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糯米一家子回到大队,自然是热闹的不?行,阮家发家了,如今家家户户的邻居都喜欢来阮家来串门子。
阮糯米不太喜欢热闹,她央着?阮奶奶又照着去年的衣服和?被子,做旧了一些棉袄,又单独把家里的腊肠和?腊肉,烧刀子花生米,一样准备了一些。
到了夜晚,她和阮向国一块往隔壁大队出发,这是她第一次晚上出门,还是要去见顾老师的父亲,她有些紧张。不?是因为顾老?师父亲是坏分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顾老?师的父亲。
总有一种,臭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
阮向国笑了笑,“别怕,很快就到了。”他眉毛上染上了一层白霜,一张嘴就是一层白雾,踏着月色,阮糯米竟然觉得的心安起来,“爸,我不?怕,这是我欠顾老师的。”
顾老师因为她离开了孟州市,那么他的父亲由他来照顾好了。
阮向国是又心酸,又欣慰的,他们没走正路,是翻山越岭走的小路,很快就到了牛棚这边。孟江河一个人住牛棚,他晚上歇息的早,所?以屋子里面已经没亮光了。
阮向国他们到了以后,观察了下周围却是没人,这才?扔了个石子砸在窗户上,石子砸在窗户上,“砰”的一声响,也让屋内躺在炕上的孟江河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以为是大晚上哪里来的野猫,但?是窗户又被砸了下,“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夜晚,声音格外清楚。
孟江河坐了起来,他开了门,就瞧着面前站着?的两位雪人。
是的,雪人,阮糯米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下起了大雪,又在外面蹲了好一会,这会浑身上下白花花的雪。
顾江河神色有几分警惕,他问,“你们是?”
面前的男人是国字脸,眉目硬挺,五官立体,带着几分沧桑感,哪怕是上了年纪,仍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阮糯米在心里悄悄的想,她好像知道顾老师像谁了。
她露出会心的笑容,“顾叔叔好,我是顾听澜的朋友,是他拖我们来给您送点东西。”
提起自家儿子,顾江河脸上的警惕神色淡了几分,他张望了外面,察觉到没人,这才?邀请道,“快些进来吧!”
进了屋内,似乎和?外面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冷,这样根本没法睡觉。
似乎看?出了阮糯米的疑惑,顾江河自嘲的笑了笑,“坏分子不?配用暖炕。”只是说这一句话,阮糯米就懂了,她有些难受。
她在打量顾江河的时候,顾江河也在观察她,从她出现在这里,他就有了个猜测,想必这既是他那儿子挂在心上喜欢的人吧!
阮糯米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正是尴尬的时候,好在阮向国这位父亲给力,他把东西三下五除二的全部都拿了出来,介绍,“听澜那孩子我也认识,这是他拖我们送过来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你缺些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你先凑合着?用,若是还缺其他的,跟我说下,我去想办法。”
这一会的功夫,阮向国就把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搁在那不大的屋子内。
看?到那做旧的烂棉袄,顾江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到了炕上拿起那件做旧的棉袄出来,“去年也是你们送的吧?”
阮向国点头,“是。”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你们就不?怕我连累你们?”顾江河神色复杂的说道,自从他落难了以后,除了自给儿的亲儿子不?嫌弃他,剩下的人,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阮向国看了看?自家闺女,“我倒是怕,但?是我家这闺女非要来。”顿了顿,他叹了口气,“不?瞒老?哥哥说,你家那孩子,帮了我们家大忙,孩子的交情归孩子的,我们归我们的,往后只要老?哥哥有任何话,只要给我带个口信,我在所不?辞!”
阮向国这话说的敞亮,让孟江河那冰冷的心都热乎了起来,他握着阮向国的手,不?住的说,“谢谢!”他看?着?阮糯米的目光也有?些温和,“你是叫阮糯米吧!”
阮糯米诧异,接着,她点了点头,“我是!”
“听澜那孩子,跟我提过你。”顾江河笑了笑,严厉的皱纹似乎都慈祥了几分,“他很喜欢你,往后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尽管来找我。”他还不?知道顾听澜出了事?,并没有?在孟州市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这样说,阮糯米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别开眼,低低的说了一句,“好的,谢谢顾叔叔。”
“你是个好孩子,我替听澜谢谢你。”谢谢你能不嫌弃我这个坏分子,能来这种地方看我。
阮糯米不好意思的摆手,和?顾听澜做的那些比起来,阮糯米觉得自己做的真的没什么?。
顾江河越看?阮糯米越喜欢,他试探的问了一句,“怎么没让听澜那孩子陪你来。”
阮糯米张了张嘴,无从说起。
顾江河立马懂了,他摆手,“下次那孩子过来了,我去骂骂他,怎么能因为忙工作,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呢!”
阮糯米不敢去说,顾听澜消失了,不?见了,找不到人了,她怕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从牛棚离开后,阮糯米的心情?并不平静,相反,她还有?些难受,她低声说,“爸,我是个坏人,没跟顾叔叔说实话。”
阮向国一怔,他站在冰天雪地里面,回头看她,“糯米,这叫善意的谎言。”
阮糯米嗯了一声,牵着父亲的手,踏着月色,踩在冰天雪地的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说,“爸,我喜欢顾老?师。”
“嗯?”
“我会等他的。”
“嗯?”
“不?管多久我都等他,爸,你不?许安排我相亲了。”
“好,都听你的。”阮向国的语气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担忧,他家的姑娘,终于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那个人若是不在了,可怎么办呢?
雪落在阮向国的头发上,竟然愁白了头。
阮糯米他们在家里过年,年三十的头一天,他们偷偷的把顾江河给喊到了阮家来,大年夜那天,顾江河同顾家人,过了一个热闹的年。
那晚,顾江河同阮向国喝的伶仃大醉。
在夜半时分,阮向国披着蓑衣,送着?顾江河回牛棚,踏着积雪,往牛棚赶,他心想,他儿子这辈子最幸运的是一件事,可能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也喜欢他的姑娘。
偏巧,这个姑娘不?在乎他的一切,也这样满腔孤勇的喜欢着他。
年轻真好。
一想到这里,顾江河那郁结的心,也散开了。
阮糯米他们,一直待了到初五,在当地初五也叫破五,过完了破五,这个年算是过完了,开工的开工,干活的干活,上学的去上学。
阮糯米他们过完了破五,就离开了大队,准备往市里面去,在出发之前,她又去了去了一趟牛棚,往顾江河那边送了足够的腊肉,若是藏的好,足够他吃上小半年。
安置好了顾江河,阮家一家子开始往市里面赶了,阮向国现在当了老?板,他在年底的时候,又添了死多头小猪崽,没挂在他名下,而是挂在队里面社员的名下,请对方帮忙养。
到了年底,在分账。
在阮糯米不知道的时候,阮向国一来一回,又赚了家里人一年的生活费。
他们回到市里面,房子里面冷冷清清的,阮糯米他们一来,就把提前写好的对联,贴上去,刚贴上。高远就开着?小汽车过来过来了,他一到就下车,从后备箱里面把东西往下搬。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笑呵呵的说,“我就猜到你们今儿的会回来,看?我来的正是时候,也别嫌弃,我这是来给你们拜个晚年。”
找阮向国谈事?是一方面,之所?以拿这么?重的礼,是要谢谢阮糯米让他经手了孟州钢厂的年货,去年年底,他很是赚了一笔。
投桃报李,给人家点礼物,也是应该的。
阮糯米从凳子上跳下来,她笑眯眯的,“高叔叔,您上门就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在拿些东西就有?些见外了。”这话说的,高远心里舒坦,“这大过年的,叔叔就不说给你发红包了,买点吃的总是应该的。”
阮谷雨过来帮忙搬行李一块进去了屋里面。
还没进门,高远就冲着阮奶奶贺喜,“阿姨,新年好啊!”
阮奶奶笑呵呵的跟高远打招呼,阮向国从屋内出来,把高远单独喊到了里面,显然是两人要商量事情?的。
阮糯米没多问,贴完了对联,就去了厨房帮忙,看?样子中午的时候,肯定是要留对方下来吃饭的。
屋内。
高远和?阮向国说,“向国,知道我去年挣了多少吗?”
阮向国摇头。
高远比划了下,“五千!”
“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是我第三次喊你了,向国你的性格适合进我们这一行,真不?跟兄弟我一块跑货运?”
他是知道的,阮向国会开车,他现在就缺一个合作伙伴,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他考察了好久,这个伙伴,还真就阮向国适合了。
阮向国苦笑,“你让我考虑下。”
“咱不偷不抢不犯法,早点啊!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