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是皇帝陛下一时兴起,叫了这位沈贵人前去伺候。
可是皇帝陛下又不需要?替皇后守孝,要?临幸妃子是不好在皇后丧期明?目张胆,但是低调点?也就是了,何必连沈贵人的贴身婢女都撇开了?
崔书宁不是当事人,体会?不了被出轨的男人心理,但是作为一个接受不了三妻四妾制度的现代?人,她……
确实很?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这事儿也就自己偷着乐一乐便算了,她还挺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所以往外是打死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俩人回到院子里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跪着。
崔书宁虽然?不管闲事,但她好歹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好八卦是人之常情,而且她脑子又够使,跪在那没别的事就开始琢磨萧翊头顶那顶帽子的问题了。
在这宫里,能跟沈贵人偷情的就只有两?种人——
要?么就是禁军或者御林军的侍卫,要?么就是官员、御厨那些能够有机会?进出后宫的公职人员。
但如果?是这两?类人的话,他们至于干柴烈火那么按捺不住,非要?赶在皇后的葬礼期间还要?争分夺秒的做这事儿吗?
崔书宁是个正常人,只会?以正常人的思?维推己及人。
然?后——
她目光就顺理成?章定格在了最前一排扎堆跪在那里的余氏男丁身上。
再然?后——
她就悟了!
横竖她就是个旁观者,所以始终心里也没起多少波澜,仍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低垂着眼眸安静跪着,同时,眼角的余光却瞄准了余家那些男丁跪着的地方观察。
又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那里果?然?是从院外回来一个人。
余家的人口众多,崔书宁又和他们没有交集,完全?分辨不出他们那一群人的身份,她只是出于八卦在线人员的本能,牢牢记住了那人的长相。
那男人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应该走的不是武将的路子,人生得很?白皙,举止也儒雅,星眸朗目,很?是英俊。
和萧翊那种充满威压之势的帝王不同,他的英俊是不具备攻击性的。
但是萧翊作为男主顾泽的男闺蜜,受主角光环笼罩,崔书宁不得不承认如果?单论长相气度的话,余家的这个跟他没法比。
只是么……
萧翊是个帝王,气势太强,他后宫的女人们可能为了权利地位可以排除恐惧,可是对崔书宁这种不上进的咸鱼物?种来说,那男人是叫她看着就头皮发麻,更遑论亲近了。跟那种人哪怕不谈恋爱,只单纯的滚床单,也是压力巨大,何苦遭那罪呢?
于是——
皇帝陛下的妃子出轨温润如玉的儒雅贵公子,就有逻辑可循了。
而本着调查要?严谨的态度,她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后续还是持续又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以确定没有余家的其他人缺席。
余家那边之后就没了动静,回来那位公子悄无声?息的混进人群,跪下之后就不怎么起眼了。
而过了不久之后,就听?见这凤鸣宫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隔得有点?远,似乎有女子的惊叫声?响起,随后就是来来回回从凤鸣宫外面?经过的几趟匆忙的脚步声?。
这阵子凤鸣宫在治丧,周围为了保持绝对的肃静,寻常都不会?有人刻意?从这门前经过的,这样的动静已?经足以惊扰到院子里的这些人,有人频繁的回头张望。
又过了不多一会?儿,就有禁军的侍卫过来,先是把之前跟随伺候崔书宁二人的那两?个内侍和小宫女叫出了院外,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听?不见都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有人进来客客气气的把崔书宁和淮云郡主也给请了出去。
淮云郡主很?有点?紧张,起身的时候差点?腿软,还摇晃了一下。
跪在前面?两?排的裕太妃不悦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她一张脸登时就变得雪白。
旁边有宫里的管事嬷嬷扶她,崔书宁就没管了。
两?人出了宫门,之前的三个宫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队禁军侍卫。
领头的校尉很?客气,冲二人拱手道:“卑职无意?冒犯,还请两?位贵人见谅。实不相瞒,凌霄阁那边出了件命案,死者正是服侍过二位的宫娥,所以咱们大统领不得不例行?公事,请两?位贵人过去询问两?句。”
“死人了?”淮云郡主低呼一声?,面?露惶恐。
崔书宁从院子里出来看到这里跪着的就只三个人,又听?说死了一个,她就知道具体死的是谁了。
在这宫里,她绝对不会?冒尖出头,一声?不吭的跟在淮云郡主身后被领走了。
一行?人被带到凌霄阁,绕开前院往后面?去。
那一排殿宇后面?是个花园。
因为这宫殿闲置,并没有妃子居住,花草没有人盯着修剪,长得就分外茂盛。
她们被带着绕过一条小径,最后停在一处也就两?丈见方的鱼池边上。
池子不算大,水却也不浅,此时里面?没有养鱼,池壁和池底堆叠的石块上都长满了青苔。
之前浮在水面?上的宫女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应该是借助了工具,池子里面?的青苔并没有踩踏的痕迹。
杨义站在边上,面?沉如水的盯着鱼塘。
小宫女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就低呼了一声?:“明?姐姐!”
然?后就恐惧的躲在了两?个小太监身后。
两?个太监脸上也能见出不同程度的慌乱来,各自捏着手指忍耐。
“哦。”杨义看过来,赶忙收摄心神先给崔书宁人二人赔了个不是,后才说道:“毕竟是一起命案,本座职责所在,因为据说这宫人最后是跟随二位离开的,就不得不请二位过来问一问……”
崔书宁还没说话,淮云郡主却先不干了,焦急道:“杨大统领难道怀疑是我二人行?凶吗?我二人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何谈仇怨……”
杨义坐在这个位置上,当然?不会?对她的质问有任何诚惶诚恐的表示,仍是面?不改色从容说道:“实不相瞒,本座知道她曾先行?一步离去,但当时刚好有人从凌霄阁门前经过,听?到……这宫人对您二位出言不逊。”
这话崔书宁就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了,她拦住激动的淮云郡主,往前站了半步道:“她确实嘴巴不太干净,不过当时郡主身体不适,我们一直待在屋子里等太医。而且不过就是个嘴碎的宫人,我与郡主就算肚量再小……我俩若是只因为旁人背后的一两?句议论就要?义愤杀人的话,那么这京城之内怕是就没几个活口了。”
她和顾泽和离之后,就成?了全?京城嘲讽议论的对象,淮云郡主又是裕太妃的出气筒,高门大户里没几个看得上她的,也少不得背后嘲笑说风凉话的。
崔书宁这话看似自嘲,却把杨义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小宫女见状,已?经再顾不上害怕,赶紧跪下来道:“奴婢可以作证,明?姐姐不准我跟着她之后,奴婢就回了殿内,一直和两?位贵人待在一起,等着太医过来看完病又陪着等郡主娘娘歇息好了,一起回的凤鸣宫。大统领明?鉴,我们三个是一直待在一处的,之后两?位贵人回了凤鸣宫,也再不曾单独离来,这个做不得假的。”
两?个小太监也跟着跪下互相作证。
他俩也是全?程一起去找的太医,之后就守在淮云郡主休息的偏殿外头,等着最后送两?人回去。
杨义就只是例行?公事,因为有人说起这宫女死前在说崔书宁二人的坏话,现场的情况看,没有撕扯打斗的痕迹,还是失足落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崔书宁几人互相证明?了清白,他便不再为难,给两?人赔了不是之后叫人送了她们回去。
崔书宁一行?从花园绕出来的路上刚好遇到听?闻消息赶来的顾泽。
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顾泽看见她,眉头便是狠狠一皱。
崔书宁扯了下嘴角,就算打过招呼,脚步没停的径直离开了。
她不会?再和顾泽找牵扯,但这货毕竟是男主,主角光环是她深深畏惧的东西,她也并不想没事找事儿的和这人搞什么势不两?立。
她也不关心顾泽过来会?和杨义说什么,但她不太相信这件事会?只是个意?外失足落水事故,赶在沈贵人疑似和余家的后生有染的当口上,她有理由怀疑这个宫女是躲懒乱逛的时候撞破两?人奸情被灭口的。
当然?,这个想法她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宫里只是死了一个小小宫女而已?,掀不起任何风浪,这事儿命妇们甚至议论都不曾议论,很?快就过去了。
之后两?天崔书宁还是有意?观察,就发现那位沈贵人和余家的公子接下来的四天都很?老实,然?后第五天,又有一段时间两?人先后离开的。
她于是笃定,余家人在失去了余皇后这枚重要?的棋子之后已?经开始着手做另一套方案了。
他们原来是想让余家的女儿入宫,光明?正大的生下一个余氏和萧氏血脉的孩子来扶持,现在余皇后死了,萧翊又彻底把他们激怒,他们应该是要?铤而走险,准备撇了萧翊去,让余家的男丁直接上了。
在这个时代?的价值观里,男性血脉传承是被认为比女子更尊贵的,如果?皇位将来的继承人其实是他们余家的种……
那可比余氏皇后生出来的儿子更叫他们振奋的。
所以,他们打的这是借腹生子的主意?,要?用沈贵人诞下一个有他们余氏血脉的孩子来取代?萧翊。
至此,崔书宁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余皇后死了之后,余家人还能忍着不去撺掇余太后出面?搞事,因为他们要?的继承人还没造出来,就算要?余太后做马前卒也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崔书宁无意?间洞悉了一个天大的阴谋,但是事关重大,她只把这事儿埋在自己心里,连沈砚也没说。
皇后丧礼要?办二十七天,剩下最后六天的时候,这天过午欧阳简来找沈砚复命:“少主,照您的吩咐,妃陵那边的东西都埋好了,确保万无一失,别的不说,当天绝对够余氏一族喝一壶了。”
沈砚手里拿着之前从他那顺走的旧木簪把玩,闻言也没做声?。
欧阳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崔书宁这人真心还不错,就委婉的提醒他:“没剩几天了,三姑娘那……您真不管了?那天叫她跟着去送葬?”
本以为沈砚绝对会?拿眼刀削他,却不想沈砚非但没发作,反而只是若有所思?的问了句:“你这个药……就上回那个剂量,连着吃个七八天……应该也不会?死人吧?”
欧阳简这回智商非常在线,只一瞬间就大彻大悟,但随后他就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惊呼道:“您要?给她连续下毒?会?死人吧?”
那女人矫情的一身病,连续给她下毒?您还不如送她上妃陵去自生自灭,没准还能赌一赌运气呢!
少主真是不干人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