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只甚尔喵

落日的夕阳透过透明干净的窗落入华花店内,站在阴影与光斑交界处的伏黑千鹤怔怔的看着前方,金色的光落在她的眼底,涣散的眼神正如此刻她本人纷乱的思绪。

被禅院甚尔紧紧地拥抱着,伏黑千鹤看着前方的事物,有一个瞬间错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恍然失神中,伏黑千鹤仿佛看到了交错融合在一起的回忆画卷,那是她在雨巷里见到禅院甚尔时被对方大咧咧压过来的初遇,也是她在花店内抬头看到禅院甚尔的再遇。

但是很快伏黑千鹤也明白了,抱着自己的并非是自己的禅院甚尔。

不是现在那个整日和惠崽斗智斗勇,但是在看到她时立刻假装正经的禅院甚尔;不是现在那个表面懒散,但是却有着积极向往未来的禅院甚尔;不是现在那个喜欢赖在她身上假装自己熟睡的禅院甚尔。

但是……

略略垂眸,视野内逐渐出现了黑色细软杂乱的发丝,伏黑千鹤感受到了面前人在呼吸时落在自己脖颈处皮肤上的温度,感受到了对方死死扣着自己的腰,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绝望和希冀。

‘太悲伤了’

浓郁到无法呼吸,仅仅是碰触就感觉到痛苦的仿佛死去一样的悲伤绝望。

伏黑千鹤不由自主的这么想着,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因为被对方情绪感染而致使她的眼底已经浮现了一层水光。

但是伏黑千鹤却看着死死埋首在自己脖颈处不愿意抬头,仿佛拒绝接受某个现实一样的人,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

抬起手,白皙纤细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头发内,伏黑千鹤感受到了对方陡然僵硬的身躯,以及再次加大力气的环绕着她腰身的手臂。

“没事了哦,甚尔。”

尽管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伏黑千鹤还是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就像是安抚受惊了的大猫一样一下下轻轻地顺毛,同时话语极尽她所能的温柔和轻缓,就像是害怕惊扰到环抱着她的人一样。

“甚尔,已经没事了……”

伏黑千鹤轻声呢喃着,只想让对方平息下纷扰的心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伏黑千鹤感觉自己腰部都快要没有知觉时,对方才松开了她。

“……抱歉。”

低低的,完全不像是禅院甚尔会说的话自他唇边溢出,如果不是伏黑千鹤距离他那么近恐怕她也不会听到。

“没关系。”

伸出手指勾起自耳畔滑落的发丝放置于耳后,伏黑千鹤温和的看着面前的人。

距离近了之后,伏黑千鹤发现他和禅院甚尔的差距更大了。不仅仅是外貌和衣着,更多的是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气息。

死气沉沉的,仿佛没有任何活力的泥潭沼泽一般。

哪怕是看着她,伏黑千鹤也难以从他眼中看到什么朝气。

“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指了指旁边的座椅,伏黑千鹤说道:“我需要休息,刚才在打扫卫生,所以现在光是站着就感觉到很累了。”

“他还要让你来做这些事情?”

听到伏黑千鹤的话,‘甚尔’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悦的皱起了眉,语气之中满是针对禅院甚尔的怒意和丝丝鄙夷:“他就是这么对待你的?”

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看到‘甚尔’这个反应伏黑千鹤反倒是笑了出来,而对面人在听到熟悉的笑声后一愣。

胸口原本酝酿的怒意突然就消散了,‘甚尔’乖顺的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熟悉的人,眼神是近乎瘾/君/子对毒//品的渴望一般,贪婪而又执着。

“不,是我把甚尔给赶跑了。”

伏黑千鹤忍着笑,随后说道:“而且,对甚尔敌意这么大……那可是你自己啊。”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

见此,‘甚尔’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比刚刚更像是一个活人了。

“没用的家伙……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千鹤再劳累一次。不,不只是打扫卫生,就连走路我都可以代劳。

就把她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哪怕是把两个人锁在一起也好。

不过这些话‘甚尔’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说到一半时顿住了,因此伏黑千鹤也只是看到对面的人在话说到一半时消声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单手托腮看着面前突然又变得阴郁起来的男人,伏黑千鹤笑眯眯的说道:“因为是甚尔啊。如果是甚尔的话,只要是甚尔的话……我就很自信呢。”

伏黑千鹤看到对方眼孔收缩,神色一瞬间变得空白。此时,透过玻璃的光落在了对方的眼底,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但是,甚尔毕竟不是神明呀。”

“不。或者说,即便是神明也会犯错误吧?这样的话……”

伏黑千鹤抬起手,落在了‘甚尔’的头顶,像是故意揉乱他的头发一样没有任何章法的胡乱揉搓着:“甚尔偶尔的粗心和失误都是很正常的。”

“我永远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对甚尔生气的。”

‘甚尔’就像是从未想到伏黑千鹤会这么说一样,又或者是,他想到了,所以才更加的无法原谅自己。在片刻的呆愣后,伏黑千鹤看到他眼底弥漫上来了更深的悲伤。

“……该说不愧是千鹤吗?”

伏黑千鹤看到他略略垂下了眼睑,略略低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

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甚尔’猛地抬起了头,轻轻握住了伏黑千鹤的手腕,看着她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暴躁的满是怒意和杀意的声音打断。

“那边的家伙把你的脏手拿开!”

门外,将自家崽子扔回了家里独自过来打算帮忙的禅院甚尔额角青筋跳动,盯着背对着自己的人眼神就像是要当场拔刀杀人一样。

“他来了啊,真是碍事。”

‘甚尔’不悦的皱眉,然后回首看了禅院甚尔一眼,然后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尚且年轻又自傲,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呆住了。

‘虽然暂时打断了他的动作,但是时间还是并不长。’

意识到这点后‘甚尔’似乎更加不悦了,但是想归想,他的动作却很快。

起身,‘甚尔’伸出手揽住了伏黑千鹤的脖子,然后附身凑近,贴在伏黑千鹤的耳畔迅速低声说道:“千鹤,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京都新京极旁边的拆迁待改造区域千万不要靠近……”

耳边破裂声突然炸响,‘甚尔’感觉到无法抵抗的拉力扯着他朝着未知的方向滑落。

‘时间的回溯这么快?’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紧接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细长的血痕,‘甚尔’却恍若没有察觉到一样,只是在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阻断后面上才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不过所幸‘甚尔’还是争取了片刻时间。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了‘甚尔’的唇边,伴随着破裂的时空和残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伏黑千鹤则表情空白神色呆滞的坐在座位上。

另一边,完全回过神的禅院甚尔也已经破门而入来到了伏黑千鹤身旁。

“那家伙到底是谁……”那张脸,让他手痒的不行。

禅院甚尔低头,刚准备问出口的话消失。

听到了‘甚尔’说出的话,那些原本不相干的词汇连接在一起,结合初见‘甚尔’时对方诡异的状态和看着她时那无从遮掩的愧疚感,推测出了未来发生事情的伏黑千鹤只觉得浑身发冷,落在桌面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惠惠……会死吗?”

惠……爆炸……死亡……

眼孔收缩至极致,伏黑千鹤不受控制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低下了头,空白的大脑内只余下了一个概念——她的惠惠,会死。

绝对不可以。

谁都不能从她身边夺走她的孩子。

眼底一抹猩红逐渐蔓延开,死寂的空气中缓慢攀爬起令禅院甚尔心惊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