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大红院

流火说:“既然仙子甘愿做一个凡人,那不挺好吗?”

“她甘愿做,妖怪们可不会放了她,明日我们要去参加一个吃婵大会。”

“吃婵大会?”流火震惊不已,“什么是吃婵大会?”

“有些可能吃不到苓婵仙子的小妖怪,不甘心就此放弃,就联络起来,把事情闹大,接下来不管哪个妖怪捉了苓婵,都得分着吃,不然就会被其他妖怪群起杀之。”

“这些妖怪怎么这么可怕,还要分着吃仙子,落雪,你打算怎么去救她。”

“明天晚上的吃婵大会,也许会有些线索,我们去看看吧。”

“好,明天你陪我勇闯虎穴,一定要找到仙子。”

落雪哑然失笑:“你死乞白赖的本事有增无减!”

流火撅嘴说:“我死乞白赖?本来就是你陪我啊。”又假装冷声地说,“难道你不承认,算了算了我不去了。我对妖怪的大会一点兴趣有没有,就让我留在客栈,反正大头婴儿也会来找我闲聊。”

“好了,我承认,这整件事都是我死乞白赖,我求你明天带我去见见世面。”

“这还差不多!”流火眯着眼笑,心里想:就你,还敢跟我斗!

云霄之间。

红球燃着火,耀石“啊……”声尖叫冲向仙府,哐哐哐,砸掉了仙府的玉柱,一头撞向一个宫殿,砸得现场杯盘狼藉。

仙乐骤然停止,众仙官停住手中的酒樽,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一个巨婴,两只耳朵通红的,大得如蒲团一般。

神母惊立而起:“我儿,你这是被谁打了?”

耀石哭着说:“就是一个人间的臭小鬼,欺负我,呜呜呜……”

神母气汹汹地走下来,一手挥倒了殿心的紫金火炉,怒生说:“将夜听钟调慢,我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儿!”

南华老君立即出列:“神母,紫金火炉倒了,人间可能要遭三昧真火焚烧。小仙请示,快叫雨幕仙君下凡降雨吧。”

神母瞪了他一眼:“区区几个刁民,死几个又算什么?雨幕仙君,从现在起,休憩三天。”

三天就是人间三年,南华老君心一沉,就算夜听钟调慢了,三天也是人间几月甚至上年,人间几月无雨,而大火蔓延,那将如何?

东方既白,皇宫大院里,大臣鱼贯进入朝堂,立于金奉殿上。

白凡一早就随宁歌上了殿,白凡是第一次上朝,对这朝堂之上极其陌生,所以亦步亦趋跟着宁歌。

“凡凡,你离陛下远一点。”小银子低声在她耳边提醒,白凡愣了片刻,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宁歌甩了老远。

她再跟上,就听宁歌说:“宫里的规矩,也是要学一下,免得被人说闲话。”

她和小银子立于宁歌身后,发现这殿上除了皇帝的龙椅,还有另一副龙椅,或者说是凤椅,太后坐在左侧,与皇帝并排。

朝堂之上极其肃穆,白凡也凝神静气,生怕被别人注意到她,这小家子气显露无遗。

此时有大臣上奏:“太后,陛下。”又面秉太后,“太后,渲州……”

太后说:“吴爱卿,皇帝从今起就要亲政,以后朝堂之上,你只管与皇帝说,若皇帝不决,哀家再行定夺。”

吴官员行了礼,又面秉宁歌:“皇上,渲州昨日遭天火袭击,蔓延几百里,烧伤百姓无计。”

宁歌沉痛站起:“竟有此事?”定了定,“朕要你们不遗余力扑灭恶火,太尉大人,此事由爱卿全权督责可行?”

太尉说:“陛下,老臣已经做了详细计算,救渲州百姓,需朝廷拨两百万两纹银,这还是第一步。”

宁歌说:“不就是救火吗?为何要这么多钱?”

太尉说:“陛下刚刚亲政,对渲州的境况又知多少,对救灾诸事又知多少?”

宁歌无言以对,又有大臣奏曰:“陛下,渲州大火,而正逢陛下亲政之始,请陛下登坛祭天,向上神表诚意,满九九八十一天方可。”

祭天本就劳民伤财,还八十一天,宁歌沉声说:“如上天对朕有成见,叫他罚朕一人即可……”

太后厉声打断:“皇帝,慎言!”

宁歌叹了口气,坐了下去,此时身旁的荷色映入眼中,白凡亭亭玉立在他身边,无比静好,这也许是令他最欣慰的事情,他忽然想起什么,凡凡从不吃荤,他也有此意:“祭天的事就免了,从今天起,朕只吃素,以敬苍天!”

此言一出,大臣们倒是面面相觑起来,只有太后,听言,有些痛心之色。

此时又有大臣上奏:“皇上……”

宁歌拭了拭额头的微汗,心想这第一天亲政怎么就有一堆棘手之事,令他措手不及。

大臣说:“科考在即,请皇上拟题。”

宁歌吁了口气,幸亏这件事他早有预备。

太监端上锦盒,宁歌说:“今年科考的题目朕已经拟好了,谁要能答出朕想要的,状元就是他的。”

这题目就是“国富”二字,只有他和白凡知道,现在国库空虚,多灾多难,当真天下有答得出“国富”的妙法之人,那就是他宁歌的救命恩人。

宁歌俯视群臣,发现有站得不端正的,故说:“朕即亲政,诸位大臣,要站有站相。”众臣听了,懒散地肃了肃身子,宁歌又说,“小银子,将诸爱卿的名字都写于纸上。”大臣们又一脸茫然。

小银子提起笔,按着排纵顺序,悉数写下八十个大臣的名字。虽然按规矩大臣的站位是固定的,但仍然会有官员不严格按照位置来站,宁歌担心出现纰漏,特别是这种有关官员好坏的大事,他自然觉得当场核对名字要谨慎得多。

太后问:“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宁歌说:“母后,儿臣以为,要记下诸爱卿的名字,方显得我对亲政的重视。”

太后略略点了点头。

早朝完毕,宁歌疾步回到宫里,再看白凡,发现她一直在做着思考的样子,他也不敢打扰她,回到尚书阁,他将八十个大臣名册、五支笔、五色颜料放于白凡身前,白凡虽然拿笔的姿势很别扭,但是却极其认真,一笔一划在纸上勾着。

宁歌越看越迷茫、失望、怀疑,因为最浅的两种颜色,新草绿和翠绿色白凡一次都没有用过,而稍浅的橄榄绿也寥寥无几,深绿占很小一部分,灰色则占据最多。换言之,这朝堂之上,几乎都是贪官污吏,仅少数人,可能保存了一些良知,眼睛里还有一丝绿。

这大云朝竟然没有一个忠臣?宁歌的嘴角浮现难以置信的苦笑。

“都好了,你看,陛下!”白凡看着他。

“凡凡辛苦了,原来我们大云朝是这个样子。”

白凡认真地说:“陛下,你是不是很失望,也许我记得不准确,要么明天我再去看一遍。”

“不用了,你要是看到喜欢的颜色,你怎么不记得,看来我这个皇帝真的不好当。”宁歌确实有些失望,不过好歹还有几个橄榄绿的官员,只能想法子升用,今年科考取仕,也许寄希望出一批绿一点的好官。

夜影婆娑,一座大院子里灯火通明,这座院子外面荆棘丛生,似乎好几年没人住过,但却偏偏坐落在云都繁华街道的附近。

“这屋子闹鬼,所以没人住?听说以前是一个大商人的园子,那商人常年在外,他女儿却与一个妖怪好上了,那妖怪化作一个美男子,与商人之女日日夜夜相处,商人之女日渐颓靡,生了重病,商人回来后,找了除妖师将妖怪杀了,这只是开始,后来不知怎地他女儿变成了厉鬼,夜夜绕着院子哭泣,商人只得举家搬迁,至今深夜还能偶听到商人之女的哭喊。”

落雪拉着流火沿路说起这个故事,便显得这片地方荒凉恐怖。“到了,这就是吃婵大会的地方!”

随着落雪的声音,流火看着门头上所写的“大红院”三字在月色中显得尤为凄凉。而院子里冲天的妖气让流火觉得很压抑。

踏进大门,里面安静了下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向他们投过来。流火一眼扫去,心里顿时打了个寒颤,这都是什么啊?

满屋的妖怪,约有几十只,无法形容的怪模怪样,要不是落雪在身旁,她一定拔腿就跑。

那些她凭生不喜欢的蜈蚣、螳螂、蜘蛛,似乎也一一不缺,不过并不是平时看的普通的样子,蜈蚣长着人头,身穿长袍,真够长的,袍子有不知道多少袖子,每一只手都可以拿杯子喝水。

螳螂就更不用说了,长着人的身体,四肢却是螳螂的钳子,脑袋说是人也可说是螳螂也可,流着一口的绿色液体,头上的触角往前探视。

无法形容在坐的妖怪。而正前方,坐着的妖怪似乎是这里面派头比较大的,额上长着猫纹,却生出羊角,黄黄的脸像个小姑娘的脸,眼睛细长,看着人就是一种惺忪的样子,一条虎尾从她身后绕出,一身藕色的长袖大袍,看上去略有威严。

她旁边有个鱼身人头的怪物,两手两脚都不缺少,鱼鳞不是普通鳞片,而是猫头鹰的羽毛一般。鱼人先开口:“你们也是妖?”

落雪坦然地说:“没错,我们是妖!”

妖也有辨别同类的本事,流火早就猜到,落雪通过强大的灵力将妖气萦于二人身上,妖怪自然就无法看出他们是真妖还是假妖。

鱼人又问:“那你们是什么妖?”

“是啊,哪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妖怪!”底下传来窃窃私语,“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