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瓦片又被泡下?来一些?,漏洞越发的大了。
屋子里地面一层积水,部分家具都泡在水里了不说,屋顶上塌下?来的瓦片黄泥还给灌成了个泥塘,整一个惨不忍睹。
崔书宁赶紧叫人把?那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清理出来晾晒,然后卸了门槛儿把泥水往外扫,还要重新清洗地面再晾几天,要不然地底下?潮气散不尽,家具什么的容易腐坏,人住着也不舒服。
沈砚依旧不同意搬去别的院子,崔书宁没办法,只能勉强还是继续和他搭伙凑合在一个房间里。
但是这事儿也就仅限于桑珠和?青沫两个知道,对外还是说沈砚是住在她旁边的跨院里的。
顾府这边,顾泽先是关了金玉音,次日出门之前又命人清理封禁了她原来住的那个西院。
她的衣物给她送过去,细软首饰和贵重的摆设全部清点入库,院子锁了门,仆妇丫鬟全部送去给管家另行安置。
之前因为金玉音怀孕,顾太夫人就又把两个孩子带去她自己那边亲自看护了,再加上金玉音此次小产,她心中大为不快,自然不会还纡尊降贵的每天去看她,却居然是等到这天管家过来询问她该如何重新归置西院撤出来的那些下?人,她这才知道儿子和?金玉音翻脸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也是相当震惊,当场就想抓了儿子来问,却奈何顾泽已经上朝去了。
她也等不得对方回来,赶紧吩咐陈妈妈:“还不去把金氏给我叫过来问问。”
一着急,就被刺激的有点头疼。
陈妈妈应承着赶紧去了,不多?时却苦着脸回来,唏嘘道:“那院子侯爷派了心腹的看管,说是侯爷亲口下的命令,不准金氏主仆踏出那院门一步。”
顾泽在家里的脾气就如同一个暴君,向来说一不二。
他对顾太夫人是足够尊敬,可但凡是他做主决定了的事,就是顾太夫人也拗不过。
顾太夫人心里也是火烧火燎的不踏实,只能亲自找了过去。
顾泽只说不准金玉音主仆出来,却没说不准顾太夫人进去,侍卫倒是开门让她进去了,结果?金玉音跪在她面前就只是凄凄惨惨的哭,涕泪直下的求她去跟顾泽求情。
顾太夫人问她事情的起因,她又眼神闪躲的不肯说。
她的身世牵扯出来的将?是抄家灭族的重罪,顾泽有那个魄力临危不乱,听了当没听见的替她隐瞒,可顾太夫人绝对做不到,若是叫她知道家里藏着这么一个祸根,那就绝对是连顾泽都拦不住她,她一定会把?这个祸害给除了,一了百了。
金玉音虽然应变能力不行,智谋也没多少,但是起码的认知和一些?精打细算的小心思她还是有的。
所以,纵然知道顾太夫人的支持是她扭转命运最有利的筹码,这一刻却是有口难言。
顾太夫人看她支支吾吾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就回去了,心里却是极度不安:“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莫不是……莫不是那个狐狸精偷人了?”
这么一想,顾太夫人就坐也坐不住了,当场又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陈妈妈赶紧将?她一把?抱住拉回了屋子里,焦急道:“夫人,这话可别乱说啊,事关侯爷的名?声和府里的清誉。而且咱们侯爷是什么人,这京城里能找出几个比他出色的青年才俊,那金氏又是个什么出身?能攀上咱们侯爷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她何至于脑子犯浑到去做这种事?”
顾太夫人自然也是看好自己的儿子的。
可她实在想不通除了偷人还有什么事是能叫自己的儿子直接一怒之下?关了金玉音,偏金玉音自己还心虚不敢言语的。
要知道,就顾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几乎都断定儿子这辈子非金玉音不可了。她最近之所以着急撺掇着顾泽赶紧再娶一房正房夫人,其实也不就是为了拿来打崔书宁的脸的,而是她心里不安,害怕儿子要出昏招把?个金玉音给扶正了。
他们这勋爵人家,高门大户的,就算顾泽是第二次娶妻了也不担心取娶不来品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扶妾上位这可不是正经好人家的做派,就算她觉得金玉音懂事儿,方方面面也都还行,可如果?真把?她扶正了,他们顾家后面几十年里都别想抬起头来,会成为全京城的又一个笑柄。
顾太夫人就顾泽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自然是希望他能开枝散叶,孩子生得越多?越好,偏她这儿子还不流于俗,很有想法,说什么女人可以随便收房但孩子她们没有资格生。早些年他娶崔氏娶得不情不愿,夫妻俩一直没圆房,他身边莺莺燕燕的不少,却每次行房之后都是避子汤甚至是绝子汤的灌,她盼孙心切了好几年,一开始金玉音被带回来她也不过只以为是个玩意儿,却没有想到儿子对这女人的态度却渐渐的变了。
顾太夫人出身不低,自己就是侯府的正室嫡妻,其实打从心底里她也很反感妾室所出的孩子,但是她对丈夫和儿子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丈夫的孩子她巴不得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而对儿子则相对宽容,虽然庶出的有些?膈应,但只要是儿子的血脉那也就都是她的血脉,她也勉勉强强能接受。
再加上金玉音进府之后又很会来事儿,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博得她的欢心。
并且自从金玉音入府之后,慢慢形成了专宠的状态,儿子居然破天荒逐渐把?府里其他的侍妾都打发了,现在就留了两个最早侍候的通房,好在金玉音不方便的时候用一用。
以前崔书宁占着侯府正妻的位子,顾太夫人也不喜欢她,金玉音又是个不可能越过正妻的妾,顾泽和?她爱怎么纠葛就纠葛去吧。
可崔书宁出门之后顾太夫人就开始慌了,她火急火燎的撺掇着儿子再成婚,顾泽却都推三阻四的不答应。她心里不安生了好久,直到前两天金玉音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了,顾泽生了好大的气,好像对金玉音也冷下来许多?。
可是一下?子把?金玉音打入冷宫关起来,这个动静就实在是非同寻常了。
不仅是顾太夫人心里奇怪不安生,这天早朝之后萧翊还特意把顾泽单独留下?带去了御书房说话:“说说吧你府里到底怎么回事?朕听说昨个儿崔氏特意到宫门堵你了?你俩是打的什么哑谜?她以前在你府里的时候都不折腾,现在这是……后悔了?”
先是崔书宁堵住顾泽还大喘气的当众给了顾泽一封密信,结果?转身当天夜里顾泽就和金玉音翻脸了。
也不怪萧翊会往这方面联想,而事实上崔书宁摆这一局之初就也把?包括萧翊在内的一众局外人的心理都算计在内了,这就是她预料之中的风向。
而且——
她也不在乎背这个与顾泽和?离之后还心有不甘去搅和?他和?妾室恩爱的黑锅。
反正又不准备留着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去钓个男人再嫁,小肚鸡肠也罢,善妒刻薄也好,她统统不在乎,把?这些?人都画个圈圈圈住了,镇宅保平安才最要紧。
顾泽两天两夜没睡,纵然极力维持表情,那脸色也还是显而易见?的不好。
这里没有别人,他当着萧翊的面也没有强颜欢笑,只是自嘲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微臣如今算是深有体会了。”
他这指的是金玉音,但显然萧翊会错意,以为他在暗指崔书宁。
他坐在龙椅上,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等他的后话,顾泽却满脸苦涩的不肯说了。
萧翊确实也觉得很奇怪,虽然在金玉音之前,顾泽也是个风流多?情种,算是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吧,可是这两年他却宠爱金玉音宠爱到不顾名声和朝堂乃至于民间非议的地步,萧翊还真当他是被那女人吃的死死的了。
如今再看,顾泽也终究还是原来的那个顾泽吧,一时昏头而已,还没有走火入魔。
顾泽是他的伴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并且顾泽明里暗里也替他处理了许多棘手或者?秘密的事,萧翊对他还是绝对信任的,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勉强:“行了,你不想说朕就不问了。你这样子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就别在宫里晃了,朕准你几日休沐,回去休息几天避避风头吧。”
“臣谢恩。”顾泽没有推拒。
金玉音的事让他经受了极大的挫败和?打击,他这会儿确实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
从宫里回去就被顾太夫人叫过去询问,他也只是不耐烦的敷衍了两句让对方不要过问就甩袖而去。
顾太夫人确实降不住他,追问了几次无果?,就只能作罢。
与此同时,街头巷尾也都纷纷揣测议论,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太诡异了,后来又有顾府的下?人透露出前几日金玉音半夜偷偷一个人溜出侯府的事,两件事凑在一起一联想……
大部分人得出的结论都和顾太夫人一样,顾侯爷头上的绿帽这怕是戴稳了。
消息传进顾泽的耳朵里,他虽然心态稳得住,但绿帽子这回事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虽然他知道没这回事,可是对外解释不了,这帽子就还得戴着,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脸上都是阴云密布的,甚至后来连萧翊都开始怀疑这传闻或许是真的?
而顾太夫人直接急怒攻心,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气得差点诱发心疾。
崔书宁虽然没兴趣去关心顾泽的家务事,但既然听说他过得不好,她也还是挺高兴的。
她自己这边也没什么事,就每天好吃好睡的,按部就班的锻炼身体,沈砚还特别贴心的时不时给她制造点契机拌个嘴添添堵,叫她生点儿气调节下?心情……
沈砚在她屋里蹭住了足有十来天,其间没再出现意外状况,她睡里屋的床,沈砚睡外屋的榻上,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她现在早晚要跑步锻炼身体,得频繁冲澡,并且又都是早晚这样刚起床或者?睡前的时间,早上她得趁着沈砚赖床没起,晚上就得把?人往外赶,甚是折腾。
等到他那房里潮气褪了,正好崔书宁头两个月定的那批家具也打好送过来了。
崔书宁高高兴兴的把?俩人的房间都用新家具归置了,然后愉快把他送走请出了自己的屋子,当天晚上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愉快泡澡了。
结果?次日一早的饭桌上沈砚却突然跟她说自己有事要离京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