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责备

他正打算解她的裙带,手竟然有些发颤,怎么回事啊,一向视女人如鞋的他怎么还有点紧张。

他勉强镇定了下,身后轰然一声,巨大的门倒下了,灰尘都溅到了他的身前,“谁?”他愤怒地转身,谁坏他的好事?

亦辰干笑:“落雪,你何必又来送死?既然你来了,那好,我就当着你的面玩你的女人!”

落雪的目光犹如燃烧的利箭。

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流火的肩膀露在外面,上襦的领口被拉开,露出一节雪白的锁骨,他如何能忍受这种惨状,滚烫的血液涌入眼球,只有亦辰的死才能让他平静。

“亦辰,你的死期就在今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声音凄痛而悲壮。

“你来啊,你来啊!”亦辰继续干笑。

落雪一跃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落在亦辰身前,一道劲风掌向了他,亦辰避之不及,如高速射出的珠子,撞向了墙,这墙是铜墙铁壁,但这种巨大的力量竟将亦辰生生嵌进了墙面。

亦辰口吐乌血:“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一把剑咻地飞入落雪的手中,这是亦辰的溪辰剑,斩妖除魔的利器。亦辰就看着落雪一步步走向他,那剑只要抬起,就会刺穿他,将他如一头禽兽一样穿肠致死。

就在剑离亦辰半尺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我儿住手!”

血罗刹出现在门口,她一用力将溪辰剑吸入掌中,劝说:“你不能杀你哥哥,他死了,你今后无法留在鬼宫。”

“娘,今天我不杀他,誓不为人!”落雪眼眶通红。

血罗刹上前几步,将剑掷于地上,语气亦刚亦柔:“你爷爷和你说的话,你忘记了,你若离开鬼宫,你爷爷怎么办?”

落雪竟然流出泪来,爷爷和流火之间,一个是鬼王的寄托,如果亦辰死了,他就是鬼宫的敌人,他不可能再成为新鬼王;一个是他心爱的人,亦辰不死,他对不起流火。他无法做出抉择,泪水破眶而出。

血罗刹命令:“我儿,赶快救流火要紧。抱到我那里。”

落雪如被冷水浇醒,一看流火,竟然气若游丝,她是真的病了,而且命在旦夕,她怎么那么傻,生病了也不告诉他。但,好像傻的人该是他!他撕下自己的衣袍将流火包了起来。

抱起流火刚走几步,落雪身前一个巨大的银球弹了过来。这些妖怪怎么在这里,落雪手指一弹,银球破了一个洞,像倒垃圾一样,从球里面掉下一堆妖怪,妖怪们落在地上,倾泻苦水,鱼人说,“快入瓶子!”瞬时一堆妖怪又飞入了流火腰间的琉璃瓶里。

罗刹宫里,落雪轻轻将流火放入罗汉床上。流火安静得犹如秋日的静草,风一吹就要在斜阳中仰面倒下那般,让人怜惜无比。小小的嘴唇惨白如纸,昔日微红的脸颊再无一丝血色。落雪拽紧拳头,心疼地注视着她。

“她是流火,那个小仙官?”血罗刹一边看病一边问。

“嗯。”落雪知是无法隐瞒。

“其实为娘早就看出了,看你上次为她发疯的样子。”血罗刹语气平淡,无一丝责怪之意,“其实你喜欢她大可不必隐瞒我,为娘没有那么坏。”

落雪微微有些吃惊,心中又涌上感激,他原怕血罗刹若知道她是仙官定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一直自作主张,他颇为后悔:“娘,都是孩儿不好。”

血罗刹检查到了流火的胸口,手停了下来,“我儿你转过身去。”落雪连忙转身,不一会,血罗刹说,“你真是喜欢她么?”

落雪不解。

“转过来。”血罗刹语气明显在责备她。

落雪转过身,流火的胸前已经被一块布盖了起来,血罗刹抬起身子,有一丝不悦:“你既然喜欢她,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为什么一无所知。”

落雪纳闷说:“娘,你说她受了伤?”

“她心肺受了巨大损害,我看,是法器从她后背击中,她最近半月是忍着疼的,而且她积了太多的苦汁在胸,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个小女孩既受了重伤又受了刺激,已经是无可救药了。”血罗刹话锋一转,“你,还敢说喜欢她?”

落雪垂头,泪在眼眶里转动,连连的悔恨在喉咙里挤压,变成悠悠的喘气:“娘,你一定要救她。”

血罗刹半是埋怨半是安慰:“要不是遇到我,她早就死了。”

血罗刹给流火运了一丝灵力,以助她留得一息生存的机会。又为流火盖了被子,连忙开了药叫侍女去取药煮药。

血罗刹忙完,有一些累,落雪连忙扶着她,血罗刹说:“你知道为什么到今天我仍对你爹念念不忘吗?因为你爹,明明知道我是鬼女,还不顾一切地保护我,他生怕我受到一丝丝冷落和不安,任何时刻,他都将我当成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像你爹一样,做一个有心之人。”

“娘,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会不遗余力地保护流火。”

连续三天,流火都没有醒过来,落雪白日呆在罗刹宫,守着流火,晚上不可与女眷同屋,只得回到自己住处,夜间想起与流火的往事,就沉沉地难受。要是流火死了,他真的会过的好吗?

第四日早上,落雪起了个大早,进了罗刹宫,看见罗汉床上空无一人,只留下整洁的被褥,他连忙请示母亲。血罗刹还没起床,在帘子里回:“昨天晚上醒了。”

落雪喜说:“那病都痊愈了吗?”

“放心,调养几日便可。”

落雪又问:“那她去了哪?怎么没见她。”

“一大早,几个小妖就将她带走了。”

落雪心急地问:“带走?母亲为何不拦着她?”

“有个妖说,你,堂堂大公子对她不管不问,他们说,你不值当拥有她。我听了,又怎么拦住他们,所以我叫蠢蛋鬼送他们去秀城了。”

落雪郁闷不已,行了一个礼:“娘,孩儿要去秀城找她。”

“我儿,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

落雪点点头:“记得。”

他退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眼角渗出一丝泪来。该死的,这几百年来,他从来都没有伤心流泪过,而一个流火却让他生不如死。

落雪急急出了鬼宫,飞速到了明月的住宅,落在院子里时,周边栽的树木也被他震得剧烈晃动了起来。

忽地传来一个女孩嘤咛的声音,院门口,明月正从地上爬起,显然是被他刚才震得摔倒在地上。

明月宅大门禁闭,明月这是要去哪呢。落雪打算扶她起来,明月却推开了他的手,自个扶着门框爬了起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扭过头见是他,很反常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裳,然后对他行了个礼:“少主你来了。”

落雪急问:“流火呢?”

明月平静地说:“少主,这个事你不应该问我啊,对了,房子都收拾好了,还有你当初留给我的银两,都在客厅放着呢,我先走了。”

落雪拉住了她:“明月,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住在这里。”

“少主,这是你的房子,我怎么能住啊,我会到外面找地方住。”

“你……”落雪无言以对,“那流火呢?”

明月仍然很平静:“少主,当初你离开这里,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伤心落泪,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她生了重病,差点死了,你一直都不出现,你又在乎过吗?”

“明月,”落雪沉闷地说,“是我做的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就想见她一面。”

明月叹了口气:“少主,以后你还是不要找流火姐姐了,因为她已经对你死心了。你还是找苓婵仙子去吧。”说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落雪漠漠地望着明月离去,一个拳头就打在了门上,门轰然坍塌,他心说也没用什么力啊。

他一下飞入空中,寻着明月的足迹,见她进了一个小院子里,这院子与他买的住宅差得远了,但足以住下她和流火两个人。

这院子白墙黑瓦,虽不是坐落在繁华街道,但是四周也很热闹,院子对面,正是一家三层的酒楼。

落雪就在酒楼靠窗的位子要了酒食,等明月出门了,他就飞到院子里,院子简陋,只有一个卧房,找了一圈却没见流火的影子,又跟踪明月,却发现她每日早中晚出门,只是到附近买菜。这也奇了,她为什么不去找流火。

落雪不信流火不回来,她们是最好的姐妹,就算是防着他,今儿第五天也该回来了。

这日自斟自饮,酒楼里进来了一个蓝衣少年,落雪看了一眼,这少年唇红齿白,风姿秀美。店小二见少年就说:“不好意思公子,二楼的位子已经满了,公子请上三楼。”

落雪喊道:“如公子是一人,又不忌讳与生人同桌,不如一同饮酒吧。”落雪百无聊赖,有人一起喝酒也挺不错。

蓝衣少年瞥见落雪,见他白衣长袍,从小到大也未见这般英俊的公子,当下笑着说:“求之不得。”

蓝衣少年坐下各自问了姓名,他叫龙乡,这次来秀城是做一桩生意。

落雪心里明镜,这位龙乡公子绝不是什么商人,这年头有事无事就喜欢冒充商人。

两人寒暄了一会,落雪瞧见明月出门了,当下站起,在窗前望她的去向。

“落兄,你看什么?”龙乡也站了起来,在他身后问。

“龙贤弟,你看那街上,有一位冰山美人!”他以手一指,正是明月。

龙乡刚刚已经注意到她,那位女子穿着荷色裙子,步如莲花,婀娜多姿,如一个下凡的小仙子,便说:“原来落兄在这里饮酒是偷看人家姑娘。”

“不,我怎是偷看,我是正大光明地看。只是她终身不嫁,我也聊以自慰罢了。”

龙乡颇感兴趣:“她为什么终身不嫁呢?”

“她说,这世间男儿都无趣,没有一个人能逗她笑。”

龙乡更好奇了:“落兄惊世之貌,再学几个笑话就行了。”

落雪叹了口气:“贤弟有什么笑话吗?不如教我吧。”

龙乡想了想说:“我真有一个现成的,待会你见到她……”

落雪抬手打住:“贤弟,既然这么重要的笑话,就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等她回来。”

龙乡有些不解,两人回到座位喝酒,饮了几盏,落雪忙说:“你看你看,冰山美人回来了。”

两人再次回到窗前,落雪说:“贤弟,这最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说罢将他抱起扔了出去,他使了灵力,龙乡不但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而且还四平八稳地摔在了明月面前。

明月吓了一跳,脸都白了,见他灰头灰脸地抬起头来,忙问:“公子没事吧。”

龙乡尴尬地一笑:“仙子!”

明月见这人说话奇怪,便笑着说:“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仙子。”

龙乡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你笑了,你真的笑了!”

明月以为是个疯子,从他身边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