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菱终于出来了。
“怎么了?”邵彦成连忙问道。
姜晓菱看着他, 『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是什么的古怪表情。
有点无奈,有点感动,又有点发愁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邵彦成越越是奇怪。
“小河疯了。”姜晓菱看着他,慢吞吞的吐出了个字。
听得邵彦成一阵好笑。
“他又疯什么了?”
不能怪他这么问, 实在是这个小河, 自从知道了姐姐, 姐夫还能联系上之后,整个人就一直处于亢奋之中。
表现的比曾经的邵国庆还要激动。
邵国庆再激动,『性』格使然, 还是比较内敛的。
姜河不一样。
他从小就是家里最小的, 也是最受宠爱的。
爸妈活着爸妈宠,爸妈没了还有姐姐护着,所以从小『性』格就很直白。
高兴了,生气了,都会挂在脸上,总是要第一时间表
}\\\"0\\\"现出来。
长大一点吧, 他又去了军营。
在那里, 周围的人全是和他一样的粗线条, 直脾气。
喜怒哀乐更是跟竹管子似的直通通, 不带一丝遮掩。
以至于几十岁的人了, 这几天在邵国庆家又哭又笑,吓得外甥还得天天劝他不说,更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前天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以前跟姐姐住的时候, 姐姐就没有穿过新衣服。
一件棉袄做成活里活面的,冬天加上棉絮做棉袄,夏天拆了棉絮做单衣。
他在邵家自己哭了一场不说,拉着媳『妇』就直奔商场。
一口气买了一大堆昂贵无比的夏装, 秋装,还死活非让人家给他找棉袄。
他媳『妇』拦不住,只得给邵国庆打了电话。
搞得邵国庆两口子又赶紧跑到商场把他舅死拉硬拽的给拽回来。
怎么跟他讲这些衣服寄不过去,即便寄过去黑匣子也会克扣,姜晓菱也见不着他买的这些,都不行。
老头子在家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非说他姐受苦了,一辈子没穿过好东西。
现在他有能力了,为啥不能给他姐买?
还说管它行不行?那黑匣子再克扣,它最后总得给他姐件儿衣服吧?
只要给就行,他多买点,那黑东西再随机总能给他姐寻几件好的!
结果姜晓菱大中午的,就觉得脑子里一阵叮叮咚咚,赶紧进去看了,然后就到了大半竹篮,足足有二十件短袖衬衣!
她觉得自己穿二十年都穿不完!
得她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好长时间缓不过劲儿来。
就这还不拉倒呢!
在徐惠萍拍着胸脯给姜河保证,以后妈妈的衣服她全包圆,就差写保证书之后,老头儿终于不和衣服较劲儿了,他开始琢磨文具。
他带着媳『妇』开始了新的一轮大采购。
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被导购忽悠的,逮着进口钢笔猛买。
姜河从小学习就不好,长大后虽然让他姐夫按着头恶补了一阵,然后终于考上了军校,可那也是临时抱佛脚,过后既忘。
对于跟学习有关的东西,他一点不懂。
是他记得他姐夫那时候一支单位发的奖品英雄钢笔足足用了十几年,笔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笔杆都裂的连吸墨水的地方都『露』出来了,还在用。
可他考学的时候,姐夫却送了他一只新钢笔。
所以他算是跟钢笔杠上了。
他闹不清楚那些0.5和0.7之间的区别,也闹不明白包金笔头和全钢笔头究竟哪一种更适合书写。
反正闹不明白的他就买俩。
简单粗暴。
一支钢笔千把块,在看到他连买了五六支还要继续买之后,老伴实在看不下去了。
就算老伴通情达理,能够纵容他这么发泄自己内淤积了几十年的情感,而且他偶尔发个疯,家里也不是负担不起,可也不能这么胡『乱』闹腾啊?!
老伴也不好再给外甥,外甥媳『妇』打电话了。
没办法就只能跟他商量:“咱能不能去买英雄的啊?当初你姐夫送你的不也是英雄钢笔吗?再说了,你买的这些也不一定能寄过去。那个时代不是都认英雄牌吗?没准儿那匣子也给你换成那种。咱们直接买不更好吗?”
一句话算是指点了『迷』津,姜河又一口气买了整整一盒的英雄钢笔,足足十支!
还听从了店员的建议,买了二十瓶专用墨水!
了儿子的诉苦信,再到竹篮里那齐刷刷的一摞各种钢笔盒子,姜晓菱笑得直打跌。
她也不提前给邵彦成打防疫针,而是把他拉到了客厅,两个人一起站在了那个不常用的桌子前,神秘的跟他说:“小河给你送了一份礼物,你肯定喜欢。”
自从和儿子孙子相认以后,邵彦成也是经常收到各种礼物的,所以早就习惯了。
听了妻子这话,他也没太在意,随口问了一句:“什么礼物?”
然后就见妻子用手在桌子上指了一下,再然后倏然间,桌子上出现了满满一桌子的笔和墨水……
邵彦成闭了闭眼睛。
即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到那些东西时的惊诧和震撼。
他当时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妻子不懂,就是觉得东西多,好笑。
可邵彦成是识货的。
他一眼就到其中一摞笔盒上那明晃晃的派克标识,还有下面那一串的英文字母。
虽然他不知道小河买这些笔一共花了多少钱,可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邵彦成自己没有用过派克钢笔,他却在张工那里见过。
那还是很久以前,当时运动还没有进行的像现在这样如火如荼,那时候张工有一只钢笔天天当做宝贝一样随身携带。
还跟他说过,说是以前在和外国友人合作的时候,朋友送的。
张工虽然没有和他说过价值多少,可看架势他也知道肯定非常昂贵。
前段时间出了首饰盒的事件之后,张工就没有再把那支笔拿出来了。
有一次邵彦成去他家里说话,偶尔窥见那钢笔依然放在张工的桌子上。
只是笔上所有的标识和字母,都被用锉刀给锉掉了,锉痕明显,上去极为扎眼。
邵彦成了那些钢笔,最后还是让姜晓菱全都先收回了仓库里。他觉得他一下子就了解了妻子见那些衣服时的情。
这些,邵彦成觉得自己能用一辈子。
收回思绪,邵彦成深吸了一口气,问:“他到底又寄什么了?”
“他寄了……”
姜晓菱也跟着吸了口气,然后从床上下来,拉着丈夫一起走进了厨房。
这一次她没有用手去指灶台,而是弯腰将放在碗橱下面的那些大碗,汤盆,全都拿了出来。
然后,邵彦成都没到她是怎么做的,就见转瞬间,所有的空碗,空盆还有大圆盘中全都盛满了各式菜肴。
都冒着热气,浓香扑鼻。
吓得邵彦成都没敢先去看都是些什么菜,第一时间先跑去关厨房的窗户。
和他一样,姜晓菱也火速的将厨房门从里面关上了。
八月份的天气,关了门窗的厨房即便没有生火,也是热浪滚滚。
门窗全都关严,房间中的空气不流通,可正为此,那些香味儿也就更加的浓郁。
即便刚刚吃过东西,邵彦成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他震惊到完全无法思考,只能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些菜,问:“小河,这,这又是要干什么?”
虽然此时的姜晓菱已经过了之前在仓库里初见这些吃食时的那份震惊,可其实情和邵彦成也差不多。
更何况她之前在仓库见,就是隔着篮子了一眼。
哪儿有拿出来后,这么全都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得见,『摸』得着,闻得到,更有冲击力?
她叹了口气,指了指灶台:“这一共是八个菜,红烧鱼还有清炖鸡是小河做的。红烧蹄髈,喜丸子,卤牛肉,咕咾肉,红烧肉还有猪肉炖粉条是小河买的。”
说到这儿,姜晓菱的嘴磕绊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
嘴里喃喃的念叨了一句:“全是肉啊!”
是啊,全是肉!
邵彦成盯着那些盘子,着那些菜还有菜盘上贴着的小纸条,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他和姜晓菱一样,不字条上的名字,都压根不知道这些菜品到底是什么?
不仅没吃过,没见过,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啊!
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即便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真实,伸手即得,他还是站在原处,一动都不敢动。
像是生怕自己动一下,这样的美梦就会醒过来。
毕竟,就算是做梦,他也从来没敢做过如此奢侈的美梦啊!
好一会儿,邵彦成才冷静下来。
他从那些菜盘子上移开目光,转眼望妻子,问道:“小河弄这些来,到底是干什么?”
给他做的菜,刚才妻子已经拿出来过了。
小河特意分成两次拿出来,邵彦成不用猜也知道,这八样儿肯定不是给自己的。
“这是小河给家里准备的。”姜晓菱解释道。
“小河说他已经记不得爸妈,『奶』『奶』爱吃什么东西了,印象里只记得他自己从小就想吃肉。天天躺在床上就盼望做梦,希望能够在梦里吃上肉。
他说有这想法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家里人肯定没有人会不喜欢吃。
他准备这些是要替他自己圆梦。
让我把东西给家里送过去,让爸妈,『奶』『奶』,还有现在的他和宁宁美美可以好好吃一顿痛快的。”
说到这儿,姜晓菱郁闷的仰头望天“啊”了一声,然后走过去一头扎进了丈夫的怀里。
抱怨道:“你说他怎么说风就是雨啊?还让我帮他圆梦……这梦怎么圆?他以为谁跟他一样,天天做梦吃这么些肉!!!”
着妻子那一脸抓狂的表情,邵彦成实在没忍住,闷笑出了声
。
他揽紧了姜晓菱的腰,对她说:“你赶紧把这些都收起来吧,收完了我好开窗。
再不收咱俩都得在这屋闷死。
这些东西就算是往家里拿,也不能跟现在一样,这么忽然的拿出来,这是能吓死人的。”
他很想说,自己的脏是已经被妻子这时不时的突然袭击给锻炼强韧了。
可家里人谁见过这架势?
那真的是能把人给吓着的。
姜晓菱如何不知道这样拿出来不行?
她不过是被弟弟刺激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受惊吓有点不甘,就拉着丈夫一起吓一跳,
这样她的情就会平衡一点。
现在看过了邵彦成受惊吓的表情,她那暗戳戳的小心思也得到了满足。
此时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乖巧听话的将这些东西全都重新收回了仓库里。
两个人回到房间,才发现全都变得跟从水里出来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二人洗漱之后,再次在床边坐下。
思考过后邵彦成说:“这些东西不能一次『性』拿出来,你跟小河说,梦可以帮他圆,要是他的梦就是必须一次吃够,吃撑……+那就让他继续做,圆梦什么的就别想了。”
一番话说得姜晓菱忍俊不禁。
她觉得小河真行,都能把一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邵彦成『逼』到会说“狠话”了,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她赶紧笑着点了点头。
邵彦成继续说道:“后天我要和宁工一起去一趟省城,他要去见几个从京市来的专家,说也带我去认识认识。
我回来,你把这些菜挑出来一个,就说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到时候拿回去大家一起吃。
至于别的,遇到了机会慢慢往外拿吧。”
“还有,”他了妻子:“跟小河说,以后不要寄了。”
姜晓菱一脸的无奈:“他那么大了,我也管不住啊。这话我早就跟他说了八百回了,你有效果吗?
他想寄就让他寄吧,反正他也只能待一个月。你不让他尽尽,到时候他又惦记着,再留遗憾。”
她没有说太多,可邵彦成还能听不出妻子是怎么想的?
“十八岁黑匣子会慢慢的消失”,这个说法简直就像是一个梦魇,一直压在两个世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头顶。
大家都默契的从不提起,可每一个人都害怕这一天会真的到来。
如今已经是八月份了,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到姜晓菱十八岁生日。
到时候万一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这个梦成了真,那时候他们就将再次天人相隔,很有可能永无再次联系的机会。
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
现在,大家都得到了,也从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更是享受到了它所带来的各种实惠。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不担彻底消失那一刻的到来?
小河这么拼命的买东西,确实是在圆梦,或者说是想补偿。
可与此同时,他必定也是害怕这种和家人联系的机会会越来越少,担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表达他内的感受和对家人的感情。
这种时候,无论是姜晓菱,邵彦成还是邵国庆,没有一个人能够跟姜河说:“来日方长”,“不着急”这样的话。
没人能够开得了口。
既然不能说,那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这么做呢?
邵彦成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就像是妻子说得一样,根本无解。
大家能够做的就是迁就他,理解他,让小河把里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遗憾一点点的弥补过来。
说到遗憾,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顿时眉头紧蹙。
他在心里反复掂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晓菱,你现在在单位请假方便吗?”
“请假?请假干什么啊?”
姜晓菱很是惊讶。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够在并没有生病的时候,从工作狂丈夫嘴里听到“请假”两个字。
这也是够新鲜的。
“要是能够请假,要不你请两天吧?或者和海成商量一下,他能不能替替你?如果可以的话,这次去省城,你跟我和张工一起去吧?”
“去省城干什么?你们是去做正事儿的,我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你让我去到底是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姜晓菱问道。
“确实有点事。”邵彦成说道。
“蔓蔓不是一直说,让咱们找个老中医给妈号号脉,然后把医案和诊断结果告诉她吗?
我前几天听人说,省城中医院有一个老大夫『妇』科得很好。
为只是别人随口说一句,我也不知道真假,本来想着这次去,自己去打听一下,了解了解情况再回来跟你还有妈说。
刚才想了一下,要不还是你跟着去吧。你不是说以前妈病都是你跟着,你对情况都非常了解吗?
我想你去可能会比我去,了解的更清楚一些。”
邵彦成之前确实是打算自己去探探情况,然后回来再和妻子商量。
如果各方面看起来确实靠谱,再两个人一起请假,带岳母过去做个检查。
可刚才,小河的做法让他忽然意识到,很多事赶早不赶晚,千万千万不能再空留遗憾。
有蔓蔓那样的关系,早一点将岳母的病控制住,比什么都重要。
不然万一……
别说妻子了,他觉得自己都不能接受。
所以,他宁可硬着头皮去和张工商量,多带一个人,哪怕张工会认为他不够敬业,出个门还想着私事,他也认了。
上辈子什么情况他不知道,这辈子邵彦成是下定了决心,一切都要以家人为重。
听邵彦成这么说,姜晓菱哪里有不答应的?
自从爸爸躲过了那个坎儿,妈妈的病现在在她的里,已经变成了头等大事。
虽然她一直按照蔓蔓的交待,将她找人制作的『药』丸子拿给妈妈吃,还连哄带要挟的『逼』迫着妈妈跟她一起去医院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可是,现在医院的情况比姜晓菱印象中的上辈子还糟糕。
上辈子的时候,妈妈发病时可能运动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程度,反倒趋于稳定。
至少她陪妈妈去医院时还能有医生接诊。
虽然看病的老大夫一个都没有了,总还能有人给诊治,给开『药』。
她这次带妈妈去,连找了好几个科室,才总算是把门口挂号的人给找到了。
好容易挂上了号,又在科室门口连了一个多小时才着了医生。
据说医生们都在组织学习上级精神,连值班的人都去了。
那次去医院,足足用了大半天时间,结果什么检查都没做成。
给她们做检查的女大夫,上去估计也就二十岁,号脉,问诊全都不会。姜晓菱觉得她可能最多就能处理个伤口,开片感冒『药』之类。
连她们景平镇,镇医院的大夫都不如。
这样的检查让她非常失望,徐寒梅更是坚决不再去第二回。
所以,妈妈现在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姜晓菱还真是一点都闹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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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重生的事,除了邵彦成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姜晓菱只得以丈夫想要利用出公差的机会带她去省城逛一逛为借口请假。
好在无论是谢强还是徐海成,没有一个人认为她这样的借口不妥。
相反两个人都还未他们两个感情好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家里,当然也是同样的情况。
做家人,长辈的,有几个不希望自家孩子夫妻和睦,生活顺遂呢?
所以基本没费什么事儿,姜晓菱就和丈夫还有张工一起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行程。
人到了之后,在招待所安顿了下来。
然后根本来不及休息,张工就提出要带着邵彦成去见那位从京市来的老专家。
邵彦成的本意是想让妻子在招待所休息一下,然后等自己忙完了,再抽空陪她一起去找那个老中医。
却被姜晓菱拒绝了。
姜晓菱比谁都知道技术科的工作有多忙。
张工能丢下工作,还让邵彦成也丢下工作和他一起来省城,不用想,这件事就非常重要。
而且他们俩的工作根本没有人顶替,肯定回去还得大忙特忙。
所以这一趟的行程,张工肯定会给他们安排的满满当当,根本不可能会留出什么空闲时间。
姜晓菱心里很明白,能让邵彦成在出公差的时候带着家属一起来,那真是因为这个家属是她,张工高一眼。
要是换个别人,以他那个视工作为一切之首的观念,能同意才怪!
所以,姜晓菱并不想让丈夫再为难。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张工的属下和徒弟,要考虑上级兼师父的想法。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连个医院都找不到?
拿着邵彦成给的地址,一路上连问带打听,姜晓菱很顺利的找到了中医院。
可是在找那位老大夫时,却犯了难。
邵彦成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的是——『妇』产科关明大夫。
她找遍了整个中医院,愣是没找到『妇』产科!
而且这里和宁林一样,医院不像个医院,连个正经的医生都找不到。
别说医生了,挂号室都没人,她打听了一圈,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挂号找谁。
各个科室要么空无一人,要么留个护士着门,问就是“医生们组织集体学习,下午不上班。”
一圈逛下来,姜晓菱简直失望至极。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自己住的招待所离这所中医院还有段距离。
人生地不熟的,外面还『乱』。姜晓菱根本不敢再耗,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询问。
结果还没有出医院门,姜晓菱就被一个老太太给拦住了去路。
那老太太上去大概五六十岁年龄,衣着干净整齐。
头发虽然已经白的差不多了,可却抿了水,梳得一丝不『乱』,一就是个讲究人。
老太太冲着姜晓菱抱歉的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问她:“志,这上面写的『妇』产科要怎么走啊?”
姜晓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了老太太手里的纸条,然后就到上面的内容居然和丈夫给自己的那张纸差不多,也写着『妇』产科关明。
她不由问道:“阿姨,您也是找关大夫啊?”
听她这么问,老太太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惊喜。
她连连点头,语气中带出了兴奋。
她巴巴的望着姜晓菱,问道:“是啊!小姑娘,你也是来找关大夫看病的呀?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已经在这里绕了好大一圈了,可都没有找到人。”
“我也不知道。”
老太太年龄这么大,还为找不见人而急得满头汗,姜晓菱很有一些感身受。
她连忙将自己打听到的结果全都告诉了老太太。
她说:“阿姨,我不知道关大夫在哪儿。可是我刚才打听清楚了,这个医院现在已经没有『妇』产科了,据说是因为医生不够,把这个科室砍了。
以后想要病或者生孩子只能去人民医院,这里不收『妇』产科病人了。
可是我没有打听出来关大夫是不是也去了人民医院,那些小护士们都说不知道,还说不认识这个人。
我想着明天早上再过来看,实在问不出来就去人民医院再打听一下。”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顿时一脸的失望。
她急得将手里的纸条搓来搓去。
无助的说:“哎呀,这要怎么办啊?我是专门从京市赶过来找她的啊!为了这一趟,我把儿子,媳『妇』儿都撵回他们小家去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望着姜晓菱,问:“姑娘,你也是来找关大夫开『药』的?”
姜晓菱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妈身体不好,我来帮我妈妈询问一些情况。”
听她说是来帮妈妈问诊,老太太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
她说:“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跟你说啊,这位关大夫可厉害了,她的名声在京市可响了。特别是在治疗不孕不育方面,那绝对是权威!”
说到这里,她还竖了竖大拇指。
然后老太太又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想为我女儿求一点她自制的丸『药』,据说效果非常好。我女儿已经结婚年了,到现在也没有怀孕。哎呀,当年她小的时候身体受过亏,我真怕再落下点什么后遗症,那可怎么得了?!
……可现在,你,这找不到人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老太太的眼圈就红了。
她『揉』了『揉』眼睛,『露』出了一个苦笑:“小丫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不识字,还不清东西南北。你不知道,光『摸』到这儿来,我费就了好大的劲啊!我是吃完中午饭就出门的,你现在天都要黑了。
我问路问得脑子都要糊掉了。
现在找不到人,那明天,我岂不是还要再折腾这么一趟?”
老太太一脸又沮丧又为难的表情,姜晓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
她想了想,说:“阿姨,我也是从外地来的,现在住在机械厅的招待所。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啊?如果近的话,明天我可以去叫上你,咱们一起结伴儿过来。”
一听说她住在机械厅招待所,老太太顿时激动了起来。
她高兴的拉住了姜晓菱的手,一叠声的说:“太巧了,太巧了啊!小姑娘,我也是住在机械厅招待所。
我家老头子要来这边开个会,我软磨硬泡他才答应带我一起来的。我今天是趁他去工作,自己跑来的,所以连地方我都『摸』不着。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一下吧?明天我们一起过来,你带着点阿姨,好不好?”
一听说居然这么巧,她们竟然是住在一个招待所的,姜晓菱哪里还能不意?
姜晓菱连忙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时也问出来了,面前这位老人姓方,和丈夫,儿女现在一起住在京市。丈夫在重工局工作。
听她这么介绍,姜晓菱隐隐有个念头,觉得老太太的丈夫很有可能与张工这次带邵彦成来见的人有关。
虽然她不能确定,可是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为住在一起,回程的路当然是由姜晓菱来带。
两个人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地方,用方老太太的话说,就是比她去的时候少用了一半时间还多。
于是这一路,她算是把姜晓菱夸成了花,简直看她哪儿哪儿都好。
回到招待所,邵彦成他们还没有回来。
姜晓菱问清楚了老太太的房间号,和她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两个人就开了。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姜晓菱从仓库里拿出了一包饼干吃了两块儿。
她原本是想趁这会儿有空,去让儿子给孙女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如果明天见到医生的话,她需要问点儿什么?
有了和老太太的一番交谈,她忽然对那位名叫关明的医生多了几信心。
可是都没有她来得及进入仓库,房间门忽然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邵彦成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大,为太兴奋的缘故,竟然将门撞得砰的一声,把姜晓菱吓了一跳。
“你干什……”
“晓菱,你猜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都不她把话说完,就被男人给直接打断。
邵彦成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将按住了她的肩膀,兴奋的问道。
眼神里极尽光彩。
姜晓菱很少见邵彦成这么兴奋,印象中上一次还是在上辈子,他们研制出的第一台汽车出厂的时候。
这让她里猛然一动。
她想了想,试探的问道:“是……你一直找的秦叔叔?”
邵彦成一怔,然后忽然就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知我者,晓菱也。”他兴奋的拽了句文,然后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见秦叔叔。我刚才和他说我结婚了,妻子这次也一起跟过来了,他高兴的很,非要让我立刻把你带过去给他。”
说完,拉着她大步的出了门。
二人出了房间,直奔二楼。
刚刚出了楼梯,就听到不远处的一个敞着门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笑声。
其间还夹杂着张工熟悉的声音。
只是音量有点低,也听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邵彦成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套房,听到动静,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屋里响起:“来来来,赶紧进来。让我彦成的小媳『妇』儿,是不是真的像你夸的那么好。”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姜晓菱更熟悉的声音也飘了出来:“当然好了,那姑娘好得不得了!又乖巧又懂事,还知道敬老。哎呀,我以前都没出来,彦成这小子居然是个这么有福气的!”
随着话音,今天在医院里碰到的方老太太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出来后,立刻熟稔的拉住了姜晓菱的手,眼神极尽慈爱。
全然就是一副长辈面对自家小辈儿时的表情。
不用说话也能够让人感受到,对她,老太太是满意的很。
即便是有思想准备,可姜晓菱之前也只是想到了这位老人家的丈夫可能就是丈夫今天去拜访的对象。
可也没想到,原来那位不仅仅是丈夫要拜访的对象,还是他曾经专程想要去寻找,甚至还专门为他准备了『药』的秦叔叔。
这样的巧合,再有思想准备,也让姜晓菱有点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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