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温以菱心中很是慌乱,正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处的齐渺渺倒是出声救了她一命。
“大嫂,羊都在呢!”
齐渺渺吃完饭后,便移步到下面的山坡上,清算羊群的数量。故而离温以菱这边隔了一些距离,自然没有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此时便是无意中打断了他们。
温以菱一听,顺势忙朝齐渺渺的方向走了几步,喊道:“那你快回来吧。”
齐渺渺果然依言上来。
温以菱回头看了看主仆两人,她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生怕齐延继续追问她,自是不敢和对方对视。
只是见周叔有意带齐延下山,她心念一转,装出一副因为齐渺渺打岔,好似忘了自己之前出口的那番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周叔,你一个人的力气怕是不顶用,我再去喊两个短工上来,在旁边护一护也是好的。”
周叔见温以菱所言很是周全,自是点头称是。
温以菱找到脱身之计,心中长舒一口气,忙往下走。
到了短工们所在的地方,先挑了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上去帮忙,她自己就干脆留在此处,并不回去。
她现如今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撒一个谎,便得再用无数个谎来圆它。齐延今天明显是对她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出言试探。
温以菱心中百转千回,想到自己之前编的那些瞎话,极其没有水平,甚至算得上是错漏百出。
如今想来,实在没有必要。
她琢磨着,决定以后除了十分必要的时候,再不胡诌了。
今日的事,她虽可以再撒个谎糊弄过去,但是明知她的谎一触就破,还不如干脆闭口不答,消极应战,以免自己说多错多。
她暗道:等回去后,自己小心躲着齐延一些,要是齐延提起,就说自己不记得了。再等个两三天,齐延见从她嘴里问不出,慢慢地就会把此事给忘了。
温以菱此时既有了主意,心便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短工和周叔相继回来,显然齐延是安全到家了。
太阳下山时,短工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各自散了。
温以菱故意让周叔先回去,自己则是在山上磨蹭了好一会,才回家。
一到家,就连忙钻进了家中的灶房,开始帮忙做饭。
吃饭时,因为今天是齐蒙第一天读书,所以话题自然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尤其是温以菱,说得极为尽兴,一会是学堂里的夫子如何?一会又是同窗又如何?就连学堂里有几张桌子,几张椅子也要问。
事无巨细,一点话口都不给齐延留。
旁人不知缘由,只觉温以菱今日的话格外多。
温以菱说话时,碗里的饭也没忘,甚至比以往吃得还要更快一些。
她的异样,齐延自然全都看在眼里。只是见她吃的那般急,刚想提醒她吃慢一些,就被对方猛然拔高的声音岔了过去。
久而久之,他也不打算再开口了。
温以菱眼观八方,一用余光瞟到齐延有想说话的迹象,就另起新话茬。
一顿饭被她吃得提心吊胆,放下筷子时,众人才刚刚吃到一半。
她以要沐浴为由,先行下了饭桌,直接往卧房里走。
她料定齐延今天晚上要向她问话,所以并不打算在卧房里休息,她已经偷偷和齐渺渺商量好了,两人今天晚上一起睡,所以现在先将自己要用的东西收拾好,免得中途还得回来取。
将东西放回了齐渺渺的屋子后,温以菱这才拿着要换的衣物去了浴堂。
待她洗完头洗完澡后,天光已经有些昏暗了。
温以菱往正房那一看,屋内已经燃起了烛火,就像是在等她一般。
温以菱想到一回去,就会面临的步步逼问,身子一抖,当即调转了方向,踮着脚回了齐渺渺的屋子。
正房里,齐延也听到院子里浴堂木门打开的声音,然而很快就又重新没了声响。
他在房中等了许久,却迟迟没见到温以菱回来,心中一凛,正准备打开门瞧一瞧,便听到西厢房的房门被打开了。
很快,有人往这处过来。
来人脚步踌躇,在门外绕了一圈后,终于拍了拍门。
齐延干咳一声,特意等了两秒,才开口道:“进来。”
齐渺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一见到齐延,便直接说道:“大哥,大嫂说她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
齐延神情一敛:“这是为何?”
“大嫂说,担心我晚上睡觉害怕,所以过来和我作伴,让我来告诉你一声。”齐渺渺依样画葫芦,将温以菱之前交代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齐延皱眉,担心齐渺渺晚上害怕,那也该是搬家的头几天过来作陪,如今都住了好几个月了,突然这般,明显是为了躲他。
只是见齐渺渺还局促着站在原地,他便想着算了,姑娘们晚上总是有些私密话想说的。也不为难她们,只是想起温以菱睡觉时的霸道,又打量了下齐渺渺孱弱的小身板,问了一句:“你们是打算同盖一床棉被?”
齐渺渺眨了眨眼睛,懵懂点头。
齐延见状,嘱咐道:“你大嫂睡姿异于常人,素爱抢被子,你是争不过她的。等会记得叫周叔给你另外拿一床棉被,夜里寒气重,莫要被冻着了。”
齐渺渺还不知温以菱的厉害,只是得了大哥的交代,自是连连称是。
齐延又想了一会,补充道:“你大嫂晚上怕黑,睡觉时也需有光亮,记得别把灯给灭了。”
齐渺渺只说自己记住了,这才离去。她从周叔那里领了一床新被子,便回了西厢房。
温以菱已在房中苦等许久,见她回来,这才放心。
夜里,温以菱不大认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齐渺渺原本并不理解大哥为何说大嫂睡姿异于常人,此时倒是见识了。她原是睡在外侧,但温以菱往日挤惯了齐延,如今换成齐渺渺,她也照挤不误。
齐渺渺只得半夜起身,搬着自己的被子挪到了里侧,这才能够入睡。
而在正房中,因为温以菱今日不在,所以周叔走时,顺便将油灯给灭了。
黑暗中,齐延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身旁没了另一个人的清浅呼吸声,只觉床上太过空荡荡,不适感比想象中更为突出。
早知道,下午时,便不再试探那一番了。
明知道对方身上怀揣着秘密,自己看破不说破就是了,为何又有那一问?
如今倒好,把人给吓走了,自己却夜不能寐。
齐延幽幽地叹了口气,心中盘算着,明日再想个法子把她给哄回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