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清这阵子往娘家来往频繁,崔书宁明明和崔家那些人关系不好今天还特意陪着崔大夫人一起去上香,偏那么巧还遇到了带着儿子同去上香的徐夫人,再加上徐文畅回城还大为殷勤的跑了一趟畅园……
金玉音联想到自己在大相国寺里窥见的崔书宁与徐文畅私下说话的场面,立刻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何?况——
灵芝还打听到了别的消息:“徐家小门小户的,家里下人的口风不严,说是崔家大姑娘牵的线想要撮合……那位和徐家三郎,今日两家人就是打着烧香拜佛的幌子前去相看的。”
“按理说她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金玉音是不觉得崔书宁会这么着急去相人。
灵芝猜测:“这几天外面都在传她和咱家二爷的闲话,奴婢私下听林武说侯爷已经很是恼火了,原是想要弄个外放再把二爷遣出京去避风头,但好像没谈成?,似是被二爷给拒了,侯爷这几天还在气头上。崔家那位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侯爷是什么脾气,去与旁人相看是为了避嫌做戏给侯爷看的吧,以此证明她和二爷之间的清白?夫人您看要不要告诉侯爷这件事?”
自从崔书宁频出幺蛾子之?后搅和的家宅不宁,顾泽几乎每天都在暴走,再加上公务繁忙,这阵子他和金玉音也持续冷战,小半个月了一直也不回房睡。
而且就算以前两人关系最好时他也只需要女人温柔小意的服侍即可,几乎不会主动和金玉音说自己在外面办的事。
但金玉音自己有自己的手段,他不喜欢她打听她就不问,私底下去问林武就好,反正林武知道顾泽宠她,一般的事都会告诉她。
“不管她。”金玉音果断否了灵芝的提议,“就因为她闹得府里鸡犬不宁,这段时日怕她那边出点什么事给?家里惹上一身腥,反而是咱们侯府出人出力的在护她的周全,侯爷心里本就不痛快,偏还拿着她没办法。外头的事侯爷迟早会知道,我们犯不着去告状枉做小人。”
灵芝虽是金玉音的心腹但到底也是侯府的奴才,心里难免偏向侯府的名声:“她若真是和徐家的秀才成?了,打的也是侯爷的脸啊。”
“不管她跟谁成?了……只要她还会嫁人,侯爷的脸就总是要伸出去给?人打一巴掌的。”金玉音接过她递来的燕窝,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你以为崔氏会为咱们侯爷守一辈子?”
灵芝撇撇嘴:“可是她离了侯府,以后再找什么样的也都注定会比咱们侯爷差一大截。放着好好的侯夫人不做,咱们侯爷那样的人物不要,却要委屈自己去屈就一个下三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的想的。”
就算崔书宁以后再嫁人能嫁给?什么样的人?除非能进宫做娘娘,这才能挽回和顾泽和离的颜面来,否则的话就是皇亲国戚也未见的有顾泽的权势和风光。
可是崔书宁这样的,别说是皇亲国戚了,就但凡是家世清白略有些?眼光的人家谁会娶个娘家已经没落且还是个下堂妇的女人回去?
在灵芝看来,崔书宁跟顾泽和离就是犯蠢,脑子坏掉了。
而金玉音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
她虽然比灵芝更清楚崔书宁在府里被她压得日子不好过,可是怪谁呢?后宅之?中那女人就只会端架子,不肯稍微哪怕低一点头去讨男人的欢心,被不喜厌弃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话说回来,她就哪怕是在顾家做着有名无实?的侯夫人,里子没有至少还有面子的。
就拿这次崔大夫人带她出去相人这件事来说——
她在顾家还是顾泽的侯夫人的时候,她娘家的人就算是再想巴结她都还忌惮着顾泽,根本不敢登门烦她的。
所以灵芝说的半点没错,这崔氏就是犯蠢拎不清。
然而又没有人比她金玉音更清楚这个崔氏那些说来可笑的所谓骄傲和自尊了,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情形,自己是什么情形,想找男人做靠山还不主动巴结,专门等着天上掉馅饼?
这真的是需要一份得天独厚的运气?的!
是的!曾经的崔书宁是有过这样的一份好运的,但是怒其不争,她不能每一次都坐享其成!既然她那么不屑于这侯府主母的身份,那就让贤好了,哪有那么多便宜等?着送上门去给?她占?
如今崔书宁出局,就等于是了了她的心头大患,金玉音这阵子虽然顾泽冷着她但事实?上她日子一直过得相当舒坦,伸手抚摸着自己还看不出任何?动静的小腹,还颇有几分心满意足。
如今她又有了新的筹码和扭转局面的契机,寻个机会就能轻而易举再把顾泽母子都笼络回来,崔氏盖在她头顶的这片阴霾终将散去,再也威胁不到她分毫了。
而她所料不错,与此同时顾泽派去畅园外围盯梢的眼线已经注意到徐文畅这个不速之?客了,只是一时还没弄清楚具体情况就暂且没有贸贸然的报给顾泽知道。
崔书宁自感是沈砚这熊孩子除了嘴欠还爱管闲事,但是打不得骂不得,她一时也拿着对方没辙,好在他也没惹出什么太大的麻烦来就只能是得过且过的忍了。
次日约她见面的是一位要买她那茶叶铺子的同行?掌柜,因为双方约的是午时见面她就没早起,实?在是体虚乏力,头天出门舟车劳顿累着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慢条斯理的洗漱更衣又吃了东西,时辰刚刚好。
小青沫已经去沈砚那里跑了一趟回来,主动传递消息:“奴婢去喊了,可是小公子不在,常先生说他出府去了。”
“出府去了,去干什么了?”崔书宁随口问了句。
青沫摇头:“不知道,小元哥哥也不知道,只说他早半个时辰就出去了。”
沈砚毕竟也那么大个人了,他偶尔出府逛逛崔书宁也没觉得有必要盯着,只是他还没带小元?这是干嘛去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也没多管他,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先赶着出门了。
去到自家的茶叶铺子几乎是踩着点儿,正在巳时末。
买家比她先到一步,这会儿已经由店里的掌柜陪着里外大概看了一圈了。
崔书宁踩着垫脚凳匆匆下车,刚要埋头往里走就听见身后她刚拐过来的街口方向有人喊她:“崔书宁。”
崔书宁循声回头。
她这间铺子就开在和旁边那条街相连的街口,拐过来走二十来步就是门脸儿。
此时沈砚策马而过,崔书宁有点奇怪:“你怎么在这?”
“有点事。”沈砚道,却没多解释,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你一会儿办完了事等?我一下,一起回去。”
说完就自打马从街口过去了。
崔书宁还想追上去再问两句,铺子里的掌柜已经看见了她,殷勤的迎出来:“东家您来了?洪掌柜已经到了……”
崔书宁不好怠慢客人,遂只能作罢,直接进了铺子里。
这一错眼的工夫就刚好错过了,没瞧见沈砚身后还跟了一票人高?马大的凶神恶煞,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
徐文畅今日是起了个早的,非常仔细的收拾整理了。
他不确定崔书宁确切出现的时间,既然对方说了晌午他也估摸着差不多的时间套车出的门。
其实他时间掐的挺准的,几乎和崔书宁一前一后,但是吧……
运气?不行?。
马车刚走到和崔书宁的铺子相连的街道上,他还在车上最后一次整理仪表呢,冷不防就听得外面车夫“哎哟”一声。
“怎么回事?”他警觉着脱口问了一句。
但马车只是轻微的颠簸了一下,再下一刻依旧平稳前行?,只是感觉是拐了个弯。
他在车上还当是到了地方,尽量稳住了深吸一口气,才挪过来刚打开车门就被迎面一只大手揪住了领口。
那一揪力气?极大,差点勒得他背过气?去,他还无暇顾及这个,紧跟着人就已经腾空出去了。
来人甚至都没稀的扔他,他一个正常身高?的成?年男子,在对方手里愣是被拎成了小鸡仔的状态。
那人将他拎下车去,怼在地上,力气?之?大震得他双腿骨都尖锐一疼。
他人且还蒙着……
慌乱中眼角的余光一瞥就看见自己那个充当车夫的小厮已经人事不省的歪在墙角。
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救……”马车正好挡住了后方去路,前面胡同挺长却是个死胡同,他惊恐的大声呼救。
话没出口,迎面就砂锅大的拳头捣过来,声音合着一口硌喉咙的杂物一起给捶进了肚子里,痛得人都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出于自保的本能,他当机立断的就下蹲捂住了嘴巴保护起来。
而当他意识到方才被打进肚子里的是几颗牙齿时,一种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恐惧感就瞬间爬满神?经。
还没来得及再站起来逃命,眼前的大汉已经又一大脚揣在胸口。
他身体立刻沙包一样往后擦着地面出去三丈远,半边身子刚好滑到马车底下,锦缎长袍的前胸被擦破一个滑稽的漏洞。
这里是京城,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穷凶极恶之徒了?
徐文畅这时候已经没了逃跑的意识,胸中剧痛刺激的他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就想当场嚎啕大哭。
还在头昏眼花之际,又两个人将他从马车底下拖出来,一左一右拎着胳膊提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就这么个软脚虾还想跟咱们主子抢饭碗?麻袋拿来,装进去打成?肉泥毁尸灭迹。”
后面当真还有几个拿着麻袋扛着木棍的彪形大汉。
徐文畅头皮一麻,恍惚着一抬头,就看见崔书宁那个唇红齿白人间绝色的弟弟小修罗一样坐在前面那个废弃宅子的后门台阶上,眼神幽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这是卷入了什么修罗地狱一样的家产争夺大戏里呜!
恐惧感麻痹了神?经,全身所有的器官都不受控制不听使唤,两腿面条一样,长袍底下早就尿了一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徐文畅:想死……
酱油为什么这么惨,挨的打都比出场次数多,呜……
ps一下:明后两天有三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