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仙子病了

等流火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落雪早叫人准备了些清淡的晚餐,从早到晚,流火不曾吃一口,也许是香味把她弄醒,她睁开眼睛时,落雪生怕她又会流眼泪,没曾想流火反而轻轻地笑着说:“落雪,我想通了,我不能哭,我哭了明月一定不开心,所以我要开开心心的。”

她爬起来,嘴里说个不停:“刚才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明月来找我了,她说如果我伤心她也会难过,明月还是好好的,她并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这个梦真的还是假的?”落雪也只是逗逗她。

流火有些急:“我为什么要骗你啊,真真切切的,你这人竟不相信我?”

“今晚没有鸡腿啊!”落雪有意让她转移视线,不要乱想伤心的事。

“我半年也吃不下鸡腿,今晚上我吃几口粥吧。”

“我以为你伤心到什么也吃不下,要我哄你吃。”

流火撇着头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伤心死你才高兴对吗。”

“不说没用的话,咱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你?”流火咬着牙,作出一副愠怒的神态,不过没挺住,她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流火又回到一副不笑的表情,下了床,唤了一声:“小家伙们吃饭吧。”

落雪这才发现在屋子的墙角下有个鸟笼,没有盖白布,没有关铁门,但是两个桃花兄妹却坐在鸟笼里正用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们。

那么下午亲流火的事情是不是也被他们看见了,落雪虽不在意,但是与流火相处时,他总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又生出将他们送走的念头。

两个小家伙胆子依然很小,待他们坐在饭桌上,才很腼腆地跑出来,小家伙上了桌子,流火一人分了一碗粥一个汤匙,又哄着说:“乖,今天晚上咱们不吃肉,姐姐很伤心,知道吗?”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小小的手掌抓住了汤匙,瓷碗放在他们小小的脑袋面前便显得很大。

“这是给明月的!”流火又盛了一碗粥,放上了筷子。

落雪心一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流火知道他什么意思,忙笑着说:“你怎么了?这是明月和我们吃的最后一顿饭,她今晚就走了,怎么你还舍不得这些粥啊。”

“可是我没有看到明月姐姐啊!”桃花妹妹很呆萌地问了一句。

“因为明月她……”流火顿在那,正在舀粥的手也停了下来,她有些想哭,忽然就笑着说,“在呢,她不正在吃呢。”

两个小家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碗粥和一动不动的筷子。

“再说下去他们就不吃了。”落雪提醒她,满眼是担忧。

流火也觉得她有些不正常了,就将粥放于落雪身前,又给自己盛了,埋头吃起来。

“流火姐姐,我们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桃花哥哥抬头看着她,以前流火还以为这两个小家伙是不会说话的,自从回了龙宫,时间长了,两个小家伙就会冒一句冒一句的,也很可爱。

“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要说出来!”落雪吃着粥,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秘密啊?”流火觉得落雪太一本正经了,不像他的样子,就有些好奇,“告诉姐姐,姐姐回头给你们买好吃的。”

桃花哥哥正欲要说,落雪瞪了他一眼。

可是这个胆怯的小家伙只是象征性地害怕了一下,马上就飞快地说:“哥哥亲了姐姐!我亲眼看到的。”

桃花妹妹立即补充:“是趁姐姐睡着的时候。”

落雪的脸像木雕一样。

哥哥又说:“做这种事情,为什么偷偷摸摸。”

落雪的脸不但像木雕而且如千年朽木。

流火在他俩一言一语中,也不知道怎地心里非但没有一丝排斥,反而忽地紧张起来,不过脸上大概早就染上了桃红,因为她发现心跳得有些急促,脸也有些发烫。但再看落雪的脸,她就想笑,终于忍不住把吞到嘴里的热粥又吐了出来,故作责备说:“你果真是个极不老实的人。”

“既然被你们识破了,那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落雪忽然就厚着脸皮起来,“今晚可不是吃粥这么简单。”

流火一听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举起筷子说:“你想干嘛,下午的事情,我都没算,你平白无故欺负我,你就没一点良知。”

“良知?”落雪坏笑,“让我一个鬼王有良知那就奇怪了,遇上我,你的狐皮那是剥定了。”

流火本能地心一揪,照原书的设定,最后她的狐皮就是被落雪这个大魔王卖给屠夫剥了的,眼前的落雪已经越来越接近那个真正的大魔王了。

不过她现在并没有一丝害怕,即便落雪是大魔王,那在她眼里也还是那个上窜下跳的雪狼,虽然高大威猛,但仅仅看脑袋,还很萌。

她随即努着嘴说:“好,等着你剥我的皮,已经期待得痒痒的了。”又得意地挖粥入口。

落雪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剥皮的事情不急,待洞房的时候再说!”

流火一口粥喷了出来。

流火提议,去秀城住几天,明月不在了,那些小可爱们还在明月住的地方,怎不能不管不问。

二日,落雪将鬼宫之权交给了血罗刹,实际上鬼宫事务也大多是血罗刹在管理,因为血罗刹曾经就是老鬼王最心爱的女儿,自然教会了她许多。

两人带来鸟笼回到了明月宅,流火还没进屋,就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痛楚,以前就是在这里,明月和她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明月对她极好,她们的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

她使劲将痛楚藏起来,换成一副略微僵硬的笑脸。

“流火姐姐回来了!”妖怪们立即就如炸开了锅,开始了迎接仪式,能飞的都飞在半空,能攀的都倒挂在梁上,啥也不能的,就站在门口傻笑。

明月和大家都寒暄了一遍,大家的问题还特别多,又是拉她,又是引她,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堂内,两个妖怪扶她坐下。落雪一个人只得找了个远远的位子坐下了。毕竟在流火身边,没有一块空地。

很快流火的身前,椅背,还有桌上,都围了一圈妖怪,许多妖怪为了能挤进来,特别收缩了身子。

流火被大家弄得晕头转向,无非都是问京都此行发生的故事,流火也简单说了说。不过她很开心,因为凡凡成亲了,哪怕说上几十遍她也愿意说。

直到一个小妖怪说了一句话:“流火姐姐,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明月姐姐和龙乡去了龙海。”

吉娃说:“是啊,明月姐姐走的时候犹豫了大半天,她总说要等你回来才敢离开,不过龙乡好像有急事。”

鱼人说:“龙乡是龙宫皇子,我曾经想去龙宫都没有资格,说不定明月姐姐要做皇妃呢。”

“说什么呢?明月姐姐才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另一妖立即把鱼人的话打断。

洪辰不知道怎地忽然冒了一句:“流火姐姐,你怎么哭了。”

洪辰不爱说话,但是观察入微,虽然流火极其掩饰,但是眼睛还是酸涩得难受,她连忙用袖子擦拭眼睛,笑着说:“哪有,我替你们的明月姐姐感到高兴呢?”

她怕将不好的一面流露出来,连忙转移话题:“我给你们介绍新朋友,你们一定喜欢。”她朝几乎坐在门口的落雪望了一眼,“能不能麻烦将两个小家伙放出来。”

落雪一脸严肃,有一种无人理他的尴尬,但他也照做,将鸟笼打开,两个小家伙探出了头,但还是很胆怯,但是一班妖怪早就冲过去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落雪难得的一片空地顷刻间被妖怪们占领,他只得高一脚低一脚从妖怪们的缝隙里跳了出来。

落雪闷闷不乐地走到流火身前,流火哑然失笑:“你怎么那么冷漠啊,不和他们说句话么?”

落雪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入住了明月宅,流火依然住在老地方,仿佛明月就在身边,她就想多住几天,和这些小可爱,说说话,心里就开心了许多,毕竟在他们的心里,明月依然是很幸福的。

晚上落雪去隔壁住下,白天一大早他总是进屋子,但是只要妖怪在,他一句话也插不上,仿佛就是最多余的一个,不过他倒没什么怨言。

这日午后,门口跑进来一个妖怪,报说:“流火姐姐,苓婵的跟班来了。”

转眼间,西岭就站在门口,依然是一副黑袍,形容冷冰,妖怪们上次被他打伤了,都自动退了几步,但是西岭看了一眼落雪,目光就立即垂了许多。

流火担心他又是来找茬的,立即问:“西岭,你上次来我们就不欢迎,你还来做什么?”

西岭冷冷地说:“仙子病了,病入膏肓,要落雪公子去看看她。”

流火一听就知道是苓婵的把戏,她当面不好说,瞅了瞅落雪,见他面无表情,又对西岭说:“仙子怎么老是生病?”

西岭也不看她,只是半垂着头,好像是被逼着说的:“这次是真的,我没必要撒谎,仙子说,当初落雪公子救她一命,她很感谢,所以死了她也会记着你的恩德。”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我的话到此为止。”西岭即刻转身离开。

流火连忙叫住了他:“等一等,仙子真的病得不行了吗。我也想去看看她。”她虽然讨厌苓婵,但也绝不希望她死,她对苓婵没有恨意。

西岭站住,并未回头:“仙子说,她就有几句话告诉落雪公子,别的人她不想见。”说完就离开了。

流火心里矛盾,但是她又十分担心苓婵,就连忙对落雪说:“要不你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帮帮忙。仙子虽然是仙体,但也非不死之身。”

落雪虽然站起,却没有半丝想去看的意思,而是毫无表情地说:“小火球,你又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