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洪辰

明月喊:“少主,菜都热好了,快来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落雪和苓婵坐下,落雪问:“明月,流火吃了几个鸡腿?”

“回少主,今天姐姐吃的不多,只吃了一个。”

落雪瞅了瞅流火说:“流火,你不是至少两个吗,来,再陪我吃一个。”

苓婵失声笑了出来:“原来流火妹妹这么爱吃,竟然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能不能教姐姐一些秘诀。”

流火一脸尴尬:“仙子说笑了,仙子的身材才是万里挑一。对了,下午我让明月给你买几件合身的衣服回来,你还穿着厨娘的衣服呢。”

“不要紧,明月有多余的衣服,余我一件就行了。”

流火说:“这怎么行,明月的衣服不合你身。”

苓婵说:“不如这样吧,落雪的衣袍也破了,下午我和落雪去衣铺看看。公子以为如何?”看向落雪。

落雪没有看她:“我的衣服让流火买吧,她知道我穿什么?下午,流火带仙子去衣铺看看吧。”

流火忙答应:“好。”也不知怎地,落雪的这句话竟然让她有一丝想哭的冲动。

苓婵微笑着,给落雪夹了菜:“公子这个多吃点,对你恢复伤势有利。下午你好好歇息,伤口复发就不好了。”

流火刚刚积攒的一点的笑容又没了,她旁边的明月则是白眼看着苓婵,见她这般样子,流火反而要被逗笑。

下午,流火陪着苓婵买了衣裳,又给她定制了两套精致的衣裙,苓婵换了一身白色长裙,恍若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名动仙府的仙气让流火有一丝自惭形秽。

晚上围在一桌吃饭,流火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看着苓婵有说有笑,给落雪夹着菜,说一些仙府有趣的事情,落雪也有搭没搭地回她。她落寞地和明月对了一眼,那是比她还要恨自己无用的眼神。

流火心想,她真的就那么无用吗,苓婵把她想讲的话都说了,把她的心思都表达了出来,好像这个世界,苓婵才是落雪早早遇到的那个人。

她眉头深锁,瞬间就被落雪捕捉到,落雪给她夹了她喜欢吃的菜,好奇问:“怎么了,看你一脸灰灰的。”

“是吗?”流火连忙用手摸了摸脸颊,脸上很凉。

明月的宅子只有三间卧室,苓婵一间,落雪一间,流火自然和明月住一间。刚回到房间,明月就关紧门,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姐姐,你看不出仙子满嘴的甜言蜜语吗?”

流火当然看得出来,她又不是傻子,她瞅着明月,就不知如何回答。

“姐姐,我以前被黄公子的花言巧语骗了一辈子,直到我死在他手里。你若不提防仙子,少主的心也会被他勾走!”

听了明月这番话,流火才发现她心里是很在乎落雪的,如果苓婵和落雪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她以后会如何伤心,这样一想,眼睛里仿佛被什么触动,水一样的东西在眼眶里转着。

“姐姐,你的腰间一直在亮。”明月突然说。

流火忙将水一样的东西收了回去,拿起琉璃瓶,瓶子里立即传来声音:“流火姐姐,商人之女想见见你,再说我也和你说说话。”这声音是吉娃。

“好吧,你们出来吧。”

流火话音刚落,瓶口跳出了两个豆子,不一会落在地上,变成了两个大人,吉娃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她容貌清秀,一头黑黑的头发细细可爱,一身素色的衣裙,叫人有些怜惜。

商人之女行了端正的礼仪,语气娇滴滴,但不失礼:“流火姐姐,我叫洪辰,其实十几年前我就死了,我之所以没有转世投胎,是因为木然将他的妖力倾注我体内,我现在亦鬼亦妖。若不是姐姐救我,我就在大红院被除妖师的法器害死了。”

流火牵起她的手说:“洪辰妹妹,我听过你的故事,你放心,以后没人敢伤害你。”

吉娃跳上前说:“流火姐姐,我之所以跑出来,是想告诉你,洪辰隐身的本事连仙人也看不出,你不如让她守在苓婵仙子的身边,如果苓婵有什么鬼动作就让她来向你汇报。”

流火蹙眉说:“你们出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洪辰说:“是啊,姐姐。”

吉娃说:“我们看不惯苓婵仙子的做法,我们就是想为你打抱不平。”

“不行,不行,”流火马上拒绝,“仙子没对我怎样,是你们乱想一通,好了好了,都回去吧,这么晚你们还不睡。”

“我们看得出来姐姐和落雪公子才是天生一对,”吉娃说,“你那么好,你喜欢的人应该属于你!”

流火感觉脸在微微发热,她就不知道,她怎么就被他们看出喜欢落雪,明月在身旁说:“姐姐,我觉得她说得对,你喜欢少主,就应该主动向他表明,你不应该让仙子占得先机。”

洪辰一出口,声音一定让人酥麻:“姐姐,我去帮你看着苓婵。”

吉娃说:“若洪辰为姐姐带来第一手消息,姐姐怎会落于下风。”

瓶子里又跳出一个豆子,转眼变成鱼人,鱼人说:“流火姐姐,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个对策,我们要为你和落雪公子制造一个浪漫的机会,我们齐心协力帮你打赢这一仗。”

流火又高兴又紧张,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半天才张嘴:“你们想怎么帮我?”

鱼人说:“三天,你就知道了,在那个浪漫的环境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的世界。”

流火内心挣扎了好久,才说:“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绝不能伤害苓婵仙子。”

鱼人笑着说:“姐姐你放心吧,这件事和苓婵没有关系。”

鱼人话音刚落,瓶子里又跳出一个豆子,变成了一个妖,这个妖她见过,是一只蝴蝶,长着一对翅膀,但似乎曾经被人残害过,翅膀破败不堪,她的身体是蝴蝶的,但是头却是一个小姑娘。

鱼人说:“她是绿荷子,她会捕捉人的记忆。”

绿荷子说:“姐姐,你能回忆与落雪公子以前的一些重要的事情吗,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我们会烂在心里。”

绿荷子说话的时候晃动翅膀,宛若摇动了一种叫安静的因子,流火很快就沉浸在她的安静里,落雪与她认识的一幕幕瞬间滑动在脑海里。

最后,绿荷子说:“姐姐谢谢你信任你,可是我想问你,有一段在鬼宫的记忆,你是不是缺失了,而你又想特别知道对吗?”

流火被她一语中的,在离开鬼宫前,落雪为她受了伤,但那段记忆她一无所知,她说:“我是想知道,不过我当时可能昏迷了。”

绿荷子说:“如果这段记忆对姐姐很重要,姐姐帮我打掩护,我飞到公子的头顶,你只要问他,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当时怎么在鬼宫受了伤,他如果去想这段记忆,我就捕捉到。”

“好吧,明天我带你去找他。”

流火虽然答应下来,但这天晚上她昏昏沉沉,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她不应该通过这种手段去对落雪,但深夜她醒过来,看到明月还坐在她旁边替她驱蚊,她竟有些感动,说:“明月,你怎么还不睡。”

“姐姐,我看你一直睡不安稳,是不是还在犹豫他们说的事情。”

流火吁了口气:“明月,我该怎么办?”

明月的眼神很坚定:“姐姐,少主那么好,你若失去他你不后悔吗?自你认识他以来,有没有一件事让你感动过。”

流火又开始回想,是啊有没有一件事让她感动,若说没有,那些细水长流的事情也该融化她了,若说有,那又有哪一件事将她彻底感动呢?最后她发现,这不是感动不感动的事情,她真正在乎的,是落雪在不在乎她。

他在乎她吗?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明月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明明昨天晚上叫她一起入睡,怎么又起来给她驱蚊了?

早上吃完饭,流火终于在苓婵甜言蜜语的间隙里,问了一句话:“落雪,吃完饭,能不能去明月房里,我问你一个问题。”

“不行,”苓婵说,“妹妹,落雪答应我上午要给他换药,有什么话这里不能说吗。”

流火有些尴尬:“也没什么问题,就是问问落雪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苓婵说:“落雪有想吃的,我做给落雪吃,妹妹见识过我的手艺。落雪,你想吃什么?和苓儿说。”

落雪放下筷子:“两位,明月做的菜很好吃,不用麻烦你们了。还有,流火,你做的松蕈汤仙子没喝过,她喝了一定觉得你手艺也不差。”

“那我去采松蕈,给仙子尝尝。”流火忙说。

落雪笑着说:“这里离山林太远了,你去了也很危险,以后有机会去仙境,再做给仙子吃吧。”

苓婵马上说:“妹妹,以后一定做给姐姐尝尝,是什么样的美味能让落雪这么念念不忘,想必妹妹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流火嘟着嘴说:“也没有花多少心思。”

苓婵掩嘴笑了笑:“流火妹妹好可爱,还是个小孩子,姐姐越来越喜欢你了。”

流火一脸茫然,怎么就变成一个小孩子了,她瞅了一眼苓婵,但马上就转走了视线,在仙子面前,她成熟而美丽的容颜面前,她显得没有任何底气。

苓婵拿着药箱将落雪推到他的房间,为落雪换药,换完药,苓婵拉着他的手,说要去外面走走。

落雪站住了,苓婵发现落雪脸面有些冷,微笑着说:“落雪你怎么了?”

落雪说:“仙子,有几句话,想和仙子说一说。”

苓婵说:“有什么话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再说我也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落雪说:“仙子,我有意中人了,你知道她是谁。”

苓婵的眼眸闪了一下,变得暗淡了一些,但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苓婵说:“落雪,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没问你意中人。”

落雪冷冷说:“既然同住一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这两天做的事情已经让流火造成了误会,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还有,这是最后一次帮我换药。谢谢你仙子。”

苓婵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渐渐地她的眼眸红了,漂亮的眸子如注入雾水,一颗晶莹的露珠从眼角滑出,语气变得又柔又痛:“我没想到你把我当成这种人,我知道你喜欢流火,我岂又不知道,可是我……”

苓婵哭着鼻子:“我也明明喜欢你吗,我第一眼就喜欢你,落雪,我真的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付出我的所有喜欢你,这辈子,下辈子,不管你喜不喜欢我!”

落雪剑眉深锁:“仙子,你不值得为我这样,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你尽管喜欢你喜欢你的,我只愿喜欢你一辈子。”

落雪想走,但苓婵忽地拉住了他:“我原本是天上一个人人艳羡的仙子,可是来了人间,我孤苦一人,没人关心我,没人保护我,我随时都可能被妖怪吃了,我只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仙丹,你尽管离开我,我立马就离开这里,反正没人疼没人爱,我不如死了算了。”哭着哭着就跌坐了下去。

落雪内心挣扎不已,将她扶了起来,没料到苓婵一下子抱住了他,苓婵口中嘤咛地哭:“求求你别离开我。”

落雪抽也抽不开身,浑身僵在那儿。

“公子和仙子抱在一起了。”洪辰在空气中慢慢现出身来,她就说了这句话。

流火坐在玫瑰椅里,鼻子一酸,急忙低着头,一颗泪就掉了下来,正好打在手背上。

明月半是斥责地说:“洪辰,你不该在姐姐面前说这种话!”

洪辰很无辜地说:“可是我明明看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