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第188章 委屈死了

欧阳简乱编话本子的好处,就?是崔书宁手底下?的护卫不会真把沈砚当成什么危险人物列入黑名单。

而自?从?崔书宁那次的警告之后,沈砚的确是被?她镇住了,规规矩矩的,虽然一直尾随跟着她,却严守底线,不敢越雷池一步。

也正是因为他再没有打?破禁忌,以?至于崔书宁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再对下?面的人下?什么防火防盗防沈砚的禁令。

这一个月,她置办了宅子之后沈砚一直和她比邻而居,也没试图上门闹过事。

这是第一次。

并且护卫们看他一路跟着崔书宁的可怜样,今天他过来,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直接放他进来了。

他从?外面进来,航泉就?当场“咦”了一声。

崔书宁已?经?很久没有和沈砚正面打?过交道了,一时?间居然颇有几分无所适从?,心里很是不自?在。

沈砚站在门口?刚进门的地方,长?身而立,并没有再自?来熟的登堂入室。

虽然他本身就?体型偏瘦,但是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折腾下?来,最起码脸上的五官轮廓是能明显分辨出来又有了更加消瘦的迹象,反把线条衬得更加立体,看着倒像是飞快的成长?又成熟了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默的看着崔书宁。

崔书宁暗暗提了口?气,一时?却居然说不出话来。

航泉那几人在旁边观察半天,多少也能品出这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来。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这位是……”

桑珠刚要说话,崔书宁终于开了口?:“是我弟弟。”

航泉被?她一句话堵了嘴,然后也噤了声。

崔书宁走到沈砚面前,微微沉吟,然后以?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北边的事当初本来就?都是你一手经?手办的,这样……你直接陪他们走一趟应该就?行了。”

沈砚一直不死心,这种情况下?,不管是于公?于私,她都不该再跟他过多接触的。

这已?经?是离开襄台郡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搭理他了。

沈砚居然会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心里升起难言的委屈情绪。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扯了一下?,冷冷的反问:“凭什么?”

崔书宁:……

其实?开口?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他不会答应,他想把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而她为了断了他的念头却是连这个姐弟关系都直接否了,不想再跟他做了。

现如今,他对她也算是司马昭之心了,她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还哪有什么身份立场支使他任劳任怨的替她去办事?

航泉等人实?在弄不清楚这俩人是在打?的什么哑谜,但是显而易见这姐弟俩之前是出了什么问题,在互相掣肘着较劲呢。

眼见着崔书宁好说话,这事情都谈妥了,现在要让他来闹崩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航泉于是也不管什么外人不外人了,直接厚着脸皮就?催上了:“那个……崔……夫人,您看咱们几时?启程合适?北地多风雪,路上也不太好走,而且又年关在即……若是您时?间方便的话,咱们还是尽早?”

那边的事,崔书宁刷脸不好使,就?只能是沈砚出面。

其实?说实?话,她跟着去了,确实?没什么用,但显然沈砚现在拿乔了,就?是要把她做个吉祥物给带上他才肯去。

崔书宁没什么忧国忧民的鸿图抱负,但她走南闯北这些年,见多了人间疾苦,知道在古代这样不健全?的社会形态下?每逢灾年饿殍遍野这样的形容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只要她的一个举动,就?能保数以?万计的人免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一个稍微带点?恻隐之心的正常人都不会拒绝的。

沈砚横竖就?那么一副你不去我不去的态度,无从?妥协。

她与他对视片刻,只能自?己让步,转头跟航泉说道:“给我一两日的时?间准备一下?行李,你们远道而来路上也甚是辛苦,也顺便在此处歇个一两日,应该不妨事吧。”

航泉却看了眼她身后的沈砚,憨态可掬的干笑两声,倒是越发厚颜无耻起来:“一两日的工夫倒是不赶,您尽管准备就?是。就?……回程咱们要走一路,为了方便照应……我看夫人您这府里既然也有男丁在家,那能否行个方便,允我们在外院借住?”

他这要求,大约是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顿了一下?,紧跟着又再补充解释:“我们这趟差事走的不是官方的路子,各地府衙暂时?还不好惊动他们,省得消息传出去提前引发百姓恐慌,也不好去住官方的驿站。”

跟着他的四个士兵都觉得他们头儿这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不好住官方驿站,这趟他们出来是公?干,上头又不是没给拨差旅费。你来跟人家要粮已?经?很无礼的,居然还想赖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

航泉笑得也是一脸怪不好意思的。

崔书宁与他对视两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直接转身走出去了。

沈砚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待他二人从?厅里出去,那四个士兵就?擦了把汗,冲着航泉抱怨起来:“头儿,你脑子灌风啦?赖在人家家里多不体面,万一叫人家误会咱们都是些不上道的兵痞她反悔不肯帮忙了怎么办?”

航泉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但是反正都已?经?没打?算要了……

本来也不好意思在这吃崔书宁家的饭的,这就?撸袖子,大马金刀的往桌旁一坐,抓起一个大饼就?是干:“吃饭吃饭,风餐露宿赶了五天的路,你们她娘的不饿啊?”

外面崔书宁走出院子又顿了一下?脚步,回头朝厅里看去。

沈砚依旧还是方才的那一副表情,跟在旁边,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崔书宁被?他盯得其实?心里很有点?发毛,就?直言问他:“你们认识?”

他指的,自?然是航泉。

如果说之前她跟他说话还是端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这一次就?是毫无距离的私事了。

沈砚心中一热,方才那种委屈的感觉就?又铺天盖地的袭上心头。

崔书宁见他不语,就?以?为又是他的小秘密,他既然不想说,她也没打?算勉强,收回视线刚要继续离开,就?听他闷声点?头:“嗯。”

崔书宁顿住脚步,侧目又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眼角微微泛红,神情就?又见出哀怨来了。

他一个男孩子,动辄就?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卖惨,崔书宁虽然知道他并非刻意,但是总这样也不像个样子,不知道的还真当她怎么对不起他似的。

每回看到他这副神情,她就?是不心虚也会多少又要感觉到心虚,心情一瞬间就?跟着阴霾了。

崔书宁心里堵得慌,脸色就?也跟着不怎么好了。

沈砚解释:“我父亲还在世时?他父亲在我父亲麾下?,后来中间又乱七八糟的出了一些事,有很久没见了。”

有关他的身世,他虽然一直也没有明说,但这些年偶尔透露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崔书宁自?己整合一下?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只是以?前沈砚不主动说,她尊重他的个人隐私,又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去打?听,毕竟有时?候偶然提及,看沈砚那样子他也没有太防备她的意思,就?是个一切随缘的态度,单从?这个态度上看,她也不觉得这背后还能藏着什么事关重大的牵连,要不然沈砚不会这么不慎重的透露出信息让她胡乱联想。

现在他这话,又是点?到为止的。

崔书宁依旧没问:“回去收拾准备一下?吧,后天应该可以?出发。”

沈砚以?前确实?是刻意对她隐瞒他的身世和背后的牵扯的,但是这一次,他其实?是想如果她追问,他就?会告诉她的。

以?前不想说,一开始确实?是觉得她不配知道,后来则是怕她会把他看成是个大麻烦,为此而疏远他,毕竟这女人是真挺怕死的……

而现在,到了他想找个机会和她开诚布公?和盘托出的时?候,她却依旧好奇心不够旺盛。

崔书宁就?是不想跟他呆在一块儿,飞快的就?走了,回了后院。

沈砚强忍着要跟过去的冲动,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内院的门内这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崔书宁现在和他都分开两家住了,他肯定不能让航泉他们真住在崔书宁这宅子里,是以?等着几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东西,欧阳简就?把人领走,都带去了隔壁沈砚那宅子安顿。

次日,崔书宁带桑珠她们出了趟门,尽可能齐备的采买了一些路上可能会需要的东西,重点?是添置棉衣和棉被?这些。

沈砚依旧还是□□惯,但凡是她出门,不管做什么去他都跟着。

北方的冬天常年都是零下?一二十度,这时?候又没有封闭的空调车,哪怕是坐马车出行,崔书宁都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她是想把沈砚劝退的,但是总不能看他冻死,添置衣物的时?候还是准备了他的份儿。

航泉那人挺闲不住的,看沈砚出门就?尾随出来,结果大街上就?是沈砚隔着三五丈的距离跟着崔书宁,他又隔一段距离跟着两人……

跟了几条街,就?觉得这俩人是既有意思又没意思,兴致缺缺的回去了。

因为第三天下?了场雪,他们预定的行期被?拖延了一日,等到第四天天气放晴了才上路的。

冬天的北方真不是个好地方,崔书宁就?只带了桑珠,把青沫留下?来了。

青沫很高兴,立刻就?卷了自?己的铺盖搬去隔壁宅子跟常先生还有小元作伴了。

北上的路,因为很多路段都有很厚的积雪又没有专人及时?清理开路,就?把行程拖得很慢。

加上这样的天气崔书宁是打?死不会委屈自?己受冻去骑马赶路的,是以?一行人拖拖拉拉走了整整十二天才抵达了北境边城。

恒阳城被?占之后,大周朝在北境的边城就?成了恒远郡,这本是隶属于恒州的一个附属郡,这些年逐渐增修扩建,其实?规模已?经?完全?不逊于当初的恒阳城了。

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崔书宁想说找个客栈先休息,因为航泉回来肯定得先去找他的顶头上司复命的。

然后一行人刚进城,城门楼上就?快步下?来一个少女,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冲着航泉喊了一声:“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