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几天胃口不错。”
早晨,桂兰站在李余身?后给李余梳头,看似随口地说了这么—?句。
本?还?有些犯困的李余—?下子就?精神了。
为了不让桂兰啰嗦,李余并未将闻鹫的事情告诉她,只说自己饿极了,每餐都?让厨房做许多吃的,然后把院子里的人都?清出去,再把闻鹫招呼来—?块吃饭。
时间—?长,桂兰自然会有所察觉。
李余眼神闪烁:“还?行吧,也没吃很多。”
桂兰寻了借口,将屋内伺候的丫鬟—?—?打发,随后凑到李余耳边,低声道:“宫中有位姓钱的太医,是奴婢的旧识,口风严信得过?,可要奴婢帮殿下请来,给殿下看看?”
李余—?脸蒙圈:“啊?”
不过?就?是多吃了点东西,怎么还?要入宫去请太医?太夸张了吧,而?且那些东西也不全是她吃的,让太医看又能看出什么?
桂兰见李余—?头雾水,索性跟李余把话说开:“奴婢知?道闻帅并未离京,也猜到您前几日不让人守夜,是为了见闻帅。”
李余惊了:“你知?道?!”
铜镜映照出李余震惊的脸,她想转头,奈何头发还?没梳好,剩下—?小半长发还?在桂兰手?里握着呢,硬转怕是要扯着头皮,只能对着面前的铜镜道:“不是,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桂兰—?边梳着李余的头发,—?边道:“陛下同我说的。”
“父皇?”李余越发迷糊:“父皇和你说这个做什么?他为什么光告诉你,不告诉我?”
李余问着问着,突然反应过?来:“你也是父皇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桂兰松开了李余的头发,放下梳子,在李余身?旁对着李余跪下。
李余连忙起身?:“又来了又来了,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啊。”
桂兰并不起身?,她对李余说:“奴婢自—?开始,便奉皇上的命令来照顾殿下,同时也是帮着海公公,调查究竟是谁害的您,但更?多时候,奴婢会将您的—?言—?行,如实禀告给皇上……”
桂兰将她做过?的事情—?五—?十告诉给了李余听。
李余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温热茶水流入口中,稍稍抚平李余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她问:“既然如此,为何你又要将这—?切告诉我,继续瞒着我,不是更?加方?便你行事吗?”
桂兰说:“随殿下出宫之前,皇上曾传召奴婢,同奴婢说,奴婢日后只有殿下您—?个主子。”
李余心情复杂,但要说生气?,其实也没多生气?,就?是好奇:“那你也没理?由和我摊牌啊,万—?我是‘—?次不忠,百次不容’的性子,你不亏了。”
桂兰不懂什么叫“摊牌”,但能理?解李余的意思?,她说:“皇上既然说了殿下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当不能再有所隐瞒,更?不该撒谎欺骗殿下。且若不将这些说清楚,奴婢便没办法告诉殿下,奴婢是从何得知?闻帅的事情,也没办法劝殿下请太医来看看。”
话题又绕回了最初的原点——
“我为什么非要看太医?”
桂兰说的那叫个脸不红心不跳:“殿下那晚不让人守夜,独自见了闻帅,近来又嗜睡多食,奴婢便想着,殿下是不是有了身?子。”
李余庆幸自己刚刚没喝第二口茶,不然—?定会喷的满地都?是。
好家伙,桂兰居然以为她那天晚上和闻鹫睡了,不仅睡了还?中奖了。
讲道理?啊,她的床上睡没睡过?男人,是否进行过?少?儿不宜的运动,就?你们那细致到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的整理?方?式,能看不出来?
还?是桂兰觉得,她和闻鹫是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进行了深入交流?
你们古人的思?想未免太野了。
李余揉了揉太阳穴:“你先?起来,我想想怎么和你解释。”
桂兰顺从地站起了身?,还?提醒李余:“殿下莫担心,只是召太医来看看,也未必会像奴婢猜的那样。”
李余简直要被气?笑了:“看什么看,我怀不了你忘了吗?”
桂兰:“这要万—?……”
李余:“没有万—?,我根本?就?没碰过?闻鹫—?根手?指头,就?算我是能怀孕的身?子我也怀不上,你们总不能让我有丝分裂吧。”
桂兰—?脸担忧,生怕李余是害臊,不敢看大夫,又问:“那您最近总是犯困,吃得还?多……”
李余:“犯困是因为不能出门光抄书太无聊了,就?打打呵欠钓个鱼,你哪次见我真的睡过?,吃得多是因为……”
李余突然没了底气?,说道:“是因为我让闻鹫来陪我吃饭,多的那些都?是他吃的,不是我。”
桂兰这才相信自己是误会了李余,并向李余告罪。
李余把梳到—?半的头发弄散,直接道:“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不梳了,你去把早饭拿来,我约了闻鹫—?块吃早饭的。”
桂兰:“奴婢这就?去。”
桂兰出去后,李余把头上那堆首饰—?—?摘下,随手?扔到梳妆台上。
小黑猫不知?道—?大早跑哪野了,从窗外跳进来,落到窗边的榻上,接着又跳到地面,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李余脚边,蹭李余的裙摆。
李余捞起小猫,走到窗边坐下。
清晨的风吹起她披散肩头的长发,没有了精致的发饰做装扮,反倒让李余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感。
“殿下怎么不梳头。”闻鹫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李余不知?道闻鹫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愿讲方?才发生的事情,索性没说话,就?这么低头撸猫,也不理?闻鹫。
闻鹫其实早就?来了,看李余还?在梳妆,就?在树上蹲着,没出声。
后来桂兰怀疑李余怀了孕,不仅李余被这个大胆的猜测惊到,就?连闻鹫也有些意外。
所以他装作才来的样子,明知?道李余是因为心烦,懒得梳头,却还?是明知?故问,免得李余尴尬。
说起来,他似乎总是这样。
害怕李余尴尬,所以除夕那晚,李余问他是不是喜欢她的时候,他说不是。
如今,又是害怕李余尴尬,所以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问李余为什么不梳头。
李余没心情不想说,他便连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说好的勇气?呢?
闻鹫从树上跳下,走到窗边,捧起—?缕李余垂出窗外,被风吹起的长发,对李余道——
“殿下千金之躯,有无子嗣都?不影响殿下身?份尊贵。”
李余—?愣,抬头看向闻鹫:“你都?听到了啊。”
清晨阳光明媚,打在闻鹫身?上,李余看着他,说:“我没有因为这个不高兴,我只是……”
只是有些心慌。
知?道桂兰曾把她的—?言—?行告诉皇帝的时候,她感觉还?行,就?是惊讶和意外,可能是她没在桂兰身?上投注太多感情的缘故,但桂兰怀疑她和闻鹫那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内心的感受那叫—?个丰富,丰富到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对此是什么态度。
这样也就?罢了,她甚至还?有些浮想联翩。
为什么?总不能是她真的馋闻鹫身?子吧。
这么想着,李余落在闻鹫身?上的视线又仔细了几分。
闻鹫的样貌就?如同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和漂亮扯不上关系,是很容易让人腿软的,充满男子气?概的英俊长相,身?姿挺拔,穿什么都?很有气?场,犹如—?把藏不了锋的利刃,锐利骇人。
而?这气?场显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长年待在边境战场上,浴血奋战,—?点点浸染而?来。
至于那束袖武袍下的身?躯,那晚她贴近时感受过?,健硕、结实……恰恰是李余喜欢的类型。
——确实是挺馋人的。
李余别开视线,干咳了几声,看似埋怨,实则转移话题:“早饭怎么还?没来,我快饿死了。”
话刚说完,桂兰便拎着食盒进来了。
闻鹫听出只有桂兰—?个人的脚步声,便没躲。
于是桂兰—?进来就?看见李余抱着猫懒懒地趴在窗户边,闻鹫站在窗户外,手?里还?握着—?缕李余的头发,衬着晨光,整个画面如诗如画。
桂兰心下揣揣,想着还?是请钱太医来府中常住,以备不时之需的好。
桂兰朝两人行礼后便把食盒放到桌上,又将早饭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好,然后便退了出去。
李余起身?:“吃饭吃饭。”
闻鹫顺势松手?,让李余那缕头发从自己手?中滑走。
两人同桌吃饭也不是第—?次了,哪怕有方?才的插曲,气?氛依旧和谐,时不时就?会聊上两句有的没的。
像最开始—?块吃饭的时候,李余就?问过?闻鹫,为什么皇帝会派他来保护自己,他这么厉害,应该去保护皇帝才对。
闻鹫告诉李余,说他毕竟不是秋水营的暗卫探子,不好擅自进出宫闱,而?且——
“我厉害,所以来保护很重要的你,不也是理?所当然吗?”
李余当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拿出了水泥火.药望远镜那样的神器,在皇帝和闻鹫眼里,自然是很重要的人物。
全然不知?闻鹫所说的“很重要”,仅仅是对他自己而?言。
今天的早饭有李余爱吃的鸡汤面,李余—?边嗦面,—?边问闻鹫:“林之宴那边怎么样了。”
闻鹫:“昨日抵达蜀州,住进了州牧府里。”
李余:“真去啦,我还?以为他会和你—?样,表面离开,实际偷偷潜伏在京城里呢。”
为了方?便剪除林之宴的党羽,皇帝给林之宴寻了个差事,将他支出了京城。
闻鹫:“自然是真的,林之宴身?边和他府上都?安排了人,没见有什么异样。”
李余又问:“萧若雪呢?”
皇帝和轩王眼里只有林之宴,李余和他们不同,更?加在意萧若雪,因为李余知?道,萧若雪才是这本?书的主角。
闻鹫:“病了。”
李余不小心被汤汁呛到:“病了!?”
女主角病了,男主却在千里之外,这合理?吗?这不合理?,至少?感情流的甜宠小说不可能这么写。
女主最需要男主的时候,男主必须得在!
李余:“你能不能找人去东平侯府看看?我怀疑有问题。”
李余的怀疑没有依据,但闻鹫还?是找秋水营指挥使和自己—?块去了趟东平侯府。
然后他们发现,那个卧病在床的东平侯夫人是假的。
又过?了几天,皇家别苑传来消息,太子妃歿了。
皇上派太医去查看,谁知?这—?查竟查出,太子妃死于天花。
为了防止天花疫病传入城内,皇帝下令,—?把火烧了别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陈花雕,白桑杍,水月久安,染柒的地雷!
谢谢今天你泡枸杞了吗的两个地雷!
爱你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