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敢在外屋睡……
崔书宁也不好?意思再去折腾桑珠,那就只能挤一挤了。
她反正压根就只把沈砚当个孩子,现在又是形势所?迫,是完全不尴尬的?。
家?里条件允许,崔书宁为了睡得舒服,这床就是打得一张很大的?双人床。
本来她是一个人睡在大床中间,沈砚过来就躺在挺靠边的?。
她拖着自己?的?枕头和毯子往里挪了半个身位:“往里点吧,别掉地上。”
沈砚耐着性子往里挪了挪,双手抱腹,仰面而?躺,不跟她废话。
他挡在外侧,确实?安全感爆棚,崔书宁心态瞬间就恢复了。
调整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躺好?,又开始觉得不放床帐外面的?光线晃得不安生,于是又隔着被子戳戳沈砚:“那个……你把床帐放一下?。”
她其?实?也可以自己?爬过去放的?,但是他俩又不是情侣之间还要互相矜持或者搞暧昧什么的?,就是正常要求又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她就直接叫的?沈砚。
沈砚是头一次领教到同这个女人相处时候的?麻烦,强行压着脾气又起身把床帐放下?。
崔书宁这回终于心满意足,踏踏实?实?的?闭上眼?。
身边就是一个大活人有节奏的?呼吸声,她也就不用再胡思乱想,没一会儿酒劲上头就进入了梦乡。
沈砚是唯恐她后面还要出幺蛾子,一直听到她呼吸平稳这才慢慢的?平复了被她折腾的?烦躁的?心情也睡下?了。
崔书宁夜里去拿烤兔子的?时候有特意嘱咐桑珠次日要早点叫她起床,所?以次日天才蒙蒙亮桑珠就过来了。
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一眼?看到榻上光秃秃的?没有人,一颗心就瞬间往下?沉,隐约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赶紧关上房门往里跑。
绕过屏风一看——
果然,崔书宁和沈砚的?鞋子都乱七八糟的?随意丢在床下?。
她慌张不已?,一颗心砰砰直跳,也不好?意思上前去挂床帐了,只能隔着老远嚷嚷:“姑娘,您醒了没?该起了。”
崔书宁睡觉比较沉。
沈砚其?实?是在她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了。
大清早的?他躺着也不想动,这时候眼?睛也没睁,隔着被子去踹崔书宁:“起来。叫你呢!”
又过了一会儿崔书宁才打着呵欠迷迷瞪瞪的?从里面掀开了床帐。
桑珠虽然绝对相信自家?姑娘的?人品,这时也是心中极度不安,假装上前扶她一边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的?去窥视床帐之内的?情况。
沈砚横躺在外侧。
崔书宁从他上方跨过来。
桑珠看到里面他俩一人裹着一床被子,心态终于崩得没那么厉害了,把崔书宁扶下?床就将她扯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的?姑娘,我的?祖宗!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奴婢头两?天不是才刚跟您说过叫您避嫌吗?外间那不是有睡榻吗?您怎么能让小公子睡到床上来?这也得亏进来的?是奴婢,万一要是让其?他人撞见……你俩还做人不做了?”
崔书宁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又被她数落的?耳朵嗡嗡的?。
昨晚的?事其?实?真不怪沈砚,要不是她抽风总是胡思乱想把自己?吓得睡不着,就不会有这一出了。
她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但是怕这话传到沈砚耳朵里熊孩子要有心理阴影。
她瞬间就清醒了不少,赶紧把桑珠拉到外屋去自行检讨:“这事儿都怪我!怪我!后半夜我就老想着他房里那个尸体了,实?在睡不着才跑进去跟他挤的?。而?且他才多大呢,就是一人裹一床被子睡觉呢,小孩子脸皮薄,你回头可别在他面前嚷嚷。”
“什么孩子?就您还把他当孩子!”桑珠被她气够呛:“而?且您睡在里面小公子睡外边呢,他一个男孩子,这里又是您的?房间……”
您说是您害怕去爬的?床?这是骗鬼呢吧?
分明是小公子主动上的?您的?床,您没轰他也就算了,事后还把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揽……
您就可劲儿的?惯着他吧!
崔书宁是真不觉得这是多大事需要理论的?,就唯恐她再嚷嚷就真把沈砚吵醒了,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转移话题:“行了!我错了行吧?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连拖带拽的?把桑珠送出门去:“我洗脸换衣服,你先等我会儿。”
她蹑手蹑手的?转回里屋去,床上没什么动静,她就当沈砚还在睡,尽量轻手轻脚的?洗了脸换了衣裳就出去了。
待到听见她关了房门和院子里的?桑珠说着话离开,沈砚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桃红色的?幔帐将他隔绝在一片温润柔和的?空间当中,这颜色他其?实?不喜欢,不够端庄大气,此刻举目四?望却能感觉到平静与温暖。
那女人不是个多温柔细致的?人,她甚至也没有什么能叫他折服和另眼?相看的?过人之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排斥她的?存在。
是的?,这个女人在他生命里存在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深刻了。
崔书宁带着桑珠从院里出来却不是去晨跑的?,不是她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敷衍了事,而?是今天情况特殊,不得不旷工一日。
马房那边已?经照她的?吩咐提前给备好?了马车,一辆是她和沈砚平时出门用的?,另外还有一辆板车。
欧阳简带人把那具尸体塞进一个大木箱子里,搬上板车,然后又亲自点了几个护卫押车,跟着崔书宁低调出的?门。
半个时辰之后,两?辆马车停在了漕运码头所?设的?关卡之外。
桑珠下?了马车,欧阳简护着她走上前去和守卫交涉:“我家?有一桩生意想托付贵帮,是一箱子顶要紧的?东西需要借你们的?商船运回老家?去,麻烦哪位大哥代?为通传一声,我们主子得见你们陆当家?的?面谈。”
把守关卡的?都是混迹码头多年的?老手了,瞧见停在后面的?马车十分讲究,再看这家?丫鬟说话都不卑不亢,显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就知道车上的?人恐怕单纯富贵都不太可能,极有可能是出自官宦人家?。
领头管事的?汉子又盯着板车上的?箱子看了两?眼?,并?不轻易应承:“你们是哪一家?的??总该有个名帖吧?不过就是一箱货物而?已?,我们大当家?怎么也算日理万机了,就算是一次定了几条商船的?客人她也未必得空肯见。”
如果是官宦人家?,要运送要紧的?东西就该运作关系去走官船,而?不必直接托付给他们漕帮,他是怀疑这一箱所?谓的?东西见不得人,有意打探来人身份。
桑珠道:“我家?夫人姓崔,这箱东西实?在要紧,不方便在这里开给您各位过目,但是可以叫我家?的?护卫拿着开箱的?钥匙跟您一起把东西抬进去给你们大当家?过目,这单生意接与不接,听她的?就是。”
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漕帮就是做的?运货的?买卖,不会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而?且桑珠把话说得十分客气还留了余地,几个人很快达成共识。
他们的?人出来抬了箱子,欧阳简拿着开箱的?钥匙跟进去了。
陆星辞因为她个人的?原因,选择直接住在了龙蛇混杂的?码头上,她的?住处是远离港口喧嚣处的?一座二?层小楼。
她一个女人做了码头大当家?,下?面的?人里面本来就有好?些不服的?,所?以昨天她受伤之后根本没敢声张,在犄角旮旯找了个小医馆包扎了一下?,知道没伤及要害,她就佯装无事的?回来了,是今天一早才对外宣称感染风寒要闭门谢客休息几日。
手下?进去报信,她本来就病恹恹的?谁都不想见,还听说对方连名帖也没有的?故作神秘,当场就想轰出去,却随后又反应过来:“你刚说她姓什么?”
手下?顿住脚步又折回去:“下?车来搭话的?婢女说是她姓崔,具体哪家?的?没说,说是一位夫人。”
陆星辞脑中思绪飞转。
从逻辑上她已?经判定来人该是崔书宁,可是又觉得不应该。
她不管是利用沈砚还是对沈砚下?杀手,这都不是一两?次了,据她所?知沈砚是没有对崔书宁透露的?,否则崔书宁要替沈砚出头也早出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才露面。
而?且——
沈砚那小子太邪门了,她觉得沈砚身上就藏着天大的?秘密,他也是刻意瞒着不敢对崔书宁说这些事的?。
昨天她刚吃了大亏,既然猜到可能是和沈砚有关她就坐不住了,咬牙下?了楼来。
一眼?认出欧阳简就是那天晚上跟在沈砚身边的?护卫,她眼?中瞬时又闪过杀机,唯恐对方是冲着报复来的?,更是戒备的?已?经摸到袖子里藏着的?匕首了。
欧阳简瞧见她草木皆兵的?神态,直接将手里钥匙甩过去。
陆星辞本能的?抬手接住,还是心有余悸,只盯着那个上锁的?箱子看。
手下?见状要上前去拿钥匙替她开箱,欧阳简却道:“建议陆大当家?的?清个场,箱子里的?东西您一人过目就好?。”
他神情语气都透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陆星辞迟疑了一瞬间,但是欧阳简的?身手她见识过,如果是沈砚要杀她,欧阳简现在动手就十拿九稳,犯不着往箱子里藏刺客。
她已?然是甩不掉沈砚这个煞星了,所?以也没迟疑太久,就咬咬牙挥退了左右。
自己?全神戒备的?上前打开了箱子,却只掀开一道缝隙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的?砰的?一声又将箱子合上了。
动静太大,她的?脸色又瞬间惊变得太差,站在不远处的?漕帮手下?都吓得不轻:“当家?的?……”
陆星辞手按着伤口处缓了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一寸一寸重新抬起视线,目光阴鸷的?看向?欧阳简,想要质问,又突然意识到这里人多,不敢贸然开口。
欧阳简却是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我家?主子还在外面等着要与你面谈呢,你见是不见?”
这里虽然是她的?地盘,但她身上揣着的?见不得人的?事实?在太多,陆星辞投鼠忌器,只能重新锁了箱子扣下?,叫人去外面请了客人进来。
她原以为就算来人是打着崔书宁的?名义,也一定是崔书宁与沈砚一起的?,所?以当她看到崔书宁一人跨进这小楼时还是大出所?料:“就你一个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