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金玉音的嘴唇颤抖,虽然恐惧到心?脏已经缩成一团了,她也只能极力的强撑:“我?当时拿到纸条的时候就是……太害怕了,下意识就想烧掉它当成没这回事儿,可是……可是后来却越想还越是心?中不安,到了约定的时辰才忍不住想要出门去一探究竟的。”
顾泽的逼视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被这气?势压得就快受不住了,于?是拼尽全力挣脱顾泽的手,连滚带爬的下床来跪在顾泽面前,仰起头泪流满面的控诉:“侯爷,妾身一介孤女?,一心?一意的侍奉侯爷,绝不会对您有二?心?的。不管崔氏如何狡辩,您难道还信她不信我?吗?真的是她那?个便宜弟弟,我?敢指天发誓,我?刚走到街上就被他?给冲上来打晕了。”
她现在只能尽可能的瞒住陆星辞的事,好在这谎话?真假掺半,她当时确实有看见沈砚出现,这样辩解起来也足够理直气?壮。
可与此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的发虚。
她怕顾泽会质问她,为什么?崔书宁尚在顾府时都没对她和?孩子下过手,现在两边没关系了反而多此一举。
心?中惴惴又惶恐。
但是——
好在顾泽也没想到这一层。
他?只是神情冷酷的盯着她审视半晌,便就一声不响的甩袖而去。
仿佛压在头顶的千斤巨石瞬间被移走,金玉音筋疲力竭的缓缓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庆幸实在是崔氏那?女?人太蠢了,从来就没试着挽留一下顾泽的心?,以至于?顾泽在对那?女?人厌恶至极的情况下自?然就会本能的更偏向于?相信她。
她心?中兀自?庆幸,却不知道顾泽还没去畅园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一重了。
他?从金玉音的院里出来,等在外面的林武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肯定是两人没谈拢,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跟着,一声不多坑。
顾泽面沉如水,寒声道:“不要限制她和?任何人往来,给我?安排几个得力的,暗中盯紧了西?院这里的动静。”
林武猛然意识到什么?不妥,蓦然抬头。
顾泽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刹住脚步。
林武一个收势不住,险些撞到他?身上,连忙收敛神色后退一步:“侯爷。”
顾泽盯着他?的脸孔,警告:“我?知道这些年我?身边无关痛痒的消息你?们没少往她那?里放,但是从今以后都给我?有点分寸。”
他?对崔书宁那?种毫不温柔的死硬派脾气?十分不喜,但真正痛恨的却是别?人把他?当傻子一样的耍,当白痴一样的欺骗,外人姑且都不行,自?己的女?人就更不行了。
就连崔书宁那?女?人都很好的把握住了这一点分寸——
她要什么?就明?刀明?枪的来和?他?谈判讲条件,从不掩饰自?己真正的所图和?目的。
所以这一次两次的,即便那?女?人几次三番叫他?丢尽颜面,他?气?恼归气?恼,但她每回都赢的坦坦荡荡,他?技不如人如果?还要背后记恨报复,那?只会显得他?一个大男人输不起。
现在金玉音的行事性质却是与其截然不同的,那?女?人分明?是对他?有所隐瞒,都闹到流产没了孩子了这样的程度,她却还有咬紧牙关死扛的秘密不肯对他?讲。
想也知道,她所隐瞒的不会是一件小事。
林武听他?居然翻起了旧账,也是心?头一紧,赶紧应诺:“是。属下明?白。”
这边屋里,金玉音侥幸逃过一劫,浑身虚脱,灵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把她扶回床上去。
她刚小产之后身体不便,方才惊惧之余又折腾的动静不轻,裤子上沾了污物,灵芝又叫了两个婢女?帮忙调了温水帮她擦洗更衣。
又是一番折腾下来,金玉音躺在床上就真的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虚弱的打发了灵芝:“你?也去外屋眯会儿吧,我?要睡一会儿。”
灵芝顺从的去了。
金玉音躺在床上却依旧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那?件事,然后一遍遍的猜测顾泽去畅园之后崔书宁究竟是怎么?给他?灌迷魂汤的,居然会叫他?回来之后是这种态度对自?己。
她的概念里认定了陆星辞不会害她,所以就笃定了是崔书宁指使沈砚做的。
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陆星辞自?己不小心?已经被崔书宁盯上甚至是利用了,刚好利用了昨天的机会来暗算她。但好歹她也是有点脑子的,现在风口浪尖上,她不会在这时候再?去约见陆星辞。
当然,她也知道陆星辞既然露面了,那?么?她们姐妹的身世可能真的就不能再?继续兜下去了,继续骗顾泽也不是她的初衷。
她甚至也很清楚顾泽不是那?种扛不起事儿的人,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她知道上辈子曾经情到浓时,顾泽就替崔书宁扛下过一件事关重大的事,两人的谈话?是她无意间偷听到的,顾泽说即便是欺君之罪也无妨,他?绝对能保了崔书宁的周全,替她化解。
之后没几天她和?侯府的其他?姬妾就都被顾泽给打发了,给了安身立命的银子,可她的这张脸就注定了她不可能有那?个命去过安生日子,而且京城里稍微有钱有势的人家都知道她是曾经名动一时的教坊头牌,既然是被侯府扫地出门的女?人,他?们就没了顾忌,没过多久她就被一个暴虐成性的富家子掳了去,折磨致死。
她上辈子死时,顾泽和?崔书宁口中所谓的欺君之罪事件还没爆发,所以她也不知道崔书宁的这个死穴究竟是什么?。
可就是因为听到了崔书宁的秘密之后,她心?里就越是觉得不甘,觉得这世道的不公平……
为什么?崔书宁身上有罪,就能有男人替她去担,而她却要自?己挣扎求存,受尽了欺辱与□□,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她的出身又不是她的错,从头到尾她也不曾害过任何人,却要承受这人世间最坎坷的命运。
那?时候的她就是羡慕崔书宁的,甚至于?她也很清醒的知道崔书宁不配——
那?个女?人除了一味地假清高,她又对顾泽付出了什么??她们凌家曾经的门第甚至比崔家还高,论样貌才情乃至于?性情,她样样都在崔书宁之上。
只是上辈子她遇到顾泽的时候已经晚了,不仅顾泽已经认定了崔书宁,她自?己更是残花败柳一般的身子,他?那?样的人宠她一时最多也不过是将她视为玩物,不可能动真心?。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她却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向往。
他?有权势,有地位,性格也强势,正是她理想中能带她改变命运的避风港。
既然崔书宁不懂得感恩,不懂得珍惜,那?她就取而代之好了,因为她无比确信她跟顾泽在一起,顾泽绝对会比上辈子开心?的多也满足的多,他?们两个各取所需,这就是圆满。
至于?崔书宁——
她也不会动她,但那?女?人如果?一直不改脾气?一气?儿作?死,那?真的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她一步一步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攻克了这个男人,虽然她心?里一直都不觉得是自?己抢了崔书宁的,毕竟上辈子崔书宁本来就过得也不怎么?好,甚至折腾的差点没命,可是事到此处……
一个人能自?欺欺人却不能完全欺骗自?己的内心?,她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时候却在惶惶别?是崔书宁回过味儿来又要回来跟她抢顾泽这个避风港了。
其实她刚才也不是不想跟顾泽坦白,而实在是不敢。
同样是欺君之罪,顾泽既然能保上辈子的崔书宁,这辈子就一样也能保她,那?却得是要在他?非她不可,情根深种的前提下。
现在这时机确实还不成熟,崔书宁出府之后顾泽甚至都没有提过要将她扶正,现在她如果?贸然说了,加上上回平舵主的事顾泽还对她存了怨气?,他?未必就会管她。
她觉得得是在两人的感情更牢固一些的情况下才好说。
但是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就等于?生生拿走了她一个筹码,这叫她如何不慌张。
崔书宁这边虽然也同样心?里藏着小秘密,但她做事坦坦荡荡,凡事都明?刀明?枪的来,这就不存在心?虚睡不着觉这一说了,哪怕刚和?顾泽天翻地覆的掐了一架,这一整个下午也睡得十分舒坦。
沈砚的睡眠要浅一些,傍晚时分天色转暗时他?就醒了。
在床上又躺了会儿,被子里软软的,暖暖的,确实是安逸舒服的叫他?也不怎么?想动。
可是十二?个时辰粒米未进,饿得慌,他?就起来了。
晃悠到外屋看崔书宁居然还在睡。
她睡觉其实还蛮老实的,整个人缩在一条大毯子下面,半边脸陷在大迎枕里免,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取暖。
别?人家的枕头都塞棉絮或者麦糠之类,她却让厨娘把厨房薅下来的鸭毛鹅毛都存下来,然后带着桑珠她们挑选了其中的细绒填充当枕芯,天冷的时候抱着又软又暖的。
应该是被窝里的温度宜人,她脸颊红彤彤的,睡着的时候少了那?种没心?没肺的傻样儿,才终于?有了点女?子该有的柔美和?安静。
沈砚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就嫌弃的拿脚去踹她:“醒醒。”
崔书宁其实也睡得差不多了,但是被窝里太舒服了,她揉了揉眼睛躺着不动:“你?还没走呢?叫我?干嘛?”
沈砚不说话?,拿脚踩在她耷拉在地的毯子上,一下又一下。
崔书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等到毯子逐渐从身上滑落她才赶紧一把扯住,一骨碌爬起来抬手就拍了他?小腿一下:“你?个熊孩子没看这没铺地毯吗,给我?踩脏了。”
赶紧把毯子扯回去拍灰。
她坐起来,榻上就腾出了地方,沈砚弯身坐在她身边这才打了个呵欠悠悠的道:“我?饿了。”
崔书宁:……
“要吃饭你?找厨娘去啊。”你?特喵这么?大只还要我?喂奶吗?我?是你?妈啊,醒了就要把我?闹起来。
沈砚理由充分,干脆把她挤边上去自?己仰面躺在了榻上:“我?没衣服穿,没法?去。”
崔书宁回头瞥他?一眼:“呵呵……那?你?以后就呆在这屋子里别?出去了。”
被他?挤到边上几乎坐不住,她拍完毯子就站起来,刚好自?己也是饿了,就开门冲外面喊丫鬟去厨房取饭菜,再?转身回来沈砚就已经霸占了她的睡榻又闭上了眼。
崔书宁折回去也拿脚踹他?:“赶紧起来洗漱去,走哪儿躺哪儿你?没长骨头啊?”
她自?己先去漱口又洗了脸。
收拾好回头沈砚也晃悠过来了。
崔书宁给他?腾了地方,走去外间,刚把睡榻整理好桑珠就拿着一打刚晒干的衣裳过来:“想着姑娘必是累了,下午就没过来,这会儿可是睡饱了?”
崔书宁点点头,随口问她:“青沫怎么?样了?”
桑珠道:“退烧了,我?让她休息呢。”
进去里边把衣物放进柜子里,转身去收拾睡乱的床。
因为沈砚在这,崔书宁睡觉的时候就只宽了外衫和?外裙,此时穿着中衣和?衬裙两层,还算是极体面的。
她重新拉开柜子正在挑衣服,就听身后桑珠一声低呼:“呀!这怎么?……姑娘您是不是那?个了?”
一转身却见沈砚从屋子另一边的角落那?走过来,顿时惊慌失措,冲过来劈手抢过崔书宁刚拿在手里的裙子就胡乱往她身上遮。
崔书宁被她这如临大敌的状态看得还不明?所以:“怎么?了?”
桑珠一边拿着裙子往她腰上围,一边偷眼去看沈砚,压着声音含蓄道:“那?个……您身上是不是来了?”
崔书宁又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靠!她一瞬间也有点慌了,倒不是因为沈砚在这,而实在是大姨妈简直是每个女?人一月一次的噩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还不得血流成河啊?
床单被褥都得跟着废了?
她慌慌张张扭头去扯裙子查看。
沈砚那?里还一脸的天真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俩闹出来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的二更都被我这个拖延癌拖到0点以后去了,我都不好意思再叫它二更了,所以今天就彻底无耻一把我直接不写二更了,一会儿早点睡,今天缺的一更明天用三更补,也就是说后面连续三天都万更……嗯,我觉得你们能原谅我。
ps:我再解释一下,原剧本女主金玉音就是个靠睡走上人生巅峰的娇软人设,除了攻略男人自己没扛过事儿,只能照着既定剧本演,所以现在因为宁宁子不按套路出牌原来的剧情崩了,就导致她接不住戏,所以看起来就俨然一无脑弱鸡。反正我们宁宁子又不想和她宅斗,弱就弱吧,大家当个笑话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