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第314章 功成身退

金玉音茫然抬起头,表情错愕,眼中又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否认什么?,却又仿佛心脏被人一把掐住了,血液不畅,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坐在她面前和她有着复杂恩怨纠葛的女人。

崔书宁唇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缓声说道:“曾经有段时间我断断续续的做过一些梦,梦里的人像是我们却又仿佛不是,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真的就仿佛是和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故人,很平静的在谈论一些琐事。

金玉音脑中思绪一闪,眼神就更加慌乱了,仿佛想到了对方说的会?是什么?事。

即使不可思议……

但她的重生归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其实潜意识有种危机感在警告她避开这个话题,无论崔书宁说什么?都一味装傻就好,那个女人又不能钻挤她脑子里看她究竟都藏了些什么?秘密。

可是她一步一步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她却又有满心的不甘,因为这重来一次还输了个一无所有,她实在是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输在哪里的。

所以,即便心里的那个警告声在盘旋咆哮,她也依旧按捺不住强大的好奇心和自己的心虚。

最终,还是艰难的问道:“是……什么?梦?”

崔书宁歪着脑袋,看着澄澈漆黑一片的夜空,脸上也无怨愤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惬意和享受。

她说:“就是光怪陆离很奇怪的一些梦里残影,有我?,有顾侯爷,还有你。我?的梦里,你出现会?比这辈子晚了几年,顾侯将你带回去几天也就打发了,也没有怎么的宠爱过你,那时候没有你搅局,我?和他虽然也是过得磕磕绊绊,但是最后结局仿佛还可以。互相折磨了几年,最后还是冰释前嫌,将就着安稳的过下去了……然后,那就是一辈子。可是金玉音,其实相对而言,我?倒也并不喜欢那个结局。但是想想,如果那个梦里的情形也可以选择叫它成真的话,那么……你说现在我是该谢谢你还是痛恨你?”

她虽是将那段经历说的笼统,当然,那也是一个人漫长而复杂的一生,就这么?三两句之间她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一一阐明,可是没有人比金玉音更清楚——

崔书宁口中所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上辈子的经历。

这女人是说她早就断断续续梦到了前世?种种?

她虽然判断不出真假,但崔书宁坑她至此却是真的!

她这重来一次的人生原来竟是这么?败的吗?

金玉音本来因为恐惧而虚弱不堪的身体,一瞬间仿佛是被愤怒的情绪灌满了力量。

“哈哈……”她盯着崔书宁,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恨意丛生,仿佛是释然又仿佛积蓄着无边恨意那般恐怖的狞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

她踉踉跄跄的爬起来,站在了崔书宁面前,仿佛是要通过这个俯视的角度来提高自己此时的精神地位。

然后再下一刻——

她就笑?出了眼泪来。

“崔书宁,原来是你!”她指着崔书宁,咬牙切齿的控诉,“我?就说我?都重新活过一次了,明明我脚下的每一步路都是提前计算好的,从我进京,入府,从未有过半分松懈,我?不该输的,却又为什么?我?会?像是中了命运的诅咒一般,这辈子也依旧不得善终?原来是你!原来都是你在搞鬼!你既是那般的不甘于被我?取代,那么当初抓牢了不要放手就是。你竟心思深沉至此,明知道我?上辈子下场凄凉,我?急于求一块落脚的乔木,你却一次次背后阴我。永信侯府的主母身份你根本就从来没稀罕过,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这些我?都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的……为什么?你就那么不容人?就不能给我?条生路呢?”

崔书宁并不在乎她强撑出来的压迫气场,依旧神态安稳的稳坐不动,微微仰着头与这个疯狂诉苦的女人对视。

“原来真有前世?今生之说吗?我?原还以为是我那段时间精神太过恍惚才出现的幻觉。”她仿佛十分惊讶的呢喃。

之后才拍拍裙子站起来。

她的身材在女子当中属于比较高挑的,比金玉音高了小半个头,加上习武锻炼的原因,身条儿虽然也是纤细,但却是与金玉音那种弱不禁风的瘦弱截然不同,气势上是带着绝对的压倒式的。

她站在金玉音面前,唇角上扬的弧度不屑于隐藏,眼底是光芒却变得锋利森冷起来。

金玉音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崔书宁紧盯着她那张因为痛苦和仇恨而变得扭曲狰狞的脸,终于开始一字一句的反击:“我?凭什么?要给你留生路?我?被扔在侯府的深宅大院里自生自灭之时,你怎么不想想我也会?死?就算你身世凄惨,可是金玉音,这不是你能心安理得又处心积虑抢我东西的理由。”

若是平时,金玉音生性柔弱,被这么?一怼多少是会觉得难堪心虚的,可是现在她人生的所有信念全部崩盘,她又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死活?去检讨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此刻她满脑子里就只有一种认知——

崔书宁这女人蔫儿坏,要不是这女人在背后一次次伺机阴她,她就绝不会?落到今时今日的这般下场。

她声泪俱下,为了不被崔书宁的气场压制,本能的后退两步,然后疯了似的指着崔书宁大声叫嚷:“你根本就不爱他,但凡就哪怕是有丝毫的喜欢,你会?从头到尾半分也不肯服软迁就他吗?上辈子用了七年时间,最后还他摒弃自尊主动向你妥协的。他那么骄傲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你凭什么??好。我?就当那时候是你运气好,可是这辈子从来一次你还是死性不改,这怪的了谁?既然你不稀罕,为什么?就不能给我??”

这就是一套我?弱我有理的流氓理论。

跟这么?个拎不清的女人,崔书宁连生气都懒得生。

不过她的这场戏唱到这里自然不能半途而废,所以她仍是不甘示弱的与这疯女人据理力争:“就算我?不稀罕,那也始终是我的,只要我?一天没主动扔了,你都不能抢。何况想想你做的事,若是那时候我?真的被你们磋磨死了,你现在做着风风光光侯夫人的时候可会时时想起曾经有一个不曾招惹你半分的女子不仅被你抢了身份还害到丢了性命?金玉音,杀人并非都要见血的,只要手持凶刃的是你,你就没有资格委屈。对,这次你御前献媚的馊主意是我给你出的,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我?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吗?你就半点不防着我??我?说什么?你都听?我?是你的父母还是挚友?说白了,就只怪你自己又贪又蠢,既然没那个脑子,就老实找个殷实人家嫁了不好么?非要攀高枝去搞什么?宅斗和宫斗?这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选的,现在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怎么你抢我的东西害我?的性命可以,我?反过来以牙还牙就不行了?你以为你是谁?这天底下的规矩就合该围着你转?”

她再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金玉音的手腕,再?度逼问:“还有你刚才说的上辈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玄乎的样子……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是因为觉得上辈子顾侯待我?好,才觉得他可以托付,这辈子才处心积虑进的永信侯府?你想取代我??我?招你惹你了,你这般算计我之后此时还敢恶人先告状,来我面前叫嚣?”

她这会?儿语气又急又快,乍一听仿佛也是怒极。

她习过武,手劲很大,金玉音被她掐的尖叫,死命的掰她手指试图挣脱钳制:“这是在宫里,就算你恨我入骨,你还真敢要我?的命不成?”

在宫里杀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得先担一个大不敬之罪,虽然现在她俩的处境也不乐观,但好歹人活着就还有一线生机。

崔书宁刚要改手去掐她脖子,却还没等说话,就听得身后紧闭的宫门外头利刃削断锁头的声响。

之后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两个女人都猝然回头或是抬眸,就见寒着一张脸的顾泽仿佛一座修罗冰雕一样的出现在门外。

与他同在的管公公扑上来似乎想要拉他直接没攥住,他脚下大步跨进门来,金玉音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下他已经到了眼前。

“侯……”金玉音就算再?蠢也知道,他这个反应肯定是方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了自己与崔书宁争执的全部内容,于是惊恐的就要解释。

却还没等她把话说出来,顾泽的大手已经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寒声道:“她不敢,那就本侯来。”

单是金玉音揣着个要人命的出身刻意接近他求庇护这事儿就已经足够叫他厌恶了,他顾泽自诩聪明人,生平最恨被人当猴耍,却没有想到之前发现金玉音的居然还只是冰山一角。

此时的他早顾不上想她和崔书宁口中的前世?今生是什么?鬼了,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金玉音这个女人从接近他的第一天就动机不纯,处心积虑,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一句实话,而可笑的是曾经一度他居然差不多是对她动了真情的。

他这一掐就和崔书宁纯粹恐吓吓唬金玉音的效果截然不同,金玉音双脚瞬间离地乱蹬,与此同时额角青筋都因为窒息而暴了出来。

顾泽要杀她,死亡的气息空前强烈的笼罩在她四周,金玉音用指甲抠挠他那只手,男人却仿佛一只没有知觉的钢铁怪兽一样,被抓的血肉模糊力气也没有半分被撼动。

而此时,崔书宁佯装被顾泽排挤,已然功成身退的悄然往旁边避让半步,等着后面追进来的管公公上前救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