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看到王建民来,姜立南就猜到肯定与迁徙证明有关。
可是当信真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还是有点紧张。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王大哥,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鼓励,这才接过信,将里面折叠着的一张纸给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迁徙证明,空白的。
拿着那张纸,姜立南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忍不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眼圈却不知不觉的红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一直站在旁边巴巴观望的姜老太太则终于没忍住,哽咽出了声。
徐寒梅连忙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的屋子里带,不想让客人看到这一幕,以免大家再都跟着难受。
可王建民还是看到了。
“都哭什么?啊,这么?高兴的事儿。”
他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姜老太太笑了笑:“阿姨,这下放心了吧?明天上午,我批立南半天假,让他抓紧时间去把一家子的户口给上上。上过之后就彻底踏实了。”
说完,就要告辞离开。
姜立南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王哥,今天高兴,你?一定不能走。留下来咱哥俩喝两杯。
……不行不行,你?必须陪我。这么?高兴的事儿,我也没法和旁人说,就咱哥俩,好好喝点儿。”
听他这么?说,老太太和徐寒梅自然也过来跟着劝。
徐寒梅则干脆冲着里屋喊道?:“晓菱,你?去你王伯家一趟,和杜姨说一声,就说今天你王伯留在咱家吃饭,让他们别等了。”
姜晓菱连忙答应了一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临出门前又拐到了厨房,把那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给带上。
被如此热情邀约,王建民也没法再推辞,只能又重新坐了下来。
姜家原本就准备开饭了的,饭菜早已经做好,此刻只要端上来就行了。
因?为之前姜晓菱一下子拿出了那么多的好吃的,徐寒梅今天做饭难得大方了一回。
不仅烙了饼子,还用大葱炒了鸡蛋。除此之外,还熬了一小锅大米粥,蒸了半根香肠。
虽然饼子用的是二合面,可好歹白面多玉米面少,香肠再切的薄如纸,那也是肉不是?
再加上还有平时难得做上一回的大米粥和炒鸡蛋。
这样一餐饭,别说自己家吃了,就是待客也绝对拿得出手!
所以,当徐寒梅将这些饭菜一样一样摆放到了桌子上时,王建民都惊了。
他看看桌子上的饭菜,又抬头看看姜立南,说:“这是干啥,你?家这是准备提前过年了?”
他当然知道这些不是为他准备的,毕竟自己来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准备开饭了。
姜立南有点腼腆的笑了笑:“这不是我刚刚回来嘛。”
听他这么?说,王建民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家里人心疼顶梁柱,给他改善伙食,犒劳他呢。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是都搬过来好!搬过来了,也有人心疼你了。哎呀,那我今天算是沾你?的光了,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两个人说笑着坐了下来,姜立南还把自己藏了好久,一直舍不得?喝的宝丰大曲拿了出来。
王建民看得?眼前顿时一亮。
虽然他并不贪酒,可这样的好酒也不是平时想喝就能喝的,于是气氛更加热烈了起来。
他们两个男人在外面推杯换盏的时候,姜家的老老小小也开饭了。
只不过饭是开在主卧室的。
徐寒梅和婆婆两个人搬了两个方凳拼在了一起,然后将提前拨出来的饭菜放上去,这就算是开饭了。
虽然环境简陋了点,可因为今天的饭菜一点也不简陋,几个孩子都吃的非常开心。
孩子们吃着饭,两个大人的心思却全放在了那个王建民拿来的信封上。
刚才上菜的时候,徐寒梅就将信先收了起来。
此刻拿出来,和婆婆两个人一起认认真真的观看了起来。
姜家老太太和徐寒梅都是认识几个字的。
老太太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给周围的富户人家当过丫头,跟着学过一些。
徐寒梅则是解放后上过脱盲班儿。
所以,迁徙证明上面的字她们都是认识的。
将那么一张薄薄的纸拿在手里,两个人忍不住又抹了抹眼睛。
好容易控制好了情绪,看徐寒梅要将信重新收起来,老太太拦住了她。
“放着,待会儿晓菱回来让她看看。”
“看什么??”徐寒梅有点不解。
“这证明她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已经找我看过了呀?”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又不想在三个小的孙子孙女面前说的太清楚,只得含糊的哼了一声:“邮票!”
徐寒梅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立刻又将信拿出来,用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将所有的折痕都碾平展。
这才郑重的点了点头,将信高高的放在了几个孩子都够不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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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洋点击了姜晓菱发给他的购买链接,然后选择了付款。
结果,面前忽然多了一张折叠得?板板正正的《人民日报》。
将毫无防备的吓了他一大跳。
他连忙四下里瞅了瞅,发?现同寝室的兄弟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不得?不又一次的告诫了自己一番——
和这个叫做姜晓菱的人交易,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以后万一再有下一次,一定要选择在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打开电脑。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邵洋不谨慎,好歹上次换邮票的时候,那信封还是通过邮局寄过来的。
他哪儿知道这一次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接落在了他的桌子上?
邵洋将那张报纸拿起来看了看,一股时代的气息迎面扑来。
他赶紧看了看抬头的日期,果然——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望着那张报纸他呆了呆。
先是不明白姜晓菱又寄了这么?一张报纸给他是什么?意思?
然后又有点奇怪。
有点闹不明白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六十年代的东西?
而且,每一样都保存的超乎想象的好。
他琢磨了半天,想到了之前姜晓菱曾经问过他的话。
她问如果以后自己再找到什么?东西,能不能还托他找人给鉴定一下?
邵洋觉得?,这肯定是她找到的新东西了。
只是——这样的一张报纸,价格和邮票肯定是没得?比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鉴定的必要?
这玩意儿,也没人造假吧?
可不管怎么样,刚刚拿了人家那么高的介绍费,邵洋还是决定勤快一次,替她再去找杨伯伯一趟。
邵洋去找杨燕收的时候,他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看到他进来还有点惊讶。
“哟,你?怎么又跑来了?你?这段时间跑我这儿比回家次数都多吧?哪天让你爸知道了,看修不修理你?!”
他说着还冲着邵洋的脑门点了点。
邵洋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开始抱怨。
“杨伯伯你说这话就不公平了啊?你?应该去说说我爸!当初考本市的学校我图的不就是一个离家近,回家吃饭方便吗?
现在可好,我留在市里面了,他们老两口倒是跑了。我现在见他们一面地铁倒城铁,来来回回路上都得折腾进去大半天。
去一次之前,我都得下半天决心,总觉得?那顿饭吃的,还没到学校就又折腾饿了。
早知道这样,我考外地了。反正他们那儿离机场近,我下了飞机去他们住的地方,比我从学校走还近呢!”
听了邵洋的话,杨燕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特别感同身受的附和道?:“你?说的没错!好好的俩人不知道怎么想的,非搬那么远。我见他们一次也不容易。”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才终于说到了正题。
邵洋从书包里拿出那张报纸,递到了杨燕收的面前:“杨伯伯,你?帮我看看这张报纸,有保存价值吗?”
杨燕收睨了他一眼:“赶明儿转系跟着我学吧,我看你?现在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嘛。”
说完,他随意的瞥了一眼那张报纸,当目光落在抬头的日期上时,忍不住楞了楞。
“等一下。”他忽然站起了身。
“你?在这儿等着,别走!”他用手指了指邵洋,
说完竟丢下他,径自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搞得?邵洋一脸莫名?其妙。
过了得?有二十多分?钟,杨燕收才匆匆的走了回来。
这一次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有点老旧的硬皮笔记本。
封皮都有点残旧。
他进屋后并没有搭理邵洋,而是戴上了老花眼镜,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着本子认真的查找了起来。
连翻了好几页之后,手指才在其中一行字上停了下来。
邵洋好奇的凑过去看,发?现杨燕收按着的地方写了一行字:一九六八年《人民日报》所缺刊次。
在那行字下面又有好几行小字,上面罗列着所缺刊次的日期。
仔细看一下,果然有他拿过来的这一份。
怎么能这么?巧?
邵洋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会转圈了。
虽然杨伯伯还没有说什么?,可从他这么?急匆匆的跑走又跑回来,还有现在的表情,邵洋再不懂也能看出这份报纸对他很重要了。
可是,怎么能巧成?这样?那个姜晓菱随便寄过来一点什么?东西,都正好是这边缺少?的?
邵洋的脑子里一阵嘤嘤嗡嗡,越想越乱,一时间自己都闹不清楚在想些什么?了。
而这时,在确定那份报纸正好是自己所缺的之后,杨燕收的眼睛都要笑没了。
他激动的用手抚摸着那份报纸,邵洋觉得?,他当初摸他刚出生小孙子的脸蛋儿时都没有现在这么?充满爱!
“邵洋,这报纸你?从哪儿弄的,出售吗?”杨燕收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口问道。
邵洋挠了挠头:“卖……吧?”
“什么?叫买吧?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杨燕收有点着急的问道。
“就……应该是要卖的。哎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还是那个朋友,之前委托咱们卖邮票的朋友。她寄了这张报纸给我,让我找人鉴定一下。我这不就跟您拿过来了吗?她既然找人鉴定,那应该就是要卖了。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邵洋实在是自己也闹不清楚,干脆一五一十的都交待了出来。
听他这么?说,杨燕收沉吟了一下。
然后开口说道?:“这事儿我也不瞒你?,没有瞒你?的必要。
这张报纸确实是我们需要的。我们系资料室一直在搜集各时期有特殊事件记载的报纸,杂志,但运动时期的资料太过于难找,我们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全。
可我们需要并不代表着它的实际价值就很高。这个时期的报纸,现在市面上并不稀少?,只是不可能很全罢了。
它们通常的收购价格在几十块钱到一两百块钱之间,根据品相定价。”
“当然,”他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张:“这张品相已经很好了,卖个一百两百块钱的应该没问题。但是前提条件是,得?有人愿意买。”
邵洋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是明白杨伯伯话里的意思的。
就好像那个人的店铺里还有一些火花,烟标,即使不懂,邵洋也能够看得?出那些保存的都很好,也很漂亮。
喜欢的人看到它们一定会非常高兴,可是像他这种没有这种爱好的人,看见了最多说一声好看,但要让他掏钱去买那是不可能的。
这报纸,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那,这张您要吗?”他想了想,又出声问道。
“要!”杨燕收回答的干脆利索。
“你?回去跟你?那个朋友说,这张报纸我按照市面最高价,两百块收他的。如果他有我本子上记录的这些,我也以同样价格收购。对了,你?再问问他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刊……”
“你?等等啊!”杨燕收越说越兴奋,索性又站了起来,走到边上的书柜前一通翻找。
边找边饶有兴致的问道:“邵洋,你?这朋友是干什么?的?他怎么有这么?多老东西?按说你们这个年龄,喜欢收集这些东西的人,应该不多啊?”
这话让邵洋怎么接?
他也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
他有点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我和那人也不熟。这不是还是沾了您老的光,人家都知道我和您熟,就人托人托到我这儿来了。要不然,人家认识我是谁啊?”
杨燕收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在他的概念里,邵洋还是小孩子,他的朋友圈里按道?理?不应该有这样的人。
如果是按照他现在这样的说法,就更说得?通了。
“这人你可以再接触接触,如果接触一段时间后觉得?人品还可以,可以多来往。我总觉得?他手里的东西应该不止这些。”
杨燕收从书柜里翻出了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很薄的自行装订的小册子,递到了邵洋的手里。
“这是我们现在还缺少的公开发?行的报纸,期刊名?册。你?可以给那个人一份,只要这上面有的,我们都要。价格看样面谈。”
邵洋答应着接了过来,心里却觉得?,让那个姜晓菱来学校和杨伯伯面谈的可能性有点低。
不过要是让她帮忙找一找这些资料,想来她应该还是会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有点少,很对不起大家。偏头痛犯了,实在是写不下去了。明天会正常更新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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