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而在另一边,陶则清却是一脸惊喜地看着温以菱,有些不敢相信:“齐老爷果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温以菱说瞎话的功夫见长。

陶则清听后,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我今日一定要当面见一见齐老爷!”

温以菱连忙起身,把他给叫住了:“万万不可!”

陶则清表情困惑:“这是为何?”

当然是怕自己在外面胡编的话被正主发现啦!温以菱心道。

只是这些话不能跟陶则清讲,她尴尬地咳嗽一声,将脸上的碎发捋到耳朵后边,信口胡说道:“你不知道,我那夫君向来脸皮薄,少言寡语是因为他在人前不好意思。像这种夸人的话他也从不当着人的面说,你今天要是去问了,他绝对是羞于承认的!”

温以菱说得煞有其事,时而还点点头,陶则清听后,却是一脸迷惘。

脸皮薄?不好意思?

他回想起那个不卑不亢的冷峻男子,始终无法将这两个词和他对应起来。

只是眼看温夫人都这么说了,也容不得他不信。

他想着,齐老爷或许只是表面看着淡漠了一些,私下里却是完全不同的。讶异于齐老爷的反差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在远处虎视眈眈的齐延可不知道,温以菱就这几句话,便把他的形象毁得差不多了。

陶则清再次拿着石桌上的画端详。

过了一会,他问道:“温夫人,可否将齐老爷这几幅画借给我几天?我想拿回去再仔细鉴赏一番,或许还能让我的画技再精进几分。”

温以菱听后,自是点头,又看了看摆了满桌子的画,心中一动,提议道:“你和我夫君二人在画技上各有所长,要不……我们两个把画交换一下,正好能够互相学习。”

温以菱的这个主意,简直出在了陶则清的心坎上,哪里还会拒绝,只忙不迭答应着。

两人不谋而合,当即开始收拾起石桌上散乱的画作。

陶则清一向大方,直接道:“齐夫人,我今日带来的这些,就都交给你吧,最好是能让齐老爷帮我点评一下,然后再转述给我。”

说到这里,他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也是齐老爷脸皮薄,不然要是能和他面对面地交流一下,益处更甚。”

温以菱生怕事情会败露,自然会阻止他们两个见面,忙道:“由我来转述也是一样的,我一定会一字不差,你大可放心!”

陶则清本就只是随口一说,此时听见温以菱这句话,心里也就安定了。

两人围坐一桌,好似交换玩具的小朋友,因为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脸上的笑意压根没有消失过。

这番情景,落在另一人眼中,却觉格外碍眼。

齐延紧紧攥着轮椅两边的扶手,要不是其材质格外坚固,此时恐怕早已被他给捏断了。

片刻后,他终是有些坐不住了,刚准备出去,就从窗口处,看见周叔端着一壶热茶,正往葡萄树下走了过去。

他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又暗搓搓道:周叔这一壶茶,煮得也太久了些,看来家里的人手还是太少,以后还得再多雇几个人。

陶则清借到画,一心想着回去钻研,所以并未多留,就向温以菱告辞了。

温以菱亲自把他送到门口,想到今天的收获,心情甚好。

昨天陶公子赠与的那幅画,已经被她录入系统了,因是第一次,直接兑换了快一百点的贡献值,只比齐延当初少了那么一点。

她今日又得了这些,全部录入之后,离兑换第二支药剂就更加接近了。

温以菱抱着一沓画,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连蹦带跳地往卧房里走。

待走到院中时,正好从书房窗口处瞄见了齐延。

她笑容明艳,下意识地朝看过来的齐延挥舞了下手臂。

齐延内心深处翻涌的那些怒气,就这么轻飘飘地散了。

温以菱毫无所觉,步伐加快,几步便到了窗前,将捧了一路的画纸放在了窗沿上,朝齐延说道:“齐延,你快看这个!”

齐延仅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你喜欢这样的?”

温以菱大方承认:“你不觉得画得确实挺美的吗?”

齐延冷哼一声,不答,径直推着轮椅往里面走了。

谁知他刚转身,就听闻身后传来收拾纸张的簌簌声,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双眸一暗,登时回头,窗边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

心底的黯然还未来得及发作,书房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温以菱可没忘记之前答应陶公子的话,齐延今天要是不点评一番,她是绝不会走的。不仅是如此,还得要齐延说出些优点来才行。

温以菱自顾自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书案上,然后到了齐延的身后,强硬地把他推到了书案前:“这是陶公子的笔墨,你帮他看看。”顿了顿,补充道,“人家对你的画可是大肆称赞了……”这话便是提醒他要多说些好话了。

齐延沉默了半晌,忽地发问:“你把我的画送他了?”

“没有呀,我只是和他交换几天。”温以菱摇了摇头。

齐延听后,心里的气无端顺了不少。

不过温以菱倒是想起,刚刚和陶公子交换时,自己可还没问过画的主人的意思。

她语气稍滞,解释道:“因为我们以前商量过要给你的画找买主,所以这次我想着只是借而已,就自己做主了。”话毕,偷瞄齐延的脸色。

齐延倒是并不介意这些,这些画本来就是为了哄温以菱开心,或借或卖自然都凭温以菱的意思。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画要是真被温以菱拿去送给陶公子,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郁闷的。

此时得知只是借,确实好受了不少。

他语气平和:“那些画本来就是送你的。”

言外之意便是随便她怎么发落了。

温以菱听后,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也没忘了正事,开口道:“那你帮忙看看陶公子的画吧。”

齐延惜字如金:“还行。”

温以菱:“……就这?”

齐延颔首。

温以菱咬牙:“你就看了一眼,这下面还有很多呢。”说话间,伸手将压在下面的画一张张翻了上来。

齐延还是那个老样子,任由温以菱动作。

待温以菱确认自己将所有的画都展示完毕了,再次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

温以菱满头问号:“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齐延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温以菱很是无语,看着散了一桌的画,暗中腹诽:果然男人是靠不住的,还得自己编!

想到这里,温以菱没好气地朝齐延冷哼一声,一股脑地将桌上的东西抱在怀里,便气鼓鼓地走了。

齐延:……难道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不过除了说还不错,他还能再说些什么?恶意中伤其他人,并非君子所为。

温以菱回了卧房后,第一时间便是把所有的画作录入了。至于其他的,还得容她再想一想。

为了在陶公子面前编得言之有物,同时还得模仿齐延平常说话的口气,这就有些难了。

温以菱冥思苦想,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

齐延本来并未多想,只是等到回房午睡的时候,却发现温以菱坐在梳妆台前,默默看着陶公子的画作出神。

他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脑中莫名浮现起了“睹物思人”四个字。

温以菱可没想那么多,毕竟当时她对着陶公子大话都说出去了,哪里晓得齐延会有这么难搞。

第二也是考虑到再想之前那样,一概对着陶公子吹彩虹屁是行不通的,除了必要的夸赞之外,还得再补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才能令人信服。

温以菱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当天晚上,她把应对陶公子的说辞都编好了,这才放轻松。

温以菱自觉这次是滴水不漏,有了些许信心。

齐延见温以菱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同样松了口气。

谁知第二天早上,他还未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间传来了温以菱和人说话的声音。

与其相伴的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听着像是有人正在水盆里绞帕子。

这本不足为奇,只是温以菱那道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温以菱低声问话:“马婶,那陶公子现在还在山上吗?”

“在呢,天还没亮就在山脚下拍门了,我过来的时候,还特意让我家的那个送了吃食上去。”马婶一边擦桌子,一边答道。

温以菱明白了,喃喃道:“那等我吃完早饭后再去,他应是还在的。”刚好把那些画还给他,免得下次他亲自上门,万一撞见了齐延,保不齐说漏了什么。

温以菱的声音虽低,但好巧不巧,里间的齐延却是一字不差地听全了。

他心中一凛,登时警惕起来。原来昨天晚上,温以菱心情突然转好,是因为今天约了那位陶公子在山上见面?

为何不在家里?反而约在了后山?

诸多猜测纷至沓来,且大多都是负面的。

齐延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

————

早饭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

齐延瞥了温以菱一眼,见她没心没肺地正往嘴里塞着东西,因今天的粥熬得很不错,这已经是她的第二碗了。

旁人都说,心情好胃口才好。

齐延忽地觉得嘴里有些发苦,随即放下了筷子。

周叔就坐在对面,见齐延脸色很不好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爷?”

温以菱也跟着看了过来,有些担心地说道:“怎么才喝了这么一点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齐延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抬眸瞄了温以菱一眼,他今天是不可能会放温以菱去和陶公子见面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势说道:“确实有些不适。”

周叔闻言一怔,脸上有些古怪,大爷往日身体真有不适的时候,一般都是不吭声的,今天这是……

周叔慢慢把目光落在了夫人的头上。

温以菱是想不到这层的,一听这话,当即决定推齐延回卧房休息。

待把齐延安顿到床上时,她还在问着:“是不是腿疾发作了?我让周叔去镇上请个大夫吧。”

齐延淡淡道:“不必了,只是双腿有些僵硬,你帮我按按吧。”

齐延鲜少提出这种要求,所以温以菱一开始听到,还是有些吃惊的。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从床脚处翻出小木锤,开始行动起来。

温以菱给齐延锤了好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手,准备去外间倒杯水。

齐延一见她站起,便猛地出声:“你去哪里?”

温以菱挠了挠头,不知他为何这么大的反应:“我去喝水,”顿了顿,“你好了一些吗?”

齐延的神色可以说是瞬间就缓了下来:“好了很多了。”

温以菱虽摸不着头脑,但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到了外间,灌了一大口茶水,恰好看见院子里的马婶抱着一大捆草料往后院走。

草料都是新鲜的,上面还带着露水,应该是刚刚从后山割的。

温以菱立马想起了山上的陶公子,刚好齐延也说他好得也差不多了,便往外面走了几步,朝马婶招了招手:“马婶,陶公子走了没?”

就这一声,齐延全身便好似如坠冰窖。

他眼中暗流涌动,却被他死死地压制住。

温以菱从外面进来时,对里间的齐延说了一声:“齐延,你再睡一会,我出去一趟。”

齐延眼眸半阖,沉声道:“帮我倒杯水吧。”

温以菱一听对方的嗓音那般粗哑,定是渴了许长时间了,连忙去帮他倒茶。

待伺候齐延喝下水后,她就出去放杯子。

很快,齐延就再次使唤起她来:“再去帮我找一本……”

这般反复几次后,饶是迟钝如温以菱,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她眉头紧皱,直接问道:“你在耍我玩?”

齐延半晌没说话。

他想说自己就是不乐意让她去见那什么陶公子,可这话他没有立场说出口,就连心里的那些怒气,说起来也十分没有道理。

可心里到底不平,齐延冷声道:“就为了去见那什么陶公子?”

温以菱想到自己刚刚被齐延像使唤丫鬟一般使唤了许久,语调有些委屈:“我就是想去见他,他比你好多了,才不会跟你一样,总是对我凶凶的!”

说到这里,温以菱脑袋一扭,就打算往外走。

齐延终于出声:“站住!”

温以菱自是不会止步,她也是有脾气的!

齐延口不择言道:“你走了以后就别……。”

齐延的话虽还未说完,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温以菱这次倒是站定了,心里有些酸涩。她现在恨死齐延了,自己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温以菱回头,倔强地瞪着齐延,眼眶都红了。

齐延其实已经很为自己刚刚的话后悔,他并非是一个冲动之人,可在刚刚那个时候,那些话就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此时见温以菱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得不行。

他语气渐缓:“你过来。”

温以菱低着头,抬眼瞄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挪到了床沿边。

齐延见她如此乖巧,心里更为愧疚,同时也在思考等会该怎么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歉意。

然而就在这时,画风突变。

温以菱猛地把停靠在床边的轮椅撤走,刚好是齐延伸手够不到的距离,她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语气极其嚣张:“臭齐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了气齐延,她甚至还对着齐延做鬼脸:“略略略,气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凶我了!”

说到这里,她还故意用脚尖点着轮椅,一下子靠近,然后一下又往后面滑几步,在危险的边缘蹦迪。

“你看你现在打得着我吗?”温以菱见齐延脸快黑成一块炭了,乐得哈哈大笑。

齐延眼眸深沉:“你以前说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在都忘了吗?”

温以菱才不怕他,重重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和你说话,我要去和陶公子一起玩。我还要把你的轮椅藏起来,你就等着周叔过来伺候你吧。哈哈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话毕,温以菱正准备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靠坐在床头的男子陡然掀开被子,然后,让温以菱惊恐的画面出现了。

齐延直接下地,两人相隔也就三四步路的距离,他的步伐很大,长腿一迈便到了温以菱的跟前。

然后,他俯下.身子,双手直接撑在了轮椅的扶手,刚好将温以菱整个人覆在身下。

齐延突然的动作,导致两个人身体靠得极近。

齐延身上带着无形的威压,居高临下地看着温以菱,两人鼻尖抵着鼻尖,甚至都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吐息。

温以菱全身僵住,只呆呆地仰头望着齐延。待反应过来后,她满脸涨红,为了避开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气,整个身子直往下面滑。

齐延今日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的瞳孔幽深,越靠越近。

温以菱心跳如擂鼓,然后听见上方,传来男子暗哑的嗓音。

他问:“还气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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