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聘礼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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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锦萱回了神,站起来唤道:“二姐姐。”

曲檀柔扯了扯嘴角:“承微娘娘怎地自己一个人在此处呢?你的丫鬟呢?这要一不小心失足落了水,丢了你这条小命,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她故意转了下眼珠子,再度刺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你不过是个承微,与你娘一样是个妾罢了,担不起娘娘这个称呼的…”

听着曲檀柔这一茬又一茬往外冒的酸话,曲锦萱微微笑了下,轻声回道:“原来二姐姐这样瞧不上承微的位份?”

曲檀柔只当她在显摆,当即突起眼来怒道:“反了你了!你傲什么傲?要不是我有婚约在身,殿下怎么会瞧得上你这种人?”

这样不遮不掩的、赤.裸裸的鄙夷,是曲檀柔一贯的态度,曲锦萱早便习惯了的。

曲锦萱轻咬了下唇:“二姐姐说得对,殿下若是瞧上了二姐姐,给的位份,自然不会低过良娣。”她语声中,似有凄哀:“谷春也说得没错,我这样的性子和身份,就算是入了东宫,也是被人欺负磋磨的,还是二姐姐这般的,适合伴在殿下左右,况且,若换了二姐姐,就算是以承微的身份入了东宫,想来,也会活得很自在的…”

这话甫一入耳,曲檀柔一时还闹不清她是在讥讽自己,抑或,是当真这样想。

可仔细看了看曲锦萱温顺的眉眼、与恭谨的姿态,曲檀柔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定是她想岔了,这样怯懦的货色,怎么敢讥讽自己?

曲檀柔端着下巴,神情无比矜傲:“废话,若是我入东宫——”

话到一半,曲檀柔再被身边神色忧急的丫鬟扯了下袖子:“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去前厅罢,再晚些,老爷当真要发火了。”

催促之下,虽是烦不胜烦,但曲檀柔也心内一凛。

方才她故意磨磨蹭蹭了许久,已耽误了不少间隔,若再不动身,爹爹恐怕又要罚她禁步。

想到前厅来的人,曲檀柔万般不愿地起了身,自鼻间溢出声冷哼后,昂着脖颈走了。

望着嫡姐高傲的背影,恍惚间,曲锦萱想到上世的一些事。

她记得,二姐姐上世虽不情不愿地嫁入了章王府,可与姜公子却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连房都没有圆。

甚至于二姐姐,一面嫌弃自己的夫婿,另一面,却暗地里与魏言安偷情。

二姐姐以为魏言安是真心喜欢她,却不知那位太子殿下,只为以此,去羞辱姜公子罢了…

曲锦萱发着怔忡间,谷春寻来了。

谷春快步走来:“姑娘怎地在这儿呢?奴婢寻您好久了。”

曲锦萱看她:“寻我作甚?”

谷春挨近曲锦萱,一脸关切地问:“姑娘您,可是在为太子殿下那事儿烦心?”

曲锦萱音无波澜:“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此事在烦心?”

谷春似是很有几分成竹在胸的得意之色:“虽得了诏旨,但这几日,却总见姑娘在发呆愣,奴婢便知,姑娘当是听进了奴婢的话,并不想入那东宫的。”说完这话,她躬下了身子,神神秘秘地,把声音放得极低:“姑娘若是不愿,奴婢可以帮姑娘去求求大公子,兴许,大公子能帮您推了这桩婚呢?”

日光渐强,曲锦萱抬起手来,挡了下眼:“我倒不知,兄长这般神通广大,可令圣上收回谕旨。”

提起曲砚舟,谷春面上泛起一层红晕来:“大公子最是温和平允,且最最顾念手足之情的,若是姑娘着实不愿,大公子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姑娘的。”

“我以为你平素与兄长接触极少,竟不知你这样了解他。”说着话,曲锦萱站了起身,准备回远香堂。

谷春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姑娘是聪明人,知道那东宫不适合您,况且您要真进了东宫,姨娘定然也要为您担心,奴婢说的话,真真是字句都为了您好的…”

主仆二人行到一处长廊时,有人大步流星地迎面而来。

正是来送聘礼的姜洵。

虽说作戏要作全,可姜洵在姜府那待客厅中等了好半晌,才等到姗姗来迟、矫揉造作的曲檀柔。

且对方那模样,显然,是极其不情愿露面的。

是以,他也不久留,与曲檀柔打了个照面,便告辞了。

却没料到于出府时,撞见曲府这小庶女。

许是她伤过魏言安,令他印象深刻,远远地,他便瞧见了水榭那头、那道轻风细柳般的身影,且认出了她。

姜洵的两道目光凌空落在曲锦萱身上,见她身边跟着个丫鬟,那丫鬟的嘴不停张合,似是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而她似是在听,又似是由着思绪在乱飘。

往前行着,姜洵陡然忆起丁府那幕。

自己猛地掀开帷帐后,因为受惊,她人在向后缩,那双眼睁得溜圆地看着自己,戒惧盈眸、泫然欲泣,委实好生可怜。

姜洵摸了摸怀里,今早出门前,鬼使神差地揣了在身上的银簪子。

二人迎面而遇,曲锦萱福了下身:“姜公子。”

“三姑娘。”

姜洵本想干脆借这机会,当面归还那银簪,却在触到谷春探究的目光后,止了动作。

虽是个丫鬟,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且那眼神不停往他身上瞟,想来,是个多嘴多舌的东西。

若就这样归还那银簪,恐怕,会被误会是私相授受。

扯上这种事,麻烦。

这样思索着,姜洵有了一瞬的迟疑。

便是这一瞬,姜洵发觉那小庶女的眼眸微闪,甚至于,他从中读出了一丝瞧不懂的情绪。

正待凝神细看,身后有人疾步追了上来。

见了追来的人,曲锦萱曲了膝,唤道:“兄长。”

曲砚舟面容冷淡地对曲锦萱颔首,又秉起手去与姜洵见礼,嘴里表着歉意:“适才舍妹无状,让姜公子见笑了。家父特派在下来相送,还请姜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姜洵得体地笑了下:“曲兄想多了,在下只是想起府中有些私事急需处理,不便久留,才向令堂辞别。”

……

二人寒暄着,并肩出了水榭。

曲锦萱敛下神色,继续举步,往另端行着。

蓦地,她停下了步子,转头问道:“谷春,你觉得姜公子如何?”

谷春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听了这个问题,却立马想也不想便答道:“姜公子虽皮相俊美,但身份着实尴尬,与二姑娘并不相衬,就算是成了婚,也是一对怨偶。”

忽而,谷春想起方才察觉的异样,她心念微动:“姑娘之前,可是见过姜公子?”

曲锦萱微微点了下头:“见过一回。”

谷春立时便追问道:“那姑娘觉得,姜公子此人如何?”

曲锦萱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