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脸一拉,瞬间不吭声了。
沈砚也立刻深受打击,面有愠色:“你就是拿我?当消遣的!”
皇陵那晚之后,最近京城里传的闲话?一直都不大好听,不过?这种?闲话?在某种?意义上对她和沈砚有利,崔书宁就根本没当回事。
她也确定,沈砚一样是不会在意的。
现?在他当面哀怨起来,崔书宁就跟见了鬼一样。
但是这会儿她对他有所求,又不敢闹脾气翻脸走人,就还是矢志不渝抱着他手臂不放,敷衍道?:“我?没那么无聊,你也没那么好玩儿。大晚上的,别闹了好吗?回家数钱去。”
沈砚本来就是话?赶话?,一时兴起说?了那么一句。
他又想起她事后喝药那回事,心?里不快就又当场较真起来:“为?什么不肯要名分也不肯要孩子?”
他不怀疑崔书宁对他的用心?和真心?,其实?她怎么样决定他都能迁就和接受,哪怕她明着跟他说?她不喜欢孩子所以不打算生也没关系,就是……
有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崔书宁心?里有秘密,也藏了很深的心?事或是秘密,她不告诉他。
崔书宁被他逼得没办法,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他片刻,只能实?话?实?说?:“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要什么孩子……你当婚嫁生子都是瞎胡闹么?别闹了。”
就算她已经适应了这个古代的生活,但依然有很多的观念和想法改变不了。
沈砚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娶妻生子都合法,完全没什么问题,虽然她也挺无耻的,就生生是把个年?仅十七的小青年?给睡了……但是睡了他是一回事,现?在再搞个崽儿出来……
想想就一阵恶寒好么?
当然,就目前他俩这个前途未卜的大环境,确实?也没到可以生孩子的条件这也是更客观的原因。
沈砚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后会蹦出这么一句。
他觉得自己是有被她嫌弃了,但你若要说?她嫌弃他年?纪小,不成熟,以前顾泽和现?在的梁景那样的都随便她挑了,她也确实?没见会喜欢的。
总之这女人的思?维方?式间歇性奇葩到叫人难以理解。
沈砚也不想跟她争论这个了。
他发现?崔书宁骑的马并不是自家的,目色微微一沉,倒也没说?什么,就顺手反扣住她手臂把人往自己马背上一带。
有点恶意,没叫她与他共骑,直接把人当麻袋似的往马背上一搭。
崔书宁脑袋倒挂下来,挽发的发簪撞到马鞍上,头发直接被打散。
也好在是她不习惯留太长?的头发,否则发尾耷拉下来就该扫大街了。
但是这个搭在马背上的状态也叫她心?生惊恐,连忙一把揪住沈砚的腰带就想借力爬起来:“你个小王八蛋,干什么啊,扶我?起来。”
沈砚冷嗤一声:“回家。”
双腿一夹马肚子,打马扬鞭而去。
马儿一跑起来,崔书宁立刻就不敢折腾了,双手仍是死死攀附着他的腰带,颠簸混乱中仓促四望,她这才发现?驻马停在后面街口那里的梁景。
她对梁景确实?只是点到为?止的师兄妹的关系,因为?不很熟悉,所以情分都算不出几分来,以至于即使梁景已经两次当面对她告白,她也依旧不会觉得羞于见他。
但显然——
沈砚突然跟她玩这一手却就是小心?眼,平白无故借口刺激人的。
被沈砚挂在马上,崔书宁难受归难受,但是马儿跑起来她就认命了,叫骂呼救都不来了,因为?一张嘴就要喝风吃土。
沈砚把她带回家去,直接把颠得七荤八素的她捞下马,扛回她房间去了。
崔书宁就觉得他这似乎还挺有吃软饭的自觉性,每回要办事都自觉不回他自己那,而是把她往她房间里搬。
他把她弄回房,床上一扔就要脱衣服往上扑。
崔书宁灰头土脸,自己都能觉得自己脸上糊了一层,实?在克服不了这个心?理障碍,就抱着床柱拼命不撒手:“你还能不能讲究点了?我?脸上都糊了一层土了,恶不恶心?啊,我?要洗澡。”
沈砚扒她衣服扒到一半,想了想,到底还是中止了禽兽行为?又开门出去喊了桑珠给烧热水。
屋子里面崔书宁抱着床柱才刚松一口气,他就回来了,重新又扑上来把她按住,并且通过?实?践扬言:“不耽误。”
崔书宁连个准备都没有,挣扒了两下没能奈何?,被他挤在角落里抱着床柱欲哭无泪的暗暗骂娘。
后来等桑珠过?来送洗澡水的时候,崔书宁就缩在床帐后头没脸见人了,等桑珠给调好了热水出去,她连滚带爬的赶紧跑过?去洗了把脸,钻进浴桶里刚泡上,沈砚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大大方?方?的也跟过?来了。
他在水里就又开始折腾,崔书宁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跑出去砍人搞事情,还不敢太逆着他,只能忍辱负重的尽量配合着他折腾,后来就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她跟那个李家什么关系啊?结仇了好吗?现?在为?了他家不出人命,反而要她出卖色相给这小混蛋糟蹋?这都什么事呐!
沈砚这回情绪不算过?激,床上倒是没那么残暴可怕了,就是年?轻精力旺盛,变着花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她好几回。
崔书宁一开始还本着哄他的心?态,尽量都顺着他,后来她被他折腾的恼了又烦了就又原形毕露,理智昏聩时就又咬又挠的,抱着被子哭唧唧。
沈砚浑身大汗淋漓,又被她弄得一身伤,也是颇有点儿一言难尽:“把我?弄成这样你还有脸哭?”
这崔书宁就觉得他是活该了,完全是理直气壮。
……
畅园的某处围墙外?面,梁景牵着两匹马在那里站了半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崔书宁都当面明确的拒绝他了,他又不是没看见她和沈砚之间那种?就算互相折磨闹别扭也难掩小情愫的那些猫腻。他一直自认为?是个骄傲的人,男女之间不过?就是你若无心?我?便休罢了,哪有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个女人就牵肠挂肚,拿得起放不下的……
而且那会儿在街头追上去看见了崔书宁和沈砚两个之后,他也不是没有再理智的思?考过?——
他真的是得不到崔书宁就生无可恋活不下去了吗?他对崔书宁的喜欢到底能有几分?
扪心?自问,他好像并不至于会为?了崔书宁偏激到要走极端。
可他是真的喜欢她,觉得她就是这个世上最特?别的存在,如果?还有机会,他就是不想这么快便否定自己去放弃了。
崔书宁身边有沈砚,他甚至也看得出来崔书宁对沈砚是比对他更有感情的,别的不说?,就今晚的事便已足够他看明白——
平时的崔书宁也是个心?中自有方?圆丘壑,原则性很强的人,但是沈砚,也只有沈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放低姿态去迁就。
可即便她更看重沈砚几分,也终究没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吧,毕竟如果?她真是对沈砚有心?,男女之间,付诸于婚姻才是唯一的保证和最大的诚意。
她只是先有了沈砚而已。
男人更容易喜新厌旧,女人却仿佛更信任日积月累经过?时间沉淀和考验的感情。沈砚陪了她这些年?,现?在仗着的不过?就是这个优势罢了。
他不是败给的沈砚,而是暂时输在了时间上,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绝不相信也不承认自己会比沈砚差。
所以,他也还是有机会的是吧?
这半夜的时间,梁景就站在这堵墙的外?面独自一人想了很多。
他微微仰着头,看着那道?墙,即便坚定了一种?信念,心?中却始终烦躁难平,没有一刻的宁静。
从黑夜站到天明,他又仿佛是在刻意的回避什么,炊烟四起时,他没动,晨曦升起时,他还是没动,一直耗到日上三竿,方?才重新牵了马绕着围墙朝畅园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彼时的畅园大门里头,崔书宁本来就在宫里磨蹭的回来晚了,又和沈砚一通折腾,到了这会儿还没睡醒。
早上那会儿沈砚倒是被生物?钟催的醒了一次,睁眼看见怀里的女人还在酣睡,他便也没舍得起,又搂着她多睡了个回笼觉。
再睁开眼,根据屋里照进来的光线大概估摸了下时辰,他就不能再继续赖下去了,轻手轻脚的把崔书宁的脑袋从臂弯里挪开。
崔书宁昨晚被他吓得不轻,即便后来所有精力都用在做别的事上面了,她潜意识里也依旧悬心?,惦记着那件事。
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沈砚离开,就又忙是树懒似的双手死抱住他胳膊,强撑开眼皮:“你干嘛去?”
她这没完全睡醒,迷迷瞪瞪的,声音里还带了很明显的鼻音,很鲜明的造成是个黏人的假象。
沈砚不反感她平时大大咧咧又带点小心?机的模样,那样才是最真实?的她,但她偶尔一次的软化下来,他也格外?享受,心?情莫名的就跟着更好几分。
他手掌摸摸她的额头,把覆在她面上的几丝乱发拨开,才轻笑着问她:“你要一起起来吗?”
崔书宁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全身酸软不肯动,就还是抱紧他那条手臂,眼神看着惶惶不安,怪害怕的样子。
沈砚失笑,又忍不住垂首吻了吻她额头,声音也刻意软了下来:“我?不去找那个姓李的,你没睡好就接着睡,我?先回房洗澡换身衣裳。”
崔书宁觉得他应该也没必要阳奉阴违的敷衍她,盯着他的眼睛,判断了下可信度,犹豫了一会儿才撒的手。
沈砚把她塞回被窝里,给她掩好被子。
崔书宁是没睡够,精神刚放松下来困意就再度铺天盖地的袭来,眼皮打架。
她也不为?难自己,就在被子底下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团成团舒舒服服的接着睡。
沈砚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出来,桑珠就等在院子里,看到他还是多少有几分尴尬。
沈砚倒是十分坦然,嘱咐了一句崔书宁还在睡,叫她先不要去吵她,等她睡够了自己起来,然后才回了自己那边叫小元去给他打热水。
小元不热衷于观察他,所以对他和崔书宁已经坐实?了夫妻之实?这事儿反应平平,只觉得只要这祖宗情路没了坎坷自己就也能跟着过?几天好日子了,简直谢天谢地,麻溜儿的给他打水去了。
然后小元热水刚打回来,欧阳简就神秘兮兮的跑过?来打小报告:“那个姓梁的来了,说?是来还马给三姑娘的,在前厅等着要见。”
沈砚更衣到一半的手顿住,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都没个吃醋或者不耐烦的反应,欧阳简觉得不太对,这一点也不符合他家主子小心?眼的做派。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却见沈砚一挑眉,一边继续宽衣,一边唇角扬起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古怪弧度,凉凉道?:“那就把他带我?这吧,我?替崔书宁跟他好好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