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扬州城外
江皖这次降落的地点还是在扬州城外官道旁的树林里,主要是因为这儿又隐蔽,她的庄子还离这儿不远。上次回现代之前,她放了辆马车在庄子上,想着这次回来正好可以赶马车回城。
话说在古代的这段时间,她居然也把赶马车的技术给练了出来,甚至还敢骑上马走两步,当然了,也是要马头有人牵着。
江皖驾着马车回到扬州的宅子里,稍微修整了过后才慢悠悠的走到铺子。
半走半逛的晃悠了半个多小时,江皖觉着这扬州城内人好像多了不少。
经过会通坊时,远远的看到了个还算相熟的小摊贩,江皖就打算去问问原因。
“呦,江小郎君,好久不见啊,您这是走商回来了?阿林可是整日对你念叨的狠呢!回回来我这儿吃切鲙都得感叹一声江郎君还未回来。他昨儿还说你应该就快回扬州了,没想到这次还真给他说中了。”
那说话小摊贩是个卖切鲙的,开了好几年的摊,练就了一心两用的本领。那头还在片鱼呢,眼睛却还能注意到街上的行人,这不,江皖还没走近,小摊贩就认出她来了。
江皖爱吃他家的鱼,隔三岔五的就和阿林来他家吃饭。
其实来了这么多次,江皖还没搞懂小摊贩的真名叫啥,一般较为相熟的顾客叫他小鱼,自然了,那其他人就将他父亲叫作大鱼。
但平日里,他父亲又叫他鱼三,母亲叫他鱼栓。江皖当时听到时是一头雾水,心想小鱼年幼时恐怕对自己名字都是迷迷糊糊的。
之后小鱼有次和江皖解释道:当年大鱼这个名字是他阿爷的,自从他长大了,跟着出摊后,大鱼这个名字就是他父亲的了。那么父亲当年的名字小鱼,就挪到了他身上。
而鱼三是因为他在家中排第三,不过他前头的两个哥哥都夭折了,所以他就成了长子。鱼栓则是因为他阿娘也怕他立不住,就取了个栓,意为拴住。
小鱼的父亲做得一手好切鲙,他自然是子承父业,如今也在这会通坊干起了这个营生。他们家切鲙做得好,平日生意不错时,大鱼夫妻都会跟着帮忙。今天,江皖注意到摊位旁边不仅有大鱼夫妻,甚至还有一对中年男女呢。
而且这这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点了,还有十几人在吃切鲙。这生意很是火爆啊。
江皖快步走近说道:“我这也是今日刚到扬州,刚刚回家修整了一会,想着去店里看看,这不,出门没多久不就遇见你了吗。”
江皖看着一旁的切鲙,嘴巴有点蠢蠢欲动了,差不多一个月没吃,还真有点想念这味儿了呢。
小鱼看江皖眼神时不时瞥向他摊子上的切鲙,就知晓她是馋了。往日这江郎君时常来吃,每次又得吃好几碗,作为店家你看他吃得大快朵颐,自己心里头也爽快。
于是说道:“江郎君要不要来一碗?看铺子也不急这一会儿。”小鱼利落的拿出一盘切鲙和一碟蘸料,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江皖也不推辞了,要了份烧滚了的鱼骨汤,和小火炉,坐着慢慢品味了起来。
江皖来这家店吃的时候都是要把切鲙烫熟了才入口的,主要是因为生食的话寄生虫很多。那谁,是东汉的陈登吧,就是因为爱吃切鲙,导致自己得了肠道传染病和寄生虫,后来还是华佗把人给医好的,没成想他之后还是不戒口,最后把自个儿给吃死了。
江皖虽然挺好奇古代切鲙是什么味道,但她还没这个胆子去以身试鱼,命可只有一条,能不玩尽量就不要玩。
等吃到最后时,把小陶锅里的鱼骨给捞出来,再跟小鱼要一把米粉,去旁边的的阿婆那买块豆腐,然后再加点青菜切鲙,放到火炉上一煮,就是一碗热乎乎的鱼粉了。
阿林等人一开始对这种吃法嗤之以鼻,后来在江皖的强制安利下,倒是也接受了,不过他们还是先得吃切鲙,吃完剩几片切鲙后才拿去烫米粉。
切鲙其实就是现代的生鱼片,这种吃法在周朝时期就有了,古代还挺多人爱吃这个切鲙,例如三国时期的曹操,曹老板不仅爱吃,而且做这玩意儿也拿手得很呢。
到了如今唐朝,切鲙更是发展到了顶峰,王维白居易王昌龄就有写过不少关于切鲙的诗,甚至咱们李白同学也因为浪迹江湖之时,被别人赠送了一盘切鲙和一壶酒而诗性大发,留下了一首她诗题都读不顺的古诗。
想到这江皖就郁闷得很,话说她也请李白来这吃过几次切鲙,怎么就没给她留下一首“酬扬州江皖携好酒好鱼于顺旅见赠”呢?
虽然人家赠是“鲁酒若琥珀,汶鱼紫锦麟”,咱们给的是“农家小米酒,江边小野鱼”,但咱这也是没这个条件弄来山东名酒和贡品金赤麟不是?
江皖想着想着就感叹不已,一碗鱼汤下肚,她下定决心迟早得从李白手里抠出一首诗来,让咱也当当汪伦。
江皖曾经就有想过,任她在古代干个半死,恐怕在后世的知名度也不及在李白诗里出现一次。她既然都找到捷径了,还奋斗个锤子!
此时江皖旁边桌子上刚走了四个人,没一会儿又坐下了四个人。看着人来人往的,江皖还怪疑惑的。
于是向小鱼问道:“今日扬州城中人为何变多了?”
小鱼把一盘切鲙上给江皖旁边那桌人回道:“嗐,这不是七夕节快到了吗,因此好些商人游客都来了扬州。”
是哦,七夕确实快到了。
江皖掰起手指数了数,也就只有五天就到七夕了。
呦,她一下来了兴致,那什么月明桥是不是就在这个时候有好看的“神仙!”
江皖一想到这就匆匆忙忙的把最后几口汤给喝了,在桌子上放下钱后,忙起身快步走去店里。
“嘿,江郎君你钱给多了!”小鱼看江皖急匆匆的出去,桌子上又多放了五个铜板,大声冲江皖说道。
江皖听后脚步不停,歪头道:“那你下次送我把米粉就好了!”
小鱼看着江皖掩没在人群中,只好无奈的收好钱。这一把米粉哪里要五个铜板啊。
江皖加快步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绣庄。
这绣庄还真是大不一样了。两层木楼,外门上挂着江记绣庄,绣庄外墙一栏不知是为了庆祝开店还是庆祝七夕,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这个会通坊的绣庄是江皖四间店铺中面积最大的,也是地段也最好的,所以江皖和阿林就将这家店划为总店。
江皖走进店里,第一个看到的是那位是当初江皖买人时带着孩子的女人,叫赵素素。
“赵娘子,阿林在店里吗?”江皖进门问道。
赵素素此刻正在把这几日绣娘们绣好的绣品给摆上架子,听到有人喊转过身来,就看到差不多一月未见的主家走了进来,她赶紧回话道:“阿林郎君在二楼。”
江皖听了直接上了二楼,就看到阿林蹲在地上装屏风。
江皖悄声上前,轻轻的拍了下阿林的右肩。
阿林此刻正聚精会神的装屏风呢,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当场吓得跌在地上。
江皖一看,赶紧扶他起来,然后就看到阿林一脸兴奋,语气轻快的说道:“江姐姐是你啊!你终于回来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皖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到的扬州城,回家换了衣服就出门找你了。”然后眼睛瞟到屏风上,就见到一幅巨大的刺绣!
我艹!
江皖瞬间看直了眼!
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前,细细的看了看。
“这...这这是绣的?”江皖不敢置信,手放在绣图前,都不敢摸下去。
“是啊,这是赵娘子绣的。”阿林回道。
江皖瞪大了眼睛,都说这个赵娘子绣技好,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好!
这幅绣图绣的是江上残阳图。傍晚时分,一片辽阔江面上,太阳慢慢的隐入水中,只留下满天的残阳,给人一种寂静、安闲之感。
可这幅绣图的右边一小部分还绣了靠江的游船,和游船的倒影。游船部分虽小,可隐隐还能看到船上灯笼悬挂、人影浮动。看到这里却又让人感到热闹。
就这画面,还真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这个赵娘子是不是白居易的粉丝啊!
[......白居易他父母这会儿都还没出生。]这个傻缺!
江皖眼不离的看着,越看就越想把它带回现代。
“这幅绣品赵娘子绣了多久?”江皖心动的问道。
“这幅绣品是赵娘子两年前绣的了,不过还没绣完之时她丈夫便开始迷上了赌,于是她就一直搁置在一旁,直到十几天前才捡了起来,收了尾。”阿林说道,“听闻赵娘子说,她之前也绣了一年多,想必很是不容易。”
阿林都不能想象一件东西绣一年的感受,这不得无聊死。他这几日经常来绣庄,每次来都能看到后院的小娘子们坐在绣架前,全神贯注的穿针引线,时常一坐就是坐一天,从他早上吃完饭来,到晚上吃饭前走,那些小娘子就没离过绣架。
这他看着都怕,不是,都佩服!
江皖一听,这玩意儿得绣一年,就暂时放弃了让赵娘子再帮忙绣一幅的想法。主要是现在店铺刚开业,也不好让赵娘子放下手头的活来帮她绣这个,怎么也得等几个月后,店铺走上正轨了再说。
至于眼前的这幅绣品,一看就是要拿来当镇店之宝的,要不阿林怎么会还拿上好的屏风来配呢。
不过,还是要多招些绣娘来,这样即使赵娘子没时间,也总有人会有时间。
江皖心下决定后就不去想了,免得越想越馋!
想起七夕节的事儿,就向阿林问道:“你曾经说的月明桥的美人儿是不是就是七夕节出现的?咱们过几天去瞧瞧好不,到时候也叫上李白和元丹丘。”
“噗,咳咳咳...咳咳”阿林正在喝水,听到江皖话后直接被呛到,幸好他当时没对着屏风。
阿林刚刚注意到江皖看完绣品后又坐下不说话,还当她是在游神呢,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句,吓死人了好吗!
什么去看美人!醒醒啊,江姐姐,你可是个姐姐啊!
阿林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咳的还是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