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气死男主

彼时已临近傍晚,顾泽高踞于马背之?上的身影特别醒目。

加上他容貌气质本来就都极为出色,引得过往路人频频侧目。

而他停留的位置在刚刚好城门之外?,又是穿的便服,显然不是奉命来监督守卫城门的。

欧阳简意识到情况不对,就驭马凑近马车敲了敲车厢,提醒:“主子,姓顾的在城门那等着,怕是来者不善。”

崔书宁掀开窗帘一角看过去。

沈砚也慢吞吞的挤了颗脑袋过来,瞟了一眼之后就不屑冷哼:“他反应倒是真不慢。”

欧阳简不解其意。

崔书宁却是面不改色:“照常往前?走吧。”

欧阳简答应一声,却不想顾泽在确认了这辆马车之?后却没等?他们走近,径自就先一步打马进了城门。

欧阳简这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守卫对进城车马的盘查要宽松很多,等?顺利进了城门之后却是方才跟在顾泽身边的一个护卫等在那里将?马车拦下了,态度客气却强硬:“请夫人留步,侯爷要见您。”

欧阳简当场就不依了,梗着脖子道:“要见就递帖子去畅园登门拜访,就没听说过有哪个规矩人家会在大街上公然堵女眷的车马的。”

说话间就去摸腰间的佩刀。

对面的人有备而来,也无半分退意,态度坦然不卑不亢:“咱们两家的主子毕竟关系特殊,若是登门拜访只怕对夫人的名声更加不利。”

他话显然不是跟欧阳简说的,就冲着马车里:“夫人,侯爷的脾气您知道的,您若是不肯移步,今天这里只怕会闹得不太好看。”

欧阳简眼睛一瞪就要动手。

崔书宁已经推开车门跳下车:“算了,躲是躲不掉的,还是见吧。”

那护卫态度十分客气,拱手作揖之?后才转身引着她朝后面一条街的茶楼走去。

那茶楼不大,加上这会儿快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听书喝茶的都散了,正在收拾打烊,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只有两个伙计在打扫整理。

崔书宁一个下堂妇,早就过了小姑娘爱打扮的年纪,虽然不差钱儿,衣着也向来清爽简单,发髻更是千篇一律的灵蛇髻,一根趁手的发簪她自己一两分钟之?内就能搞定,最多就是哪天兴致好点儿了发髻上再点缀一两支带流苏的小钗。她的装扮倾向于简单,方便日常行动,此时不动声色的进出茶馆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侍卫将她引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门前,开门让了她进去自己就守在门外。

崔书宁也没戒备,径自进门。

一抬眸……

被林武拿刀押着跪在那里的桑珠就惶惶的叫了一声:“姑娘。”

想起来,颈边却被刀刃划了一下。

吃痛,就只能又跪了回去。

崔书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没想到顾泽会把桑珠给绑了来,但是看见对方做出这样的事,她也半分不奇怪。

顾泽面沉如?水的端着个茶盏坐在旁边的一张榻上。

崔书宁先没理他,而是径自上前?,两根手指拈着林武的刀锋要将?他的刀从桑珠颈边移开。

林武一开始沉着力道没让,暗中跟顾泽交换了一个眼神。

崔书宁的态度语气都处变不惊:“有什?么?话咱们开诚布公的说就是,顾侯爷至于这般不自信,还要扣我的人吗?”

顾泽从她进门就一直表情阴沉沉的盯着她看,此时才不动声色的抬了抬手。

林武于是收刀入鞘。

崔书宁弯身解开绑住桑珠双手的绳索,桑珠对顾泽犹且带着怯意,一边偷看顾泽的脸色一边小声快速的跟她解释:“中午那会儿您才刚走没一会儿顾侯爷就登门寻您,奴婢说小公子大病初愈,您带着去烧香还愿了……侯爷……许是不信,硬是把奴婢绑来了这里候着。”

她是怕死,也完全违抗不得顾泽这样的大人物和陆星辞那样的亡命之徒,但至少到了关键时刻是不会背叛出卖崔书宁的。

崔书宁把她扶起来,又看了眼她颈边的伤势,确定只是一点划伤,就冲她露出个笑容:“门外等?着我吧,我与顾侯爷说两句话。”

桑珠本能的迟疑。

但是顾泽这人的气场太强了,她又自知完全帮不上崔书宁,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顺从不添乱了,最后还是咬咬牙忐忑的出去了。

顾泽盯着崔书宁的一举一动,连她每一个表情语气都不放过,忍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开口就是:“你把那个姓陆的女人送出城了?”

说是质问,他有他自己的判断,语气已然十分笃定。

本来他是查到陆星辞可能与畅园有关联的线索才去找的崔书宁,可偏偏崔书宁还临时出门了。

一般人出门上香,尤其还是崔书宁这样为着还愿的,正常来说为了表达对神明的尊重,都是要提前?准备,然后一大早出门的。

崔书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临时起意走的……

说这女人这趟出城没鬼祟他都不信。

崔书宁在离着他几步开外?的圆桌旁边落座,居然又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直接就没否认。

“是。”她微笑,反问:“顾侯爷找到畅园的时候既然知道我没走多久,怎么没派人沿途去追呢?您要抓紧时间去追,没准能拦住。”

顾泽捧着茶盏的手指不由的又增力几分。

他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那女人云淡风轻又分明带了几分挑衅的表情,没有回答崔书宁的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稳住了情绪继续道:“满京城的海捕告示你不会看不见,本侯在漕帮码头追查这女人的底细时查到你私下和她秘密接触过,你曾经乔装去码头上找过她,这一点你不否认吧?妃陵被炸,火·药来处直指漕帮,你与那姓陆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去漕帮找过她,就前面几个月去皇宫外面等您的当天,我先去见的她又去见的侯爷您。”崔书宁毫不避讳,语气轻松坦白到仿佛有备而来,并且提前?为这一场会面做过了功课一样。

顾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站在他身后的林武却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紧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会有什?么?对自家侯爷不利的事情将?要发生。

顾泽紧抿着唇,明显心中也有了猜测,此时却是极力隐忍,一声也不吭。

崔书宁早做好了和他摊牌的准备,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事不关己的继续往下说:“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家世清清白白,没藏半点猫腻,妃陵那事儿我没理由也没必要去掺合。至于我和姓陆那女人的关系……我可以明白告诉顾侯爷,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那天一早去码头,是找她掐架的,因为那时候我突然听闻了一件事情,二月初侯府侯爷爱妾房里私藏闯宫要犯那晚,姓陆的女人利用舍弟年幼无知,曾试图诓骗他入侯府帮忙从那名犯人身上讨要他们从宫里盗出来的重要物件,我气不过,就去找茬儿威胁她了。”

她一个高门大户出身的闺秀,掐架威胁人这事儿说出来都叫林武觉得违和,有点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干出来的。

顾泽却从这些讯息当中已经大概推论出了某些更深层更可怕的隐秘之?事。

他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但他这个人定力还是有的,从始至终除了脸色难看,眼神不善,一直也没有失控或者?暴怒。

崔书宁想想在顾府那时他曾经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暴跳如?雷发过的脾气,就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个男主也是被人设坑得不轻,大概是一旦遇到和自己妻妾有关的事就容易犯病,变得暴躁易怒,但是在外人面前,尤其是不怀好意等看他笑话的外?人面前,他倒是真能忍。

顾泽不说话,她就仍是继续:“侯爷不想再问点什么?吗?如?果?您觉得不好开口或者?不知从何说起,那我就直接把知道的都说了吧。姓陆的我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的身份确实有问题,其实这事儿我觉得您该去问您那位娇娇爱妾,上回那封信上我虽然没说全,但她应该告诉您的,她和那个姓陆的女人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呢。”

林武也不知道金玉音的真实身世,被这话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忖道:“什?么?意思?她改名换姓了?是……”

话音未落,就听得咔嚓一声。

顾泽手下再也控制不住力道,一个茶盏被他捏得粉碎。

茶汤四溅,有些碎瓷片更是直接被他攥入了血肉之?中,掌中一片的血肉模糊。

他却捏着手,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茶水混合了血水从指缝间滴落。

“侯爷,手……”林武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本想帮他处理手上的伤,却被他周身瞬间弥漫的肃杀之?气直接逼退。

顾泽额角的青筋暴起,崔书宁感觉的到他盯着她的眼神几欲吃人。

可是她一点也不怕。

甚至可以说她还挺有成就感的——

她只是和顾泽这人气场不合,但是原主却在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的默许和冷暴力之?下活活熬死,丢了一条性命。

毫不夸张的说,崔氏在顾家那七年是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的。

崔书宁接了她的身体,取代了她的人生,别的为她做不了,使使绊子,气死这个装逼男主一点儿心理压力没有,就当是为原主出气了。

来啊,互相伤害!

反正都是撕破脸的怨偶一双了,谁还真盼着谁能好过不成?

下一刻,顾泽就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崔书宁稳坐不动。

顾泽居高临下的看她,却竟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这样的气场居然完全压制不住她。

他此时正处于愤怒暴走的边缘,竟是纡尊降贵的缓缓弯身,凑上去平视崔书宁的眼睛,那眼神质感锋利的仿佛要将?她凌迟,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所以,是早在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在给我下套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