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一盘一盘放进篮子,厨房热火朝天,楚宁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胡子芸和楚涵在旁边打下手。
楚河则和楚长丰提着装好的篮子往外走,一趟一趟还要避着人不要让人发现。
胡子芸甩了甩手里的抹布:“吃这么多,他吃的了吗!”
楚宁宁把新出锅的菜交给胡子芸:“咱们怎么着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别唠叨了,快装。”
楚涵道:“吃不了可以喂给家里的猪,只是爹娘发现恐怕会问哪来的这么多剩菜。”
楚宁宁停下来思考了一瞬道:“春风楼不是有很多剩菜吗?改天让楚河出钱买下来,就说给猪贴贴膘,然后将剩下的混进去。”
楚涵点了点头。
这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剩菜也不好送人,挑一些喂养家里的猪也不算过,总归猪吃不好也是不长膘的。
这一顿菜足足让几人准备到了夜色弥漫,楚河和楚长丰端着最后的菜离开,楚宁宁三人累的各自吃了点点心就睡下了。
“他既没有灵力,那就给他解开绳子吧,只是记得把他身上坠的玉坠子拿下来,还有他的剑也取走,以防那是他储物用的,里面或许有符咒之类的。”楚宁宁嘱托着,却知道送子丹的效用没有全部解开,大概率渔北冥不会跑。
楚宁宁猜的很对却也不太对,渔北冥的确没想跑,但是他却对楚河两人动手了。
山洞内摆了满满当当的菜。
楚河刚把剑从渔北冥身上卸下来,而楚长丰也恰好将绳子解开嘴里还说着:“小仙长宽恕,有什么仇有什么怨看在这一桌子饭菜的面子上先坐下来尝一尝吧。”
感受到绳子松开,渔北冥平和的神情一变,凌冽的掌风瞬时袭来。
楚河诧异地往后躲去,手里的剑顺道拔了出来。
楚长丰拿着绳子站在一边,皱了皱眉头观看着场面。
两人原是近身站着,这样的距离使剑远没有使用自己的身体攻击人要方便,然而那剑到了楚河手里就好似带了灵性,一勾一挡虽然狼狈却将渔北冥的拳头挡住了。
渔北冥露出诧异的目光,随即抬腿顶向楚河的肚子,虽然楚河挨了一膝盖,但也因此拉开了距离。
想到楚宁宁的叮嘱。
楚河眉峰一皱,再提剑竟有了三分凌冽。
渔北冥见状也来了战意扯嘴讽刺一笑攻了上去。
刚过两招旁边楚长丰就厉声道:“楚河住手!”
本就开始相形见绌的楚河闻言下一招就停顿下来,接着被一拳打中了胸膛摔倒在地。
楚宁宁不是不知渔北冥虽然是个丹修,但毕竟他是个修者,就算暂时失去灵气,也比普通人要强一些。只是原著中渔北冥向来思虑周全又虽表面看起来桀骜但实则容易心软,故而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动手。
楚河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偏头吐出了一口血来,手里还握着渔北冥的八宝灵虚剑。
渔北冥冷着睥睨地看着地上的人。
山洞内一时无言。
又过了半晌,一旁的楚长丰道:“现在可以吃饭了吧?鱼仙长。”只是声音却也冷了下来。
渔北冥冷哼一声,坐回了垫子。
楚长丰上前将受伤的楚河扶了起来低声问道:“怎么样?”
楚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楚长丰扶着他坐到木桌前,楚宁宁等人自然是给他们也准备了碗筷。
桌上渔北冥盯着楚河,楚河因自己受了伤则也盯着罪魁祸首。
楚长丰端起酒杯开口:“来,渔仙长,先尝尝我们凡人的酒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三人喝了酒,渔北冥的目光也移到了菜上。
这里确实是他报的菜,有些随意报的,这个时节没有的,不知那女人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楚长丰看到渔北冥的目光定在一盘菜上,他看了看菜色立刻明白了渔北冥在想什么。
“这是宁宁听了您的要求,去如意坊中的菜场买的,虽然因为是用术法培育保存贵了些,但好歹凑齐了菜。”
楚河看向楚长丰皱眉纠正:“是宁宁姐。”
楚长丰抽了抽嘴角道:“是,是宁宁姐。”
渔北冥看了看他二人,没喝楚长丰又敬的酒。
“你们几人为何都称她姐?”
那个女人明显跟这群土包子不同,不光知道北域渔家,知道拿渔家反过来掣肘他,还知道要把他储物用的东西拿走。一个贫瘠的小山村秘密还挺多。
楚长丰道:“因为她就是我们的姐啊,不管是辈分还是年龄。”
楚河又看了看他,被楚长丰瞪了一眼。
渔北冥看向楚河问道:“你要说什么?”
楚河看了眼楚长丰道:“按辈分,你该叫她表姨。”
楚长丰翻了个白眼。
渔北冥面无表情又看向楚长丰,不知有没有搞懂这个辈分。
楚长丰耸耸肩:“就是因为这样我小时候才不愿意跟他们这群家伙玩啊。”
渔北冥问道:“你们几个都是从小住在一起长大的?”
“算是吧。”
渔北冥便颦了颦眉。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那个叫宁宁的人比你们知道的都多,还有钱去如意坊买东西?你们山村的人都很富吗?”
楚长丰道:“那倒也不是,我家就是纯粹耕农的,有几亩闲田而已。楚河他们家是屠户,从他爷爷辈起就卖猪养猪了。而那个比较气人但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气人的兔娘,家里是开药材铺子的。至于宁宁姐,她父母死之前是在外经商的,所以才能有钱去如意坊买东西。”
说到这里,楚长丰又凑到了渔北冥面前道:“您可别把买菜的事说出去,否则半夜又要有畜生爬我宁宁姐的墙头了。”
渔北冥起先听闻楚宁宁父母双亡有些错楞,后听到楚长丰这样说眉头印记便深了深。
“她是孤儿?”
楚长丰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拍了拍楚河的肩膀:“还好有我楚大娘家照料,虽然之前日子难过了些,但现在好多了。”
渔北冥沉默了会儿问道:“她父母怎么死的?”
楚长丰道:“宁宁姐的爹在她六岁就死了,好像是从树上摔下来,当场就没了。至于她娘算是抑郁而终吧,过了两年也没了。她自小身体就弱,爹娘两年光景就都死了,当时差点也没熬过去。”
渔北冥原本对楚宁宁是抱有不小的敌意的,听了这话昂着的下巴收了收,若真如这家伙而言,那宁娘确实是个坎坷的。
“可我看她身体倒是还不错。”
楚长丰笑道:“是,这不是这两年养好了嘛。”
他又端起酒来敬。
渔北冥打量了一眼楚长丰端起酒杯来喝了。
楚河在一旁看着楚长丰跟渔北冥侃大山,大部分时候是楚长丰在侃,而渔北冥偶尔问两句。
渔北冥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但要是非要选的话,那么自然还是来软的更为容易些,只是这软话不能说的太过,也不能说的太浅。
恰好楚长丰确实个极有分寸的人,就如同他善于将两块各有缺点的木头打磨成互补的小玩意,轻轻一合,两块木头间没有一点缝隙。
三人喝到明月将落,楚河扶着醉醺醺的楚长丰离开。
渔北冥斜躺在后面的石头上问道:“你不怕我离开这里?”
楚河回头看他道:“啊芸的药还有两个疗程。你的东西也还在我这里。”
顿了顿想起什么道:“宁宁姐说你不必着急,到了第五天,就算你还是不原谅我们,也不会替我们跟你的家族解释,她也还是会把你的东西还给你让你可以离开。”
渔北冥嗤笑一声。
哪里是她把东西还给自己让自己离开,若是渔家来人,不管他们什么想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是没办法的。那个女人说的倒是一贯好听。
他看着个子高挑的楚河,手随意搭在身后,一张精致的脸就算是仰着也给人俯视的感觉:“你有天赋,若去修仙定然能以剑入道。”
楚河怔了怔,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句话。
但楚河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又搀扶着楚长丰往外走去。
楚长丰喝点醉醺醺的,到了外面却有了几分神智,把胳膊拿下来自己走着,但脚步还是跌跌撞撞的。
*
两个人一身酒气无处可去,只能去了楚宁宁家。
楚宁宁三人刚吃着早饭就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忙都站了起来。
“涵涵,去熬点醒酒汤!”
楚涵应着连忙去了厨房做汤。
“怎么喝的这么多?”楚宁宁担心地颦着眉帮忙把楚长丰扶到床上。
楚长丰的发冠有些散落,楚宁宁干脆将其拆了下来。
“他是仙人,我不好在他面前耍心思。”楚长丰揉了揉自己额头说完,随即又指了指捂着胸口的楚河,“先不用管我,他胸口挨了一拳。”
一旁端着桶怕他吐的胡子芸立时看向了一贯沉默的楚河。
楚河道:“我没事。”
楚宁宁眉头彻底的皱了起来。
待到楚河衣服被扒开,胡子芸的眼眶顿时红了一圈。
“没什么大事,肋骨没断,就是可能有点裂,养两天就好。芸娘,你去书院给长丰请个假,就说他夜里着凉,有些腹泻。”
胡子芸吸吸鼻子应了一声,目光在楚河身上停了停,又看了看闭眼在床上躺着的楚长丰抿了抿唇出门了。
楚河给楚宁宁复述昨晚的情况,末了迟疑道:“他说我有学剑的天赋。”
楚宁宁抬了抬头,片刻又低下了。
“他说你有,那你可能就真有。”
楚河不说话了,床上的楚长丰一直闭着眼,此时笑道:“我师父还说我也有修仙天赋呢,他自己不也是打了一辈子橱子?”
楚宁宁将药给楚河敷上,转身将手伸进铜盆中,绿色夹杂着褐色的药从她手上散开,没入水中。
楚长丰又说道:“要我说,咱们中最该去修仙的是宁宁姐才是,打小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跟我们这些土旮沓不同。”
楚宁宁转身把沾了水的布一甩道:“净瞎说。”
楚长丰被凉意惊到皱了皱脸,随即又睁开那一双桃花眼眼睛,笑咪咪地躺在床上看她,道:“我说的不对吗?宁宁姐?你说你一直也不想嫁人,为何不去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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