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火种

守诚几乎是飞奔进宫,一路上从未停歇,等到了茂则面前,就是一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模样。

茂则疑惑的看了他几眼,然后抬头望了望天空,又从廊下走到太阳底下,感受了会儿阳光,心想不热啊。

守诚着急忙慌的喝了口茶水,因为一路赶着进来此刻还气喘吁吁的,胸口起伏,两手叉腰,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哎,不?是,你不?就去拿个信吗?怎么的,是有大虫在后面追你呢?”茂则将他扶到一边,“得离远点,你这幅模样可别吓到官家。”

“还有啊,信呢,信给我。”

守诚这会儿终于定下心来了,这里?可是皇宫,自有庇护。于是把怀中那有些?湿潮的信拿出来。

茂则幽幽看一眼,心想这玩意儿怎么能给官家,正张口准备骂人呢,守诚便立刻说,“你听我解释。”

“那江官人可真有古怪!”他说的时候,脑子中出现了他进门后,瞥见的那幅画面,那双黑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居然还在笑,真是瘆人。

茂则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江官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怎么差都查不到,可不就是有古怪。

“您是不知道,我当时见到他时,就见他把木棉布衾往地下扔,一点儿都不心疼。随后进到他家中,更可怕的事情来了,他家中竟然藏着一幅画!”

“什么画?”

“我怀疑是封印了真人的画,但那画中的人又不像是个人。”守诚越说越害怕,那会儿他还强装镇定,也?不?知江官人看出来他的异样没有。

茂则听他这话就觉得这孩子是吓傻了,什么封印真人的,颠三倒四的。还有,这种志异鬼怪都是话本子中才有的,如今朗朗乾坤、四海升平,百姓都安居乐业,哪里会出现这种事情。

守诚见茂则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于是焦急大叫,“真的!”

“别真的假的了,总之是有趣的,当个故事趣事儿说给官家听也行,你还算是有点用处。”说着,掏出帕子把信接了过去,心想,将这事儿和官家一说,官家的注意力指不?定就从刘娘娘逝世中出来了呢。

说完,进入殿中,把刚刚守诚说的话又绘声绘色的给官家重复了一遍,赵祯的注意力果然被勾了过来。

然后起了兴趣要看江皖的信了,茂则忙说,“守诚不?禁吓,如今信都被他污了,我帮您读吧。”

见官家点点头,然后把信打开?,一开?头,就是一堆安慰的话,江皖也?没写你母亲去世了啥的,毕竟她只知道人家是家中出了事。于是就用最万精油的安慰法,什么人生苦短,不?要把烦恼留过夜,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千金散去还复来;什么夜晚抬头看,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的亲人在守护你;什么越在困难的时刻,越要激励自己。总之不?管是失去钱财还是受到打击,或者是亲人离世等方方面面全都概括到了。

茂则越读声音越小,心想江官人这信不就又戳到官家的伤了吗?不?得不?停下,然后抬头见官家,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甚至还微微点了头。

他眼睛都要睁大了,江官人的话这么好使的吗?

正打算继续读,就见官家说道,“我这几日时常梦到大娘娘,她说会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可醒来后却又只能看到那冰冷的棺椁。大娘娘不?会骗我,想必真如江官人所说,大娘娘是在天上看着我的。”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茂则脸上有过一瞬震撼,心中有一群马奔腾而过,这样也行?

心想难怪官家对江官人频频青眼,这明显随意说的话就对了官家的胃口。顿时又感叹还好江官人不是他的同僚,若宫中有江官人,那哪还有他茂则的位置!

想着,又赶紧继续读,之后信中提到了她游玩各地时所碰到的风景,江皖在这儿说的都是山水,毕竟山水几百年总不会有大的变动吧。之后又说之后要去蜀地玩玩,听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想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如此。

赵祯一听就又从伤心的情绪中出来了,不?由得想,南边的大海上真的有比船还大的鱼吗?海的另一头真的有金发碧眼的人吗?大漠的风景到底是如何的?蜀道是有多少?难爬?

之后江皖就又交代了自己学习的一个新的画法,能把人画得真真的,并且说若是他愿意,自己也?可以帮他画一幅。

读到这儿,茂则就忍不?住笑了,“想必守诚就是被江官人那张画给吓到了。”

赵祯也?点点头,嘴角甚至还带点笑意。然后又觉得可惜,想着当初大娘娘未去之前,若让江官人画一幅也?是好的。

不?过他还有个小娘娘,心想一定要让江皖给小娘娘画一幅。

“过几日大娘娘的事忙完后再去江官人家,也?好见识一下这种西洋画。”赵祯说道。说完,心中仿佛一直堵着的那口气散了不?少?,也?有精力看奏章了。

茂则见此赶紧退到一边,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官家的人了,想不到江官人比他还厉害!心中暗暗打?算一定要去跟江官人学几招这说话的法子。

话说赵祯这几天在宫中忙着,而原本该是闲人一个的江皖也?忙得不?行。

上次因为自己从现代带来的素描图被守诚看到,搞得她不得不?灵机一动、先发制人的在信中解释一番。不?过这也?算是个好事了,到时候她可以有借口问赵祯借汴绣绣娘啊。

正为自己的急智鼓鼓掌时,就见那隔壁的陈婆上门来。

她自从买下这间院子后就没几天是待在这里?的,汴梁统共就没来过几次,每次来还忙着进货,忙着和赵祯聊天,所以和邻居之间都没什么交情,只能说得上是认识。

即使是和自家仅仅只有几步之遥的陈婆家,也?没怎么接触啊,只有上回?请她做个活。所以相比唐朝有一大家子和好友,明朝有工人和四个小孩,江皖觉得这宋朝算是她“人际关系”最轻松的了。

所以从那天守诚离去之后,陈婆就三天两头上门来,又不?说原因,只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烦得她都想赶人。

这天,江皖在吃早饭时,门口又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她没有立即去开?,而是慢悠悠的吃完碗中剩下的几个馄饨,顺带把汤喝了后,才起身去门口,将门打开?。

心中还寻思着她要不?要在门上安个窗户,就像监狱的房间门一样,到时候有人敲门就直接开?窗讲话好了。

把门打开?,不?出意外又看到陈婆这张脸。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陈婆年纪大了,这副模样看着比她妈还老不?少?,她都会直接暴起让她闭嘴滚出她家门。

“陈婆你今日又有何事?”江皖的语气说不上是好,若换做一般人被小辈这么对待,都会臊得掩面逃跑了。

真的,守诚走后的那天上门的不?止是陈婆,第二天更是好几人来了,第三天江皖直接放下脸,用淡淡的语气说话时,她们几人就直接推脱家里?有事赶紧离开。

只有陈婆一人,仿佛看不?懂江皖的表情般,每天在她吃早饭时带着一脸的笑意准时上门。

江皖握紧了拳头:好想伸手?打?爆笑脸人!

“我有事来和江官人您商量商量。”陈婆这会儿倒是直接说出“有事”了,心中暗骂江皖前几天不懂她的暗示,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自己点明了。

说着,就想进门,笑笑道,“江官人,咱们进去说。”

江皖两手扶着门,不?肯松手,语气淡淡道,“算了,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巷子中也没人。”

才不?能让陈婆进去呢,进去后就像饿狼一样盯着你的饭桌。第二天江皖学聪明把早饭藏起来后,她还会借口帮你打?扫卫生跑到厨房去翻,拦都拦不住。

“这怎么行呢!”她做出一副皱眉拒绝的样子,仿佛以为江皖在同她说笑一般,随着,又挡着嘴巴,小声说道,“是喜事!”说完,又露出一副“你应该知道”的眼神。

江皖心累,要不?是守诚说过几日赵祯要来,她都打算回?家了。于是重重叹口气,心想还是要下一副狠药。

组织了下语言,“陈婆,我觉得咱们不?太熟,我也?没什么喜事是需要你来告诉我的。”

“我之前敬你岁数大,对你颇为尊重,即使你前几日掐着饭点上门,我也?没有说什么,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这儿蹬鼻子上脸啊。”江皖说道,“咱们充其量就是二十文的交情,感情真没能达到天天上门这么深。”

“你别图自己爽快为老不?尊,也?得为家里?人的名声考虑考虑不?是吗?”

江皖这么噼里啪啦一口气全给说出来,自己心中爽了,但对面的陈婆脸都气了个涨红,胸口起起伏伏,嘴巴大喘气,手?指还颤颤巍巍的指着江皖。

“你……你是小辈……”怎敢如此说话!

江皖看着她仿佛要倒下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害怕,莫不是自己话太狠把她气出病来了?要是这会儿倒下自己可麻烦了。

想到这儿,又赶紧说道,“你也?不?是不晓得,衙门中我有熟人,所以你再这样三天两头的上我的门,我可是要怀疑你是有什么害我的目的了。”

陈婆一听,那“变软”的双腿又站直了,是啊,她刚刚是想倒在他门前,好让江官人忌惮扶她进去。可江皖衙门中是有人的,可别到时候把衙门的人招上门来,这可就丢人了!

“我是真的有事!你不?听可是会后悔的!”陈婆见江皖要关门了,赶紧用手顶着,急忙说道。

“你把手?松开,那就在这儿说。”江皖说道。

陈婆见江皖面色坚定,只能讪讪的松开手?,然后又露出笑容,带着丝讨好,纠结片刻,说道,“我想给您做个媒。”

江皖呆楞一瞬,她还以为陈婆是来借钱或者占小便宜的,没想到是这种事儿,于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必了,我老家有家室。”

她以为这么直接的拒绝陈婆就会识趣走开?,没想到陈婆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您年少?有为有家室很正常,但这也?不?妨碍啊不?是?”

江皖这次是真的呆了,这么无耻的话都把她给逗笑了,“那你倒是说说,哪家的女儿会上赶着给人家做外室呢?”

陈婆见江皖笑了,便觉得她可能也有点想法,于是更加大胆的说道,“这怎么能叫外室,也?得要明媒正娶、三书六聘的,只不过到时候娶进来就安置在汴梁中。”

又说,“您得想想,您每天回到家也?想吃口热饭的不?是,您宅子会招贼也是因为没个主母。再说了,都说房子住了不?会坏,不?住才会坏,您长期不?在家,有个人看着房子也?好啊。”

“那照你这么说我买下人便好了,干嘛还得找个妾室回?来,下人可比妾室要便宜。”

“啧,是正妻,是主母,仆人怎么能比。”陈婆再次纠正江皖。

看陈婆这么“兢兢业业”,江皖倒是好奇了,她这是收了谁家的高?价媒人钱,用得着这么拉下脸来找她,被骂了还赶不走?

“你说了这么久,还没说是谁家的呢?”江皖神情有些?微妙,这个陈婆看着是个正常的妇女,怎么还会拉皮条呢。心中又想,过段时间去蜀地时就换回女装算了,如今男装反而有更多的顾忌。

“那……自然是我家的。”陈婆这话说的磕磕绊绊的,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

“咳咳咳!什么?你家的!”江皖吓得被自己口水呛到,自己家的?这是什么娘啊!

“那是你亲女儿吗?”江皖不?可思议的问。若是亲女儿,怎么舍得给不?明不白的给人家。

陈婆中气十足的说道,“怎么会不?是!”不?是亲女儿,哪会舍得介绍给他呢。

江皖惊呆。片刻后直接说道,“你还是好好做个娘吧!我不?娶,我自己有妻室,别来找我了。”说完,赶紧把门给关上。听闻陈婆对女儿也挺好的,万万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还这样。

“哎,哎,哎!”陈婆被关门声吓得一震,顿时瞪大眼睛,怎么都接受不?了江皖不?要她们家二娘三娘这件事!

气得她正想拍门,却见到身后传来几声嗤笑,转头一看,竟是当初跟她有一样心思的几位邻居,只见她们躲在巷子中,也?不?知看了多久。

陈婆一想到自家的两个女儿名声就要坏了,便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果然,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水柜街中就传起了闲话,他们家的人出门就会被指指点点,更有之前有过想结亲意愿的人家都避之不?及了。

陈家中,陈翁还是坐在万年不变的木凳上,手?中依旧在做活,但是脸上却没了之前的淡然,眉心明显竖起,手?头也慢了不?少?。

陈婆脸上有个红红的手?掌印,这会儿正坐在房间中还愤愤不平,想不通江皖为什么不?同意。

她的几个儿子全都蹲在地上抱着头,也?不?出门去做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着之后外面的人都还怎么笑自己。二?娘三娘只坐在一旁低声哭,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

唯有儿媳萧氏,大着肚子从外面拎着一堆菜回?来,家中如今人人都不敢出去,人人都当缩头乌龟,唯有她敢。

进门,见这一大家子,火气直窜!心想要不?是怀了孕,早就写张什么放妻,不?对,放夫书、什么一别两宽书离了这个家!

正当她把饭做完,叫这些?祖宗来吃饭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她赶紧当下碗快步走出去,原本苦着的脸展露出笑容,这是大姑子回?来了!

“一个个的,这是都干什么!”

人未见,话先到。只见陈家大门被踢开,有一身着大红色对襟交领窄袖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面容姣好,肤色塞雪,脖颈细长。乌黑的头发挽起,鹅蛋脸,丹凤眼,那眉毛一挑便让人心中一惊。当她走动时,裙摆飞起,那裙摆上大片的牡丹便露了出来。

与当下女子不?同,如今女子多穿青色白色,像她这种大红色是极少?见的。她的美有攻击性,让人不?敢与她直视。

她又扫视了屋子里?的几人一眼,眉毛一竖,“怎么了,都哑巴了?能做出这种事儿了,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了!”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们竟敢让二?娘三娘去做妾!”她气急了,指着几人说道。

众人皆不?敢与她对视,甚至在她进来的那一刻,陈翁手?中的活一顿,陈婆咒骂声停止,几个儿子后退一步,头抱得更紧了,二?娘三娘的眼泪也?终于止住。

没一个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缓。

“丹娘,你来了,赶紧坐下消消气,肚子六个月了吧,可不能生气。”萧氏跑出来说道。

丹娘坐下,声音却没有放低,甚至对着房间里的陈婆喊,“你们肚子里?的那点弯弯绕绕我又何尝不?知,这个水柜街中的人又何尝不?知!不?就是想贪人家的东西吗!”她最后一句话倒是压低了声音。

“我当年出嫁,就想扣了我的彩礼嫁妆,我以为你们也就这个本事了。没成想还敢把两个妹妹送给人家做妾,有你们这样当爹娘兄弟的吗?”

“也?还好是这件事儿没成,若是真把人送进去了,不?等你们拿上金子银子,住上大宅子,我就直接一包药把你们药死算了!都别活了,省的害人!”说着,将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茶杯便在众人面前摔的四分五裂。

众人听了全身一抖,这个可是个祖宗,当初因为想让她嫁给年纪大点的有钱人就敢拿刀干架的祖宗。就是扣了点彩礼嫁妆,还敢摔桌子摔菜碗的祖宗。如今说出这种话,他们还真不?敢把话当玩笑。

陈翁觉得丹娘这般太下他面子了,于是壮着胆子说,“不?是妾,是正妻。”

“放屁!外面都传疯了,人家江官人说自己有家室,你们知道了还要巴巴的把人送上门,这叫什么正妻?”丹娘破口大骂,她是真的气狠了,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她这话一说完,原本止住眼泪的二?娘三娘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丹娘没好气斜了她两人一眼,心中是恨铁不?成钢。她又何尝不?知两个妹妹的心态,先前肯定不?愿,但无疑是被她娘给说动了,毕竟那个大院子真的很诱人。

她望着这一大家子也?心累,扶着腰站了起来,“嫂嫂,我去一趟江官人家。”

萧氏一愣,点头说道,“我扶你去。”

于是两个孕妇搀扶着出门,房间内也?只有二?娘三娘担心的看着。

两人出门,没走几步就到了江皖家。

丹娘在夫家中就把江官人给打?听清楚了,如今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到了江家,敲敲门。

江皖在房间中画画,以为又是陈婆,于是顿时火气大了,快步走出院子,打?开?门一瞧,竟是陈婆的儿媳妇,旁边还有一个美满的女子。

她心中反应过来,听闻陈婆有个十分好看的大女儿,想必就是这人了。

“江官人,我是来替我娘道歉的,真是对不?住了。”丹娘直截了当的说道。

江皖见她两人都大着肚子,于是赶紧转身走到一边,让开路。

两人走了进来,把刚刚路上买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给您添麻烦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能干出这种事。”这句话说出来丹娘都觉得有些?丢人和羞耻,怎么会上赶着给人当妾呢。

江皖能说什么,只能笑笑道,“无事,以后别这样便好。”她这段时间也是被陈婆给弄怕了,这时脸色实在称不?上有多好。

丹娘点点头,“妾通买卖,我懂,以后定是会约束他们的。”她曾经也?见过那种被明码标价的妾室,真真是可怜。

不?过想到江官人并未接下自己的妹妹,又不?由得感叹一句,“您是个好人,和其他男子不?一样。您或许不信,但我……妹妹原本是没这个想法的,但抵不住我娘日日劝说。”

“您不知,这根源还在我。我自己嫁人后开着一家胭脂铺子,很是操劳。所以我娘常常就对二?娘三娘说以后……嫁个好人家就可以不?必像我一样那般辛劳了。她们在我嫁人后,在家中生活的颇是不易,这才移了性情。”

江皖听愣了,像面前这位女子一样自己开?店还不?好吗?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

而且她记着宋朝女子地位挺高的,汴梁大街上的女子并不少?。宋朝女子不?仅可以不?嫁待在家中成为“在室女”,继承权和男子一样。甚至即使是出嫁女,也?有继承权,只比在室女少一分而已。

而且宋朝不?是只有男子可以休妻的,女子同样也可以休夫,并且还可以分得一半财产和女儿的抚养权。所以她觉得相对来说,宋朝的女子的生活对比其它封建王朝中的女子的生活应该不会太艰难。

丹娘见江皖脸上有些?不?信,于是解释道,“像我这般的还好,自己怎么的也?得争口气。可我那两个妹妹,什么事情横竖都听我爹娘的。若出嫁了也?罢,内宅自己能做主,可没出嫁,那命运就是捏在父母手?中。”

想了想又说,“其实大多性子不?硬的女子都是如此,没人推一把,那便在家中听父母的。若像我家父母那般缺德的,女儿稍有不?慎就进了火坑。”

“她们不?敢走出去,想开店也?没有本金,想做工也没有多少?技能,只能接点小帕子来绣绣花。

这一生,父母好那就都好,父母不?好那就寄托夫君,夫君再不?好就寄托儿子,等到过不?下去了,或许才敢和夫家娘家一拍两散。可有多少?人又有这种勇气呢?”

夜晚,窗外月色皎洁,江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今日下午丹娘那一番话一直在她心中忘不?掉。她在想,无论多好的法律,在这种父权社会、封建社会下都很难做到女子的权利和男子一样。

她们总是会受到洗脑压迫。法律给了你底气,可打铁终究得自身硬,自己立不?起来,谁帮都没用。

丹娘说,得有人“推一把”,江皖想通这其中的意思后,就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很想不管,但真的就做不?到!

于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后,趁着这会儿月色正好,汴梁进入睡眠之时,回?到现代,把那现代棉花纺线机和织布机等工具的图纸给画了下来。

就让自己来当个火种吧!

唉!她江皖,天生劳碌,终究还是逃不?掉重操旧业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宋朝对女子的法律恐怕是所有的封建王朝中最好的了。感谢在2021-04-2723:33:52~2021-04-2823:1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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