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以菱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书法课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上吃饭时,趁着大家都在,便把此事在饭桌上告知了大家。
如今家里已经安顿好了,日子也慢慢开始清闲起来。
这样冷的天气,又都出不得门,正觉得家里的日子乏味枯燥,温以菱就提议起练字的事宜,自是没有人推诿。
不过提到上课,温以菱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扭头问齐延:“二弟原本在府城读书,现如今回了乡,这功课该怎么安排?”
齐延显然是早已考虑过,答道:“问了大堂哥,说是镇上有家私塾还算可以,只是往返不太方便。”
温以菱想了想,说:“二弟不是会骑马吗?要不家里买匹马?”刚说完,又径自改了口,“这不太妥,二弟如今年纪还小,万一上学时从马上摔了下来,躺在路中不得动弹,岂不糟了。”
齐蒙对自己的马术很有自信:“大嫂,你们都看见了,回村时就是我自己骑着马,一路上稳当得很。”
齐延皱了皱眉,并不认同:“你骑马的时候,身边一直有车队在,就算出事了,也有人过来照应。可你要是在读书的路上摔了,荒郊野岭的,没人帮得了你。”
齐蒙听后,便没再继续吭声。
齐延思忖片刻,才道:“反正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你先在家中温习功课。等明年开春了,路上的雪也解冻了,再恢复学业。”
齐蒙点头,称是。
翌日清早,书法课正式开课。
因为书房地方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一起写字,所以把上课的地方改成堂屋。
周叔又搬来好几张长桌,拼在一起,笔墨纸砚也都一一摆上,这才算安置妥当。
待大家都坐好了,提议者温以菱这才姗姗来迟。
温以菱除非心里挂着事,不然她的睡眠状态一直都很好。
只是昨晚睡觉前,还特意告诉了齐延,让他起床时喊她一声,见齐延答应了,她才安心睡下。结果今早,齐延压根没来叫她,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才来迟了。
到了堂屋,一看大家还未动笔,此时正忙着各自磨墨,这才放下心来。
她几步便到了齐延身边,埋怨道:“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齐延神色淡淡:“我喊了。”
温以菱并不相信:“不可能,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齐延不置可否,并不和她争论。而且他今早确实喊了,不过只喊了一声,见温以菱毫无反应,还在呼呼大睡,他便走了。
温以菱幽怨地看着他:“你对我好敷衍。”
对面眼前人突如其来的指责,齐延干咳一声,说道:“你坐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温以菱只得到唯一的那个空位坐下,因为她之前没来,所以周叔已经帮她磨好了墨,倒是也没有拖累大家的进度。
齐延在平江府城时,经常检验齐蒙的功课,今日也没有真的如同夫子一般在上面讲学,只让三个学生各自先写一篇,他偶尔出言指点一下。
三个学生中,唯独齐蒙写得最好,最差的自然非温以菱莫属了。
也幸亏温以菱不脸红,齐延一到她桌边,还拉着他过来给她在纸上演示一番。
写到中途,她自己停了笔,倒是开始监督起其他人的了。
她背着手在齐蒙和齐渺渺桌边徘徊,时不时探头看看,行动间很是坦然,反倒比齐延更像是个夫子。
齐延也没管她,自己落了座,开始每天早上的练字。
不知何时,温以菱到了他的桌边,很是乖巧地在帮他磨墨。
她眼眸低垂,长睫似羽,齐延看得心中一顿,但下一秒就已经收回了心神,只专注在面前的纸张上。
屋内一片静谧,在这样寒冷的清晨里,让人由内而外地生出几分暖意。
待齐延写完一张后,温以菱很是殷勤地又送上了一张新纸,说:“我帮你拿到旁边晾干,你继续。”
话毕,便抽出火热出炉的字到旁边细细端详。
齐延见她双眼放光,好似手上捧着的是什么无价之宝。
他心中犹疑,再次承认,自己看不懂她。
等周叔过来拍门,说早饭已经做好了,大家这才停笔。
齐延挑出自己最满意的那张,放到一旁,其他的并未归置,就随意地搁在桌上。
温以菱一直在偷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连忙上前来:“这些你都不要?”
齐延颔首:“没写好。”
温以菱闻言眼前瞬时一亮:“那都给我吧。”话音刚落,临时想起要给自己找补,解释道,“我是想着这些纸也不便宜,就这么扔了实在可惜,还不如给我,我就在你这空着的地方随便写一写。”
齐延狐疑地打量她一眼,他心知肚明,温以菱可不是个节俭持家的人。只是自己已经说了不要了,此时再回绝难免生硬,只能点头。
温以菱顿时高兴起来,又瞄了一眼齐延放到旁边的那张,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现在先让齐延再多攒一些,过段时间她再一次性收入囊中。
————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书法课已经初见成效,就连温以菱现在也开始像模像样起来。
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之前定做的家具俱已送了上来。
家中也突然开始忙活了起来,因为这两天一直在下雪,去镇上不太方便,所幸过年需要的东西,周叔之前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温以菱前段时间还做了腊肉,现在都挂在灶台上方,被烟熏成了黑乎乎的样子。
因为天气骤冷,齐延这几日身体欠安,每日都躺在床上,起不得身。
周叔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料理,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温以菱在房中照料。
屋里已经烧起了炭火,炭盆就放在床边。
温以菱也有些怕冷,她搬了个凳子到床边取暖,手上拿了一本闲书消磨时光。
可惜书是繁体字,原主又没读过几年书,温以菱连蒙带猜,看得一知半解。
每当遇到什么不认识的字,她便把书凑到齐延眼前,问他怎么念,这还不算,还要他解释是什么意思。
齐延往日病倒,只能看着床顶的幔帐缓慢度日,只觉日子难熬。
如今有温以菱在侧,还未来得及感伤,就得回答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温以菱时常会忘了齐延是个卧病在床的病人,她有点闲不住,只要看到他没睡着,便会来找他说话。
唯一还算体贴的是,只要齐延闭着眼睛,她便不会再过来打搅了。只是等他醒了,该问的问题全部都积攒在一起问。
每当齐延有些招架不住时,便会闭上眼睛装睡,温以菱就会安静那么一会。
他在床上躺了两日,觉得身体好了一些,就让温以菱扶他起来。
温以菱帮他把冬衣拿了过来,待他坐起来后,便给他把衣服给套上。
齐延倚在床头,清了清干哑的嗓子:“雪停了没有?我想出去透透气。”
温以菱当即拒绝:“外面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没有什么好看的,冷得不行,你的病还未好,不能受风。”
齐延听后,倒也没有再继续要求了。
温以菱想了想,只觉不能出门的齐延很是可怜,心软道:“虽然不能出去,但等会就要吃饭了,要不先坐上轮椅,就在这个房间里活动一下,你觉得如何?”
齐延闻言,自是点头。
温以菱当即把轮椅推了过来,又伺候着齐延穿戴整齐,给他的腿盖了两层的厚毯子后,这才放心。
正房也没多大,齐延坐着轮椅,在房里绕了两圈就停下了。
温以菱把自己用来解闷的书递给了他,说:“我去灶房里问问,看什么时候能够吃饭了?”
齐延答应了一声,随手翻了翻手中的书,讲的是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和美艳狐妖的风流韵事。
齐延眉头一皱,把书合上,径直推着轮椅进了内室,想把手里的书放到温以菱平日用来放杂物的梳妆台上。
说是梳妆台,如今上面放的几乎全都是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各种书,纸笔,衣物,甚至还有洗澡的香胰子……
他在床上躺的这几日,身体虽不能动,但眼睛却已经忍了它很久了。
有时候他想让温以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可问题就是温以菱她虽乱,但她只乱自己的,东西从来不往他的桌上放。
齐延只能眼不见为净,现在想把手里的书放下,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空隙。
他叹息一声,只得开始着手收拾起来。
先是把她的衣物给挑了出来,放到旁边的小桌上。
然后是各种闲书都垒在一起,房中并无书架,齐延正在思考该把书放在哪里呢,就看见梳妆台下有一个箱笼,想必就是温以菱往日用来放她自己的闲书的。
他此时坐在轮椅上,想把地上那个箱笼挪出来不甚容易,花了点时间,总算是把箱笼从里面拖了出来。
正准备把箱子打开,温以菱就从外面推门进来。
温以菱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的那个箱子,还有齐延手上的动作。
她心跳如擂鼓,音调陡然拔高:“别动那个箱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0218:36:13~2020-10-0318:4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宴10瓶;萧玖柒6瓶;春天里的熊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