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青的事沈砚知道的也就那么多,再怎么深究,以她的生?平经历,最起码是在她之前所说?的那段时间是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京城的。
但是现在她人已经回恒远郡去了,又没办法当面对质。
崔书宁本来是想弄清楚事情?,换个心里敞亮,没想到事情?是算打听?清楚了,却反而又坑里了。
有关这件事,她也没再跟沈砚过多的争执,沈砚没理由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再多问他他也一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
贺兰青也同样没理由编排这么一段瞎话诓人的,说?了这么一段瞎话对她也完全没好处啊。
崔书宁心里揣着个巨大的疑问,心不在焉的走了。
沈砚并不怀疑杭泉兄妹俩会?有什么阴谋,而有关他们的私事他也不关心,方才崔书宁那话虽然问的莫名其妙,不过看她那样子也就是随口一说?,没多大关系,他也不想去追究。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同住在一个驿站的梁景那一伙人他心里就不痛快。
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又掌灯爬起来。
欧阳简起夜见楼上他房间有灯光,便过来嘘寒问暖,撬开窗户却见他家主子不知道从哪里又把当初他那根老旧的发簪拿在了手里,坐在灯下表情?沉郁的认真观摩。
欧阳简看的头皮一麻,再不能装缩头乌龟:“还要用那一招啊?这都好几年了……您好歹有点?长?进不行吗?用来用去就那么一招……”
真的是好没出?息的。
沈砚抬了抬眼皮,冷冷的横了一眼过来。
欧阳简脑袋立刻缩回去:“那您可悠着点?,那药放了四五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可别?真吃出?毛病来。”
关上窗户,嘴上不敢再多说?,心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路过崔书宁的房间门外,又无比怨念的瞪了一眼。
冬天昼短夜长?,为了赶路崔书宁他们都是起早贪黑的,次日大清早她老时间起来,洗了脸下楼吃饭,没见到沈砚也没太当回事,他俩现在的关系不比从前,一直僵着,他心情?不好了闹别?扭就这样,偶尔就躲着不露面的,反正?到了该启程的时候还是没脸得出?现。
她这里吃了饭,回房又收拾整理了东西,然后就穿上保暖的皮毛大氅下楼等在了驿站门口看护卫整理车马行李。
沈砚还没出?来,却是梁景一行人收拾妥当也出?来牵马打点?行装了。
梁景就走过来打招呼:“既然都是回京,那咱们就并做一路走吧,还能彼此有个照应。”
崔书宁不觉得这样有多好,但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好,梁景这个人不温不火的脾气,为人处世又有分寸,其实还是蛮好相?处的。
她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是要回京公干吗?我的马车走的慢,还带着行李,行程肯定要拖慢,怕是会?耽误你的事儿。”
梁景于?是笑道:“这批粮草过去,朝廷筹备下一批需要时间,反正?都有户部的专人负责,兵部也会?过问,我回去早个三两天或者晚个三两天的都关系不大。”
他要走一路,多少是有个要缓和?两家关系和?套近乎的意思?。
崔书宁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非得拒绝他的理由就微微颔首默许了。
欧阳简看见他俩站在一起说?话,看不顺眼,就清了清嗓子故意道:“真是奇了怪了,这都要启程了怎么还没见小?公子?”
旁边正?在捆行李的王勇闻言下意识的附和?:“好像是啊,早上是没看见小?公子,没见他出?来吃饭,好像连洗脸水都没叫打的,他这不会?是还没起吧?”
俩人都是大嗓门,这种话也不用避讳人。
崔书宁回头看了眼,楼上沈砚房间还是紧闭着房门,于?是就给欧阳简使了个眼色:“你还不去看看?”
“哦。”欧阳简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上楼去,片刻之后就大叫起来:“公子,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他这个人平时还是老实的,不太会?演戏,如果咋呼起来那就或多或少是真遇到什么事了。
崔书宁心头一凛,连忙转身又奔进了驿站里去。
梁景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两人先后匆忙上楼,进得沈砚的房间,就见屋里他衣裳都还挂在床榻旁边的架子上,人果然是还在床上没起来,此时却是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直发抖。
欧阳简凑在旁边扒拉他的被子,他死死的抓着不让碰。
崔书宁快走两步,过去探头一看才看见他藏在被子底下的半张脸,面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细看会?透出?些微的淡青色,这会?儿一头一脸的汗,将衣领和?裹着的被子都濡湿了。
他这样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之前每次发病会?伴有呕吐症状,这回却没有。
“怎么回事?”崔书宁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扯开欧阳简自己?坐过去,一边掏出?帕子给他擦汗,一边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果然,就是和?之前那两次一样,浑身发冷。
沈砚缩在被子里抬起眼睛看她,睫毛上都挂了细碎的汗珠,他咬着牙,目光朦胧,欲语还休,却是一声不吭的。
崔书宁勉强定了定神,转头呵斥欧阳简:“快去问问驿站的人有没有懂医的。”
“哦……哦!”欧阳简很是反应了一下才连忙起身冲了下去。
他这会?儿是真害怕。
昨晚看沈砚又在琢磨那个藏着毒药的旧发簪时他只猜到对方是打的什么主意,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也算轻车熟路,想着沈砚自己?有经验和?分寸,就没再深思?,直到刚才过来他房间才突然后知后觉——
之前那两回都是在京城,畅园附近就守着医馆,他每回用这招还都先准备好催吐的药物?,先缓一波再说?,而现在这个荒山野岭的条件……
那药剧毒无比,不能及时处理,用量稍微有点?偏差真的可能中?毒或者要命的。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这下去跟管事的打听?一圈,这驿站里居然真的没有懂得医术的人。
欧阳简问了最近能找到大夫的地方在哪儿,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上来又通知了崔书宁一声:“这里没有大夫,往东南抄小?路十多里有个比较大的村子,据说?那里有会?医术的人,三姑娘您先照看着,我去请。”
沈砚这个病每次病发起来都很是凶险,尽管前面两次最后都有惊无险,崔书宁也是想起来就后怕。
“别?去了。”她直接喊住欧阳简,“山间小?路你马车都没法赶,怎么找大夫?而且村子里的大夫医术也不会?太精湛……我们不在这里耗了,直接打听?下最近的城镇在哪里,正?好马车也准备好了,我们转道,直接过去。”
欧阳简想想很有道理,答应一声又连忙蹿下楼去。
崔书宁拿了沈砚的衣物?,把他拽起来帮忙穿戴,梁景一个大男人又不好上手,就只能在旁边干等着。
沈砚倒是还算配合,任由崔书宁用层层衣物?把他裹成个粽子。
欧阳简问好了路就上来等着,然后把他从崔书宁手里一接,抱着就往楼下冲,等离了崔书宁的眼皮子底下才得了机会?委屈巴巴的数落:“这个媳妇咱娶不上就别?娶了,至于?么……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就已经回回都拿命去拼了,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沈砚见不得有人泼冷水,咬着牙骂了一句:“闭嘴!”
崔书宁从后面跟着下楼,在大门口准备上马车时都差点?把梁景给忘了,还是梁景匆忙喊住了她:“你一个人带着他能不能行?要不我护送你们吧?”
崔书宁马车上到一半,这才想起来这还有这么个人。
她耐着性子回头:“不用,你不是还有公干嘛,他这是老毛病了,发病起来不知道要调养几天才能好转……我们就不耽误你了,他日京城再见就是。”
梁景想帮忙是真的,有公务在身耽误不起也是真的。
面有忧色的又往马车里看了眼,最终还是不得已的妥协:“那好吧。稍后你一介女子带着个病人赶路,千万注意安全,咱们京城再见。”
崔书宁匆忙颔首,也顾不上跟他多说?,钻进马车里就赶紧吩咐赶路。
定好的行程就这么岔开了,梁景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但也无可奈何,站在驿站门前目送崔书宁他们改道往回走,等了好一会?儿他们都走远了这才下台阶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他的亲兵跟着他,一直察言观色,见他面露失望也跟着叹了口气:“真是不凑巧。不过来日方长?,崔三姑娘稍后不是也要回京吗?回到京城还是会?再见的,她也常年在外行走,应该会?平安的。”
“你小?子!”梁景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招呼了手下也继续南下赶路了。
沈砚身上虽然裹着厚厚的衣物?,一路上也是疼的身体一直不自觉的在发抖,崔书宁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一路上尽量帮他稳住,减少颠簸。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折去了附近的一座县城,成功和?梁景分道扬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男主服药过量,抢救无效,中毒身亡,全剧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