成药粉,没有隔绝的直接用手触碰,我都会过敏起疹子。”顾鸣:“一旦起疹子,伺候我的人都能瞧见。”
他喟叹着,看惊愕又不敢置信的老管家摇了头:“我虽住过沈府一段日子,有许多忌口的。大部分人只当我身子孱弱不可用那些药性猛的东西。”
“实则不然,我体质特殊,对很多东西都过敏。”顾鸣:“我若真是像老管家说的那般,亲自用白勺磨成药粉,每隔三日在姨夫的药汤里下药,我怕是会倒的比姨夫更快更早。”
“不可能!”老管家距离成功差最后一步,怎么可能相信顾鸣的胡话。
更何况,他是真的没有陷害顾鸣!这些证据全都真真儿的。顾鸣自己磨了药粉,自己下毒毒害亲姨夫,不是他胡诌啊。
什么引蛇出洞,请君入瓮!胡说八道,他没给沈老爷药里下东西。
“他说谎。王捕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亲眼看见的呀。”老管家坚信,顾鸣是无话可讲,开始胡搅蛮缠了!
不过……顾鸣着实太淡定了,淡定的旁人忍不住去相信他。今日的他身上有令人信服折服的气度。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温文平淡,偏生,那般令人相信。
“你若真对白芍过敏,为什么去买药的时候,没有发出病症?而且,你住在沈府很多次。下人里没有知晓你对白芍过敏的。”老管家记得清清楚楚。顾鸣体弱,却不曾有什么忌口。
顾鸣——这就要感谢原主了,多疑,从不告诉别人他的忌讳。担心有人害他。
“也没人问过我呀。”他耸了肩膀,摊手叹气:“再说了,我只是对部分药材过敏,那些个吃食都没有反应。”
“这些药材大部分不适合我用,大夫并不会开在我的药方上,何须告诉他们?”
老管家……这、这!他额头沁出汗,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觉得世界玄幻起来,咬着牙。
竭力让自己镇定,不、不可能!这是自己甩出证据后,顾鸣没法子证明清白,故意拿来当借口的。
“顾公子如何证明?”王捕头也很意外,意外的不得了。
“药堂里就有白芍,不如请姑娘抹点药粉来。我对白芍过敏的反应不大,起疹子,大概两三天就会消失退掉。”
“没有大碍。”
案子查到这里,事情急转直下。王捕头蹙眉,“青姑娘,不碍事吧?”
他也不大相信顾鸣的说辞,对白芍过敏,多稀罕啊!
且是顾鸣这种当主子的金贵人,对什么过敏,不得召告天下,叫所有下人都知晓,万一不小心碰见,出反应了可怎么办?
然而,顾鸣讲的又有道理。
很会看人,很会断案的王捕头也迷惑了。他早先以为顾鸣是罪魁祸首,老管家同样不是个好东西。
说不准两人同流合污,在某些方面利益不和,给闹翻了呢?
现在事情大出他的预料。青雀亲自跑去取了白芍磨成药粉,只取了一点点。
“单纯碰到起反应,得等些时候,顾公子,不如趁这时候说说您刚才讲的事情。”
“好。”
顾鸣气定神闲,老管家这会儿却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煎熬难耐。
他一会儿想,不、不可能的。自己亲眼所见顾鸣下了药粉,绝不可能对白芍过敏,另一会儿又想,谁知道顾鸣者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不是提前用了药?
老管家刻意问了,青雀却只摇头。过敏反应只能事后用药压制,等着过敏反应过去,是绝不可能提前解决的。
老管家很确定,非常确定!顾鸣是胡诌八扯。然而,心里头的不安,惶恐越来越大。
耳朵里又听见顾鸣说膳食的事情,好不容易恢复了红润的脸色也慢慢惨白起来。
“其实,据我所知,管家的表情里有个开药堂的。”顾鸣:“姨夫正值壮年,本不该身子虚弱,然而,从前些年开始身子每况愈下,还查不出任何毛病。”
“我很久以前便起了疑心,只是在一一排查可疑人选。”顾鸣:“对方非常小心谨慎,表面看不出任何毛病。我也曾使人检查姨夫膳食,发现他每隔半月才下一回药。”
“慢性毒不致死,只会令人身体虚弱无力,缠绵病榻。我发现的时候,太晚了。姨夫多年用药,无可挽回。”顾鸣当然没有调查,不过是依着剧情信口胡诌,“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我想说时,发现那人已经停止下药了。姨夫身子不好以后,下放到别人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其中最得利者,只有你。”
“我是在调查膳食下毒的事情时,才发现你伙同账房先生和掌柜中饱私囊,克扣铺子利润。”
“你的表亲在北城开药铺,此事少有人知。”顾鸣说着,苍白俊秀的脸庞本来是毫无血色的,此刻隐隐透出不正常的红。
皮肤泛红起来。
顾鸣:“姨夫爱吃甜食,有个厨子最拿手的菜便是糖醋排骨,这厨子也是管家你找进府中。”
老管家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述已经惨白如纸,像厉鬼一般。斗大的汗珠涔涔往下落,他哆嗦了下嘴唇,维持平静:“表少爷是一面之词罢了。”
老管家说话的音儿都是颤的,因为他已看到顾鸣,白皙俊秀的脸上开始冒红疹。
那疹子格外触目惊心。
不仅是脸上,顾鸣手上和脖子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开始冒红疹。
“的确对白芍过敏。”青雀确认后,连忙将早准备好的药丸儿给顾鸣让他服下,“幸好顾公子的反应并不激烈,否则,怕是要白白承受冤屈了。”
“委屈顾公子了。”王捕头也有点儿愧疚。
实在不怪他们被顾鸣欺骗。身体体质的反应是人无法控制的。这白芍更是指证顾鸣的老管家的有力证据。
“不、不可能的!”老管家不可置信,他也不敢相信。
“假的!全是假的,你怎么可能过敏呢?”
“方伯,我没想到你居然早就准备好了拿我顶罪的证据。或许是我这段时间调查的太明显了,我刻意去买药被你发现,以为是设计你呢。”顾鸣摇头叹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亏我自以为是,还觉得万事尽在掌控中熟,不料你趁机鼓动下人。害我的名声,令表妹他们以为我暗害姨夫。甚至把我当成是那鸠占鹊巢,想夺权夺财的卑鄙小人。”
“真是我大意了。你既然能伪装这么多年,岂是好相与之辈?”俊秀的青年公子露出黯然神伤之色,“是我无能,到头来没保护好姨夫,险些把自己折了进去。”
老管家惊呆了,他气到浑身颤抖。
“你胡说八道,是你嫁祸给我,你陷害给我!”老管家疯狂扑向顾鸣,他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
“按住他!”王捕头一声怒喝,两个捕快死死压住老管家胳膊,抬脚踹弯他膝盖。方哲恒痛的扑通跪倒在地,满眼血泪。
“这其中有误会。是顾鸣他算计了我。”老管家嘶吼的撕心裂肺。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哭天抢地:“我是冤枉的。”
心里委屈悲伤,逆流成河。他想说,在膳食里下药的是我!叫沈老爷身体孱弱的是我。可在药里动手脚,想毒害沈老爷致死的人不是我。
不是我啊。
老管家淌下两行沧桑莫名的泪水,面对凶煞满面的王捕头疯狂喊冤,直到喊的没了力气,生生被捕快拖出静室:“顾鸣,你这卑鄙小人,颠倒黑白,你会遭报应的。”
顾鸣……我来了,可不就是你的报应?左右也是毒过姨夫的,现成的证据不用白不用。其实,不管老管家拿出什么证据,主药是什么。
他都会恰到好处的过敏。
药粉这玩意,过敏不是正常?只是你构陷我的时候,不知道而已。毕竟,原主就是磨了药粉。
顾鸣满脸感慨地喟叹:“管家真是算计到了方方面面,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啊。”
“老天爷有眼,叫我躲过一劫。你用药粉做文章,刻意用我买过的几味药材拼凑你下药的药方子。早就暗中买通人,不仅自己下真正药味相冲的药,还想把调查真相的我置于死地。你没想到,我对白芍过敏吧?我压根没用白芍,额外买那些药都是为了糊弄你,想引蛇出洞罢了。”
顾鸣:“我真正给姨夫保命的药,都是从顾家库房里拿的。”
洗白下毒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