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置之死地

“我不知道?……”虽然预感到陆星辞的作所作为已?经将她拖入了深渊,她想要翻身的希望渺茫,金玉音也?依旧是本能的试图解释澄清,以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好处,“我与她失散多年,九年之间都从无联系,她一共也?就只?找过我那么?两次……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会?……”

陆星辞对凌氏一族当?年的遭遇怀恨在心,这一点金玉音是知道?的。

她们姐妹重逢的那个夜里就是陆星辞潜进的侯府,说要找那位已?死的平舵主留下的东西,当?时她就对金玉音委身予顾泽做妾的决定很不满,觉得她安居一隅,忘了父母和整个家族的仇恨。因为顾泽虽然不是屠戮凌氏一族的那把刀,他?却和萧翊沆瀣一气,对大周萧氏忠心耿耿。

金玉音的行为在陆星辞看来就是对家族和已?故父母的背叛。

她们姐妹第一次重逢就是不欢而散的。

现在顾泽说陆星辞利用漕运私运黑火,炸了妃陵,伤及朝臣,金玉音是比任何人都更相信的。

她抓住顾泽的袍角,极力的试图撇清自己:“侯爷,妾身伺候您五年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从来不做他?想的。我一开始瞒着您我的身世是我不对,可是我对您绝无二心,对朝廷和陛下也?绝不敢心存任何怨怼。妾身不过一介女流,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您相信我。”

顾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五年的同床共枕,恩爱缠绵,金玉音很合他?的心意,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可是从这女人思路奇葩的试图往房间里藏刺客开始,之后?的桩桩件件,直到发现她居然是从一开始就对他?藏了个天大的秘密之后?……

他?一次次的被刺激,被打击,从一开始的因为一点小事就能暴跳如雷到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冷静理智的看待这一切了。

感情这东西,是最?经不起消磨的,一次次的欺骗失望下来,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耗干净。

金玉音大概是不知道?吧?不,也?或者她根本就不懂感情这东西的脆弱,所以直到了现在还在自说自话的只?顾着掩饰。

这几次下来,回回都是如此——

顾泽发现她多少的秘密,她就坦白?多少狡辩多少,殊不知他?不曾质出口的那些也?并不代表他?就是不知道?。

其实这几个月的光景里,顾泽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一开始他?不把话说透,纯粹就是感情上的偏爱,他?还抱着一丝幻想给金玉音留机会?,想等?她主动都说出来……

而到了现在,他?则是完全?懒得说了,和这女人之间如非必要,他?是多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反正她始终沉浸在自己那幼稚可怜的逻辑里,自说自话。

就随她去吧。

所以此时,金玉音依旧不坦白?,依旧费尽心机的试图掩饰,他?反而司空见?惯,心如止水,既不想揭穿她,也?没兴趣质问她了。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女人,语气森然道?:“很好。一会?儿到了御前你?就这么?说。”

金玉音的哭声戛然而止,目露惶惑的盯着他?,不解其意。

顾泽看着她,心里却突然空前的生出一股极度厌恶的情绪来。

他?以前觉得女人并不需要太聪明,只?要本分听话就行,但是金玉音的所作所为却给了他?响亮的一记耳光,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以往的思维和眼光。

女人顺从听话,那得是在天下太平完全?无事发生的前提下。

而这个金玉音所谓的本分听话,却仅仅就只?体现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真遇到利害相关的大事,她是既不懂事也?不听话,能自作主张和自作聪明的很呢,而她自己本身则是又短视又愚蠢的。

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上,再反观崔书?宁——

那女人虽然和他?并非站在同一立场,在整件事上的算计却是收驰有度,分寸拿捏的绝了!

她不想树他?为敌,所以即便两人之间有过节她也?没有趁火打劫对他?落井下石,反而因势利导,把他?身边的这个漏洞横加利用,拿做了一个把柄来牵制他?……

这样既不至于将他?彻底激怒,得罪得太狠,同时却也?束缚住他?的手脚,叫他?也?不敢随便对她不利了。

这两个女人都在算计他?,但是在恼怒之余顾泽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崔书?宁是隐约生出了几分欣赏的。

而且她之于他?,毕竟还是和金玉音不同的存在,他?俩关系从来就不好,崔书?宁算计他?尚且有情可原,谈不上背叛,他?技不如人就只?能认赌服输,他?顾泽输得起。

可金玉音不一样,这是他?真心捧在掌心里宠爱了数年的女人,她的欺瞒与背叛对顾泽而言才是难以接受的。

此刻,他?也?不想像个被骗了感情的傻小子似的声嘶力竭的翻旧账,质问什么?了,只?是告诉金玉音:“没有任何秘密会?是永恒,与其等?着被别人翻出来,拿它当?做攻击你?的利刃一刀砍下来,本侯更倾向?于另一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把被林武放在桌上的一个包袱拂落在地,丢在金玉音面?前:“换上衣服,随本侯进宫,有关你?的身世,还有……你?那个姐姐,都去当?面?告诉陛下。”

金玉音眼睛恐惧的瞪得老大。

她本来伸出去要拿那包袱的手,身体开始无限抗拒的不住往后?撤。

“不……”她低低的摇头尖叫。

顾泽半跪下来,捏着她的下巴不容她抗拒,眸光暗沉又锋利的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的警告她:“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整个永信侯府,此事由不得你?说不。但凡是在你?被关的这三个月之内你?随便什么?时候对我说出你?那个姐姐的事,我都尚有余力替你?清理掉一切的痕迹,完全?藏住这个秘密。可是你?自作聪明,不想坦白?,以至于现在不仅是你?,包括整个永信侯府在内都被她一起拖到火上烤了,终有一日?是要东窗事发的,瞒不住。照我的话去做,我们尚有一线生机,只?要我能度过这一劫,你?便能保住这条命,否则终有一日?咱们都得为了你?的这个身世一块儿去死。我只?提醒你?一句,回头到了御前就坚持好你?方才对本侯说的那套说辞,你?与你?那姐姐久别重逢,但绝对没有同路而行。”

金玉音还是本能的抗拒,被他?挟制着动不了,脑袋里嗡嗡的,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她其实没太听懂顾泽的话,内心里只?有一个鲜明的认知,顾泽现在已?经厌弃她了,把她拎到御前去坦诚身世,她难道?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可是顾泽向?来都是个强势的人,说一不二,尤其是在她彻底得罪激怒了他?之后?。

顾泽说完就丢下他?,径自起身走了,冷冷的撂下话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换好了衣服跟我走!”

无论他?和金玉音之间有怎样的私人恩怨,金玉音跟了她五年,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了,他?撇不掉她,也?甩不掉她,就只?能全?力以赴去收拾她弄出来的烂摊子。

崔书?宁这边,她带着沈砚一行回到畅园,直接就没让欧阳简进门,而是吩咐他?:“你?现在转道?去永信侯府外围盯一盯,看顾泽回府之后?会?有什么?动静。远远地盯着就好,不要靠太近,他?那个人还是谨慎的,别被他?发现了。”

欧阳简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顺从的应诺去了。

沈砚直接跟着她回栖锦轩等?吃晚饭。

桑珠今天一天之内受了两次惊吓,崔书?宁就直接打发她回房休息了。

她自己点了桌上宫灯,一边等?开饭,一边随手拿了个桃子啃。

沈砚百无聊赖,依旧双手垫着下巴懒散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崔书?宁啃了两口,见?他?正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表情软糯无辜的盯着自己看,就把手里咬了两口的桃子往他?前面?递过去:“你?不吃?”

沈砚大概是懒得动,直接张大嘴巴等?她喂过去。

崔书?宁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客气客气,而且果盘里还有好多,她也?不可能把自己都啃过的桃子直接拿给沈砚咬……

此时盯着他?这个顺理成章饭来张口的动作片刻,脑子突然就有点木了,忽的想起来那会?儿在车上她手指被沈砚舔过。

而她回来之后?没洗手,直接拿了桃子就啃的。

她目光闪烁,抓着桃子的五指突然有些不自在的僵硬。

沈砚那还一脸的纯真无邪,张嘴等?着吃桃。崔书?宁不敢再与他?对视,赶紧甩甩头强装冷静,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跑到盆架前面?去洗手。

顺便调整好心态回来,就看沈砚还保持着方才那个懒散的姿势趴在桌子上已?经拿了个桃子在一口一口的啃了。

崔书?宁也?没多想,等?坐下来定睛一看,左找右找,连桌子底下都顺带着扫了一遍,没看见?自己吃了几口的那个桃子她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一寸一寸缓缓抬起视线盯向?沈砚手里掐着的那个,艰难道?:“这……是我刚才啃的那个?”

沈砚眨吧眨吧眼睛。

崔书?宁于是心态就又炸了,色厉内荏的冲着他?吼:“你?要吃自己不会?重新拿吗?干嘛吃我的?”

沈砚却半点不见?不自在,抬手又把已?经被他?啃的惨不忍睹的桃子递过来:“那还给你??”

崔书?宁:……

这桃子她到底是没有接回来继续啃。

虽说子不嫌母丑,她的崽儿不把她当?外人这事儿是值得欣慰的,但是他?就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感觉也?怪尴尬的。

有意想跟他?说道?说道?吧……

孩子又一脸的纯洁,说了反而像是她故意找事儿,给彼此找尴尬似的。

纠结再三,她到底是没能开这个口,好在这时候欧阳简就回来了,略带着几分小兴奋的进了院子就嚷嚷:“嘿,三姑娘您能掐会?算啊,真是绝了。永信侯回府之后?果然是另有动作,他?将他?那个妾室打扮成贴身小厮,带着连夜进宫去了。”

崔书?宁听他?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缓缓的笑了,重又吩咐他?:“你?赶紧吃了饭,再去宫门附近继续盯着,待他?们出来了再回来报我。”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