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砸了人家东西赔钱天经地义。
崔书宁就是一?副明算账的态度:“我也不讹你,明码标价二百两。”
顾泽觉得他要再跟这女人在一?起待下?去,就连不打女人的涵养都维持不住了。
盯着崔书宁,恶狠狠地朝腰间摸去,然后就更尴尬了——
他这种人出门?怎么?会随身?带银子?
用崔书宁那的话说,他这种人在京城圈子里走动,买买买完全可以刷脸的,要什么?都可以先随便?往家搬,店家自己去找账房结账还得感恩戴德。
现在崔书宁堵在这,难道还要等她闹上门?去要银子么??
二百两银子对顾泽来说虽然完全不算什么?,可却是够一?个普通平民人家大半辈子的花销了,他身?边那些人也不可能有人能带着这么?多银子出门?的。
顾泽是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丢脸,但是输人不输阵,他反应也算很快,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怼到崔书宁面前。
这块玉佩崔书宁有印象,是他父亲当年获封永信侯时先帝所赐,后来传给了他,不仅是御赐之物,更是价值不菲。
顾泽的愿意是先用这东西押在这,回头?他叫人拿银子来赎。
崔书宁不会跟他客气,伸手去接。
顾泽刚要开口说话,沈砚却已经跟了过来,直接截胡将东西拿了去,看都没看的就转手丢给了躲在后面偷偷看热闹的欧阳简,凉凉道:“外?男的东西收在咱们府上不合适,既然是用来抵债的那就拿去当铺典了,二百两。”
顾泽的东西,要扔在这?
放个把?时辰他都嫌碍眼。
顾泽眼中的怒意第一?次被?杀机掩盖,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眼神也不加掩饰的带了赤·裸·裸的警告。
沈砚还是先前的那副表情?,带点散漫,带点儿轻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欧阳简抓着玉佩已经跑了。
崔书宁没拦着沈砚的行事,因为她也不想收顾泽的贴身?之物,哪怕就只是暂时拿来抵债的。
顾泽那个唯我独尊的臭脾气也是挺烦人了,她也真怕沈砚把?他惹毛了要吃亏,赶紧伸手挡了沈砚一?下?,顺势扶着肩膀把?他哄着往后院去:“行了,这里没事咱们回去了,用不用找朱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伤啊?”
沈砚这就有点不高兴了——
嘿,我这是在替你出头?,你这怂成这样什么?态度。
他抖着肩膀不让崔书宁碰他,没好气道:“死不了。”
崔书宁知道自家这个也是个臭脾气,要是顺不下?去毛没准真能跟顾泽呛起来。
人家堂堂一?男主,他们凭啥去硬刚啊,她压不住外?人就只能豁出去脸皮哄家里的,低声下?气的又蹭过去沈砚身?边,试图转移话题:“诶,不说我还没发现,好像从来没见你配个玉佩啥的,这东西我那应该有不少,一?会儿我开了库房你去挑挑,拿几块出来用。”
沈砚觉得她就是吃里扒外?替顾泽解围的,并不领情?:“我不要。”
崔书宁继续哄:“先看看嘛,要是家里没有看上眼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去买,或者买块上好的原石料子找师傅雕。”
小祖宗你可别闹脾气了,那货是男主啊,咱们真的刚不过,只要大事上不含糊,鸡毛蒜皮的亏吃点就吃点吧。
她这边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把?沈砚拉回了后院,压根早不在意顾泽的去留了。
顾泽原是气冲冲的想走的,听着身?后他俩本末倒置腻腻歪歪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回头?,就看以前对他爱答不理笑脸都常年没一?个的女人,此时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一?般的冲着个毛头?小子百般讨好。
这小子还是个寄人篱下?,吃软饭的!
真是活见鬼了。
当然,这不是吃醋,那女人他压根就看不上,只是现在便?越发是觉得她确实?有病,脑子不正?常。
气势汹汹而来,连番吃瘪之后顾泽胸中早被?怒气塞满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黑着脸再度转身?大步离去。
他带来的护卫知道他受了气,心情?不好,全都大气不敢喘的跟着他就往外?走。
结果一?行人刚从畅园大门?出来,京兆府衙门?的方向之前跑去报案的两个护院正?好领着一?队衙役带着枷锁赶到。
“快些,那些人可是凶悍不讲理,把?我们前院的一?整个小花园都砸了,轰也轰不走,万不得已,只能麻烦各位官爷了。”
顾泽在京中何?等声名威望,带队的捕头?一?眼认出他来,顿感事情?棘手,脚步就顿住了。
京兆府的衙役赶来,今天的事情?少不得又要被?风言风语的乱传一?气。
接二连三的吃瘪,顾泽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他冷冷的横过去一?眼,盯着衙役手里的枷锁,冷笑:“怎的,你们还要锁了本侯去衙门?过堂吗?”
“不敢,不敢。”衙役被?他的目光刺的,几乎就要直接把?枷给扔了,捕头?赶忙拱手,“是畅园报案叫我们来拿歹人的,侯爷您贵人事忙,您先请。”
在衙门?当值好些年,捕头?是见惯了场面的,在这当口看见顾泽面色不善的从园子里出来……
畅园主人和这位侯爷本身?就是一?对儿活冤家,想也知道畅园想叫他们来拿的所谓私闯民宅的恶人就是永信侯,就因为这位侯爷的身?份他们无?可奈何?,才?去报的官。
现在既然顾泽都走了,那他们也就不必为难,送走了顾泽,畅园自然也就撤案了。
顾泽一?张脸早就黑成了锅底灰,翻身?上马,带着那一?队护卫比来时更气势汹汹的回家去了。
他这一?走,衙门?的捕头?和衙役倒是比畅园的人反应更大,齐齐的松了口气。
捕头?转头?,面容冷肃的问两个护院:“要我们现在进?去拿人吗?”
现在自然是不需要了。
两个护院都是直肠子,干的都是卖力气的活儿,处理不了这个场面。
常先生适时地从门?内出来,颠了颠自己腰间的钱袋,忍痛把?那几十个大钱都倒出来,笑眯眯的出来塞给了捕头?:“虚惊一?场,虚惊一?场,麻烦我们府里已经解决了,劳诸位辛苦,买壶茶吃。我们家主子一?介弱女子,遇到事儿容易慌张害怕,诸位多担待。”
衙门?的人倒是不管这些的,既然没给他们惹上麻烦,他们也乐见其成。
“维护京城治安,职责所在。”捕头?顺势将那一?把?铜钱拢进?袖子里,不卑不亢,态度十分之威严,挥挥手带着众人走了。
常先生也心满意足的转身?又晃回了门?内。
这边崔书宁觍着脸哄了沈砚半天,等估摸着时间顾泽应该是已经滚蛋,沈砚回头?也咬不到了,她也就松懈下?来不哄了,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戳沈砚脑门?:“你傻啊,把?他打发走就是,俗语说民不与官斗,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你还真想扑上去咬回来啊?”
沈砚本来就窝火不高兴,见她又玩起了变脸,脑袋往旁边一?偏,也较真起来:“你这是在骂我?”
小爷我维护你还维护错了?
崔书宁被?他噎了一?下?,立刻否认:“好赖话你听不明白啊?我那里骂你了,我明明在骂他,骂那个姓顾的王八蛋。”
这小子今天也是有够抽风的,崔书宁本来就睡眠不足,心力交瘁。
也没力气再在他面前装孙子了,适时地赶紧转移话题:“你赶紧回去处理下?伤口休息吧,青沫病了,我去看看她。”
她住的栖锦轩左右两边都还连带着两个小院子,桑珠和青沫两个就住在右边的院子里,但也就仅限于是她俩了,别的婢女婆子都住在前院专门?的下?人房里。
崔书宁快步往回走,走了两步觉得后面不对劲,转头?看了眼发现沈砚也跟在后面。
这小子较劲起来特别难哄,她今天实?在没力气再应付他了,索性便?不去管他。
她去了小院,推门?进?青沫和桑珠的屋子,就见小丫头?苍白着一?张小脸儿,嘴唇干裂正?坐在床上,应该是桑珠刚喂她喝过药,她一?张脸皱得跟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似的。
桑珠塞了个蜜饯进?她嘴巴里。
她正?嚼着,崔书宁就进?来了。
桑珠连忙起身?:“顾家的……走了?”
看了看崔书宁身?后,除了沈砚没再见外?人,也微微跟着松了口气。
沈砚没进?屋子,大概是不喜欢这屋子里的药味,就倚在了门?边晒太阳。
崔书宁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去摸青沫的脑门?。
桑珠怕她担心,连忙收摄心神解释:“喝了药之后热度退下?去了不少,奴婢就没去请大夫,让她再吃一?副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小青沫生了病,内心正?在脆弱委屈时,崔书宁的掌心落在她额头?上,小丫头?就扁了扁嘴:“主子……”
说起来还是因为她处理崔家的破事才?把?小丫头?吓出的毛病,崔书宁心里过意不去。
她摸摸小丫头?软软嫩嫩的脸颊,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别多想,得到惩罚的都是坏人,他们那是恶有恶报。你好好养病,想吃什么?就跟桑珠姐姐说,叫厨房给你做。”
她的声音柔软的,眼眸中也都沉溺着温和的气息。
小青沫情?绪上来了,当场又哽咽了一?下?:“主子……”
崔书宁看着小姑娘撒娇,便?就势张开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抚,拍拍她的后背又摸摸头?发:“别胡思乱想,没什么?好怕的……”
桑珠站在旁边欣慰的笑。
沈砚倚在门?边,本来就是看个热闹,偶尔随意的瞟一?眼,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心里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脸色也越变越难看,最后表情?甚至是都变得阴郁的盯了崔书宁正?抱着小青沫温声安抚的背影片刻……
砰的踹了一?脚房门?,转头?黑着脸走了。
动静太大,吓了屋里三人俱是一?个激灵。
三个人后知后觉的循声去看,却已经没看见他人了。
桑珠一?头?雾水:“小公子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吗?这跟谁啊,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崔书宁也只觉得额莫名其妙,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他又抽的什么?风就没管他。
又安抚了青沫两句,小青沫吃了药犯困,她就嘱咐桑珠好好照顾,自己先回房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绕过屏风走进?里屋去登时吓了一?跳,床上躺了个人。
她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沈砚。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顺毛顺毛,给我崽儿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