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正是大家睡得最熟的时候,西厢房内忽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下一秒,女子的哀嚎声也紧跟着响起。
温以菱“哎哟”一声,摸着自己的额头,迷迷瞪瞪地喊道:“好痛呀!”
原来齐渺渺昨夜挪到里侧来睡,温以菱浑然不知,只照往常那般往外边凑,这不,就从床上滚下来了。
齐渺渺在睡梦中听到动静,一翻身坐起,就见到自家大嫂正躺在地上呼痛,连忙下床过去扶。
只是将大嫂从地上搀起来后,吓了一大跳。
温以菱摔下来时,身上虽裹着厚厚的被子,但额角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如今脸上破了皮,伤口处还正往外冒着血珠子,在雪白的肌肤下,衬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齐渺渺看得心中自是一紧,早知道自己昨晚上就不换位置了,现在也不会让大嫂遭此一劫。
她内心很是自责,忙拉住了温以菱的手,说道:“大嫂,你额头流血了,快别继续摸了。”
温以菱听闻自己流了血,同样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只担心自己破了相,忙喊道:“渺渺,快去拿镜子!”
齐渺渺立马从梳妆台上取了镜子过来,递给了温以菱。
温以菱手中拿着镜子,赶紧移至桌前坐下,对着桌上的油灯照了照自己的脸,只见自己额头上确实擦破了些皮,但所幸伤口不大,虽留了一些血点子,但此时已经止血了,并不怎么碍事。
尽管她现在的额角还隐隐作痛,但相较起之前落地时的那一阵剧痛,已是好受了不少,温以菱稍稍宽了些心。
只是见齐渺渺一脸担忧,便出言安慰道:“没什么大碍,过几日就长好了。”
齐渺渺听后,见大嫂额头上的伤口还沾了些灰,起身道:“大嫂,我去外面帮你打一盆干净的水进来。”
温以菱见她未穿外衣就打算出去,自是把她又喊了回来,待齐渺渺穿好衣物后,又交代了几句:“你出去时动静小一些,别把其他人给吵醒了。”
齐渺渺点头答应着,打开房门时,外面正值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之时,天色隐约有些泛白。
齐渺渺轻手轻脚地从灶房里打了水,端着盆从院子里回来时,就听见正房里传来大哥的声音。
“外面是谁?”齐延昨晚一夜未睡,嗓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西厢房的房门一开,齐延便听见声响了,只是听出来的人往灶房走了一趟,他便猜到定是温以菱或是齐渺渺出了什么事,故而有此一问。
齐渺渺一听大哥问话,忙应了一声:“大哥,是我。”
齐延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大嫂从床上摔下来了,把额头磕了一下,我正准备给她清洗一下伤口。”齐渺渺如实答道。
齐延眉头紧蹙,又问:“伤势重不重?”
齐渺渺语气犹豫:“大嫂说没什么大碍,我看着还是有些严重。”
齐延想了下,道:“你先去给她清理,等会让她过来找我。”
齐渺渺应下后,便端着水盆回去。
西厢房中,温以菱只披了一件外衣,正在镜中端详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她之前当着齐渺渺的面,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对自己的相貌很是上心,生怕留了疤。
齐渺渺把盆放到桌上,又去寻了干净的帕子过来,说:“大嫂,大哥说,等你把伤口洗干净后,就过去一趟。”
温以菱闻言,很是震惊:“他怎么知道的?”
“想必是我去灶房时闹出了些动静,这才吵醒了大哥。”齐渺渺同样很是费解,明明自己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大哥究竟是怎么听到的?
难道是一夜没合眼?
两人说话间,齐渺渺已经将帕子放入盆中浸湿了,然后小心地帮大嫂清理伤口上的血痂。
温以菱得知齐延找自己后,便开始心不在焉,一时半会倒也没有顾忌到脸上的伤。齐渺渺手上的力气轻柔,她只呲了几回牙,伤口就被齐渺渺给清理干净了。
洗干净那些血痂后,额角上的伤看着便不可怖了,只是可怜兮兮地肿了一个包。
齐渺渺也彻底放了心,将温以菱的衣物拿了过来,说:“应当是不会有事的,大嫂,你快回去告诉大哥一声吧,免得他为你担忧。”
温以菱答应着,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再推辞。只是自己还得想个法子,免得齐延等会问起其他的。
看着齐渺渺递过来的衣物,她心生一计,说道:“是了,你大哥肯定等急了,我现在就回去。”
说到这里,打量着齐渺渺眼下的乌青,又补充了一句:“渺渺,现在时辰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晚些起来也无事。”
说罢,将衣物捧在怀里并不穿,只披了那件一直搭在身上的外衣,径直往正房走了。
回了正房,便见齐延正皱着眉头半倚在床头,神情里带着疲倦。
齐延见她回来,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如今虽是春天,但早上还是冷的,温以菱这般行事,还真是对自己的身体格外自信。
温以菱见他看自己,只悻悻地笑了笑。也不问齐延叫她过来做什么,将自己的衣物放到床沿的凳子上后,便自顾自地爬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后,才道:“外面好冷呀。”
齐延扭头打量了一下她的伤口,只额角处红肿了,但所幸只刮破了一点皮,将养几天也就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地问:“还疼不疼了?”
温以菱闷闷地答道:“不疼了。”话毕,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再补会觉的模样。
“昨日下午……”齐延见她对自己依旧有着逃避之意,便有意将事情说开。
谁知,温以菱一听到齐延准备再提昨日下午的事,当即慌了神。忙睁开了眼睛,打断道:“疼……还是有些疼。”
她这话说得好不委屈,眼尾下垂,眼睛雾蒙蒙的,顶着额上的伤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算让那心肠最硬的人见了,恐怕也会心生怜爱。
齐延满腔的话便都梗在了嗓子眼,过了许久,才道:“既然还疼,那就让周叔去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温以菱本就是装相,闻言,忙摆手道:“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齐延狐疑地打量着她,问:“那究竟是疼还是不疼?”
温以菱含含糊糊地道:“刚刚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话毕,故意打了个哈欠,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齐延见状,只得开口:“那你先睡会吧,等你醒了再看看情况。”
温以菱自是求之不得,答应了一声后,连忙阖上双目。她原是装的,然而她是一个倒床就睡的人,再加上现在本就没到她往日起床的时辰,所以没多会,她就真的睡着了。
齐延却是还在打量她,女子的肌肤如玉一般莹润,长发凌乱地散在枕间,身姿堪堪丰盈,令人移不开眼睛,只觉清艳难言。
美则美矣,却是个傻的,齐延心中腹诽。
女子明明在不久前就从床上摔了下来,但依旧不记事,睡着后便习惯性地朝右翻了个身。只是她摔的正是右额角,这一动,难免蹭到伤口,睡梦中被疼得龇牙咧嘴的,然后身体又平躺了回去。
过不多会,再次往右边翻身,痛了便再躺回去,周而复始。
齐延双目沉沉,看了半晌,终是看不过眼。把手伸了过去,垫在女子的脸颊下,小心扶住她的额头,以免她再度拉扯伤口。这样一来,果然安分了不少。
只是女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用脸颊在他手心里蹭蹭,然后慢慢地搂住了他的手臂,如雏鸟一般,很是依恋的模样。
齐延手指一颤,心中莫名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