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皇后

听了这句话,宁歌已经到了嘴边的杀意全没了,像余城露这样有才有抱负而且还是草绿色的人,也许今后一辈子都遇不到。可是他确实殿前失仪,还惹得太后不高兴,又能如何保他。

他的犹豫一下子被太尉瞧见了,太尉催促说:“陛下,杀一个失仪之人为何如此磨叽。如果留他,那以后大云的考生岂不是争相效仿。”

底下又窃窃私语,似乎不杀就是这皇位都坐不得。此时太后传来一句话:“陛下,此为你亲政所做第一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宁歌额头渗出了汗珠,杀一个余城露实在容易,但杀一个未来可能帮他实现明政的人却很难。

白凡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陛下,也许他就是上天派来帮你的。”

宁歌浑身一颤,白凡的话让他热血沸腾,他站了起来,拿起桌上一壶冷酒走到余城露面前,将一壶酒对着他脸上浇。

余城露啊啊地摇头,好像清醒了许多,一时间看了看头顶的人,金黄龙袍,他被吓醒,他连忙伏地而跪:“您是陛下?余城露失礼,请陛下治罪!”

宁歌威严说:“余城露,你有何罪?”

余城露说:“草民不知今晚陛下设宴,此罪一,草民不知陛下要见我,此罪二,草民不知陛下要杀我,此罪三。”

宁歌差点笑出来,此人狡辩的本事倒不小,好像他喝醉了全部是他宁歌的责任。

宁歌说:“既有三醉,你该领何罚?”

“草民以为,酒使我有三罪,那草民从今日起,不再饮一口酒,此比杀了草民更甚之。”

宁歌尽量憋着笑,这余城露不但有才华,而且懂得保护自己,想必以后在朝中,他不是一个懦夫。

宁歌转身和太后说:“母后,看来这余城露还杀不得。”此时殿上已有不满之声,宁歌并不理睬,而说,“余城露有三罪,儿臣也有三失,朕设宴不提前告知,此为一失,朕未提前告知朕欲见他,此为二失,朕知他失礼却不杀他,此为三失。有此三失,朕与他同罪。”

殿内一下子炸开了,群臣如鼎沸一般闹腾了起来,太尉厉声说:“陛下说的是儿戏吗?你是陛下,他是草民,如何同罪?”

宁歌说:“太尉大人,朕已开了金口,你们看着办吧,该怎么罚他就怎么罚我吧。”

这无赖变现,一下子将全殿的人难住了,太尉说:“可以不杀他,但是也要除去进士位。”

“太尉,你这还是罚他,不如叫朕也除去皇帝位。”

太后终于忍无可忍:“皇帝,慎言!”

宁歌只能豁出去:“朕心意已决,余城露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余城露一直都看不懂皇帝的所作所为,此时皇帝一开口,他激动得连忙跪谢:“谢陛下隆恩,臣必当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蒋齐荣、刘国才满脸困惑,却不知是为何故。

皇帝亲政,却不顾一切,力排众意,选了一个殿前失礼的人做状元,太尉一百个不高兴,站起身来满脸凶色,欲要争执。

太后忽然说:“太尉大人,您是两朝元老,朝中国柱,你怎么还和一个孩子较真,皇帝不过是刚刚亲政,选一个状元闹着玩而已。”

太尉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大家交头接耳,似乎正如太后所说,这皇帝还是个孩子,没必要较真。

太尉甩袖坐下:“既然陛下喜欢玩,那就随便陛下吧。”

宁歌吁了一口气,如果太尉真的较真起来,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他感激地朝母后一望,姜还是老的辣。他往回走,看到白凡一张笑脸,刚刚的余悸一下子全消了,白凡真的是他的保心丸,有她在,什么都是浮云。

几日后,宁歌又在尚书阁见了余城露,见他着了官服,颇有英气,便说:“余爱卿,你已是翰林院庶常,京都也有自己的住宅,可还有什么需要朕赏给你的。”

余城露诚惶诚恐:“陛下对臣极好,臣一无所求,臣只盼休假几日,将老母接到京都,与陶花姑娘将婚事办了。”

“哪个桃花姑娘?”

“臣之前家徒四壁,是陶花姑娘不嫌弃我,照顾老母与我,还资助臣的科考,所以我现在迫不及待要娶她。”

宁歌笑着说:“余爱卿喜欢桃花姑娘吗?”

余城露垂目露出尴尬之色:“臣不敢欺君,其实臣第一眼见了陶花姑娘,就被她的容颜所打动,臣只觉配不上她。”

宁歌点了点头:“余爱卿至诚至爱,令朕喜爱。”

余城露跪地:“臣不敢,臣只愿此生侍奉陛下,为陛下鞠躬尽瘁。”

宁歌扶起他说:“余爱卿,你若想报恩于朕,朕要你三年成为朝廷最能干的臣子,你能做到吗?”

余城露思虑了下,坚定地说:“臣能做到。”

余城露走后,宁歌说:“如还有几个像余城露的大臣,朕也不愁江山如画。”

白凡安慰说:“陛下,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只要有陛下在,我相信他们都会投奔你。”

宁歌开心不已:“凡凡,上次我教你写到哪了,来,朕继续教你写字。”

“陛下,上次你教我写到君则敬,臣则君’。”

“好,那我们继续。”

白凡站在桌前,宁歌抱着她的腰,引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这时候,小银子来报:“陛下,太后宫里的李姐儿求见。”

李姐儿是太后最疼爱的侍女,一定有什么事情,他立马叫进来,白凡忙站于一旁侍奉。

李姐儿进来行了礼,将三个牒子呈了上来:“陛下,太后说,这是为陛下精心挑选的三位皇后备选人,陛下亲政,是时候择吉日成亲了,奴婢在此恭喜陛下。”

“什么?”宁歌心一凛,“母后要给我选皇后?”

“是啊,太后说陛下玩心未收,是时候找个皇后收你的心。”

宁歌将手里的毛笔用力一扔,桌子上的白纸立即就溅起了点点寒鸦。

李姐儿虽是太后身前的得宠侍女,此时却被皇帝的怒气所吓到,她连忙伏地说:“陛下息怒,奴婢说错话了。”

宁歌见一向将他当弟弟的李姐儿仆伏在地,连忙去将她扶了起来,小时候,李姐儿不知道为他挡了多少祸,李姐儿是他的恩人,他拉着李姐儿的手腕犹如拉着亲姐姐的手腕,他一直想将白凡介绍给她认识。

“姐姐,朕知道你从小就对我好,朕有件事要求你。”

李姐儿慌着说:“陛下,不要折煞奴婢,您尽管吩咐就是!”

宁歌指着白凡说:“姐姐,你眼前的人,她叫白凡。白凡,她是你李姐姐。”

白凡乖巧地叫了声“李姐姐”。

宁歌对李姐儿说:“白凡是朕未来的皇后,朕此生要娶的人是她!”

李姐儿惊诧不已,皇帝不但长大了,而且有自己的想法。

白凡羞得低下了头,她最怕宁歌说这种话,她认为这些话不能老当着别人说。

宁歌说:“姐姐,你能不能帮朕想想办法,能不能让母后接受白凡,朕想与白凡择吉日成婚。”

白凡惊了一下,什么叫择吉日成亲?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他,又什么答应一直住在皇宫。

李姐儿温声温语:“陛下,你可知道太后今日为你选的人是谁,她们都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女儿,陛下亲政,太后希望陛下得到他们的支持。”

宁歌说:“朕明白母后的心意,只是朕心意己决,姐姐,朕实话和你说吧,朕的凡凡比朕的皇位还重要。”

李姐儿微张着嘴巴,这个皇帝是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做事执着,如果认定一件事,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

御案前的姑娘虽姿色甚美,但是低着头怕人的样子,气度与高官子女相比差得远了,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了她什么,她是个婢女,太后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但李姐儿又知道无法违拗陛下的决心,当下说:“陛下要想娶白凡,我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

宁歌急问:“姐姐快说。”

李姐儿说:“让白凡成为朝廷重臣的女儿,只有这身份上去了,才有这种可能。”

宁歌眉眼展开,笑着说:“姐姐的想法甚好,不知道谁能收白凡为女儿。”

李姐儿说:“这牒子里有太傅大人的女儿,这是太后最看重的,如果陛下将白凡送与太傅大人做女儿,再来个……”

“偷梁换柱?”宁歌脱口而出。

李姐儿又犹豫说:“只怕太傅大人那不同意,太傅大人的女儿也许极想成为陛下的皇后,倘若她知道嫁给陛下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这件事就不好收场,假如太后知道此事,李姐儿小命是小,只怕会牵连白凡姑娘。”

宁歌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办法很冒险。我也不忍心你和凡凡受到伤害,可还有什么好办法。”

李姐儿沉默了片刻,郑重说:“其实陛下若从大局着想,娶了皇后,将来再纳白凡姑娘为妃,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