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家相公……

十九放轻呼吸,又朝着墙边上挪了挪,竭力凑近,以便能够将那男人说话的声音听的更清楚。

男人一直在说,那奴隶垂头捂着手,半晌点了点头,男人又拨了一下门锁,用比刚才更低的声音说道:“这门锁已经锯掉一半,用力一撞便开,别想着跑,这皇城中的奴隶,还没有能从奴隶市中跑出去的。”

男人语带威胁,“若是你敢跑,被抓到之后,直接锯掉双腿!但只要你将那紫衣人弄死了,今后……”

男人叽叽咕咕说了好几遍,又是吓唬,又是诱惑,说完之后,待奴隶连声应下,这才朝着游廊的方向走过来。

十九紧张的朝着四外看,寻找躲避的地方,快速顺着栏杆挤出去,蹲到了一个石墩的后面。

到底是身形小,那男人从石墩的旁边路过,并没有发现十九。

等到男人走后,十九从石墩的后面出来,直奔那个笼子旁边。

笼子里面的奴隶还在抱着他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

十九没去管他,蹲下就查看笼子的锁,果然那锁已经被锯掉了一半。

她不能让这个奴隶出来,十九已经确定,梦中阎温的伤就是这个奴隶造成的。

她四外看了一圈,根本没有能够代替门锁的东西。

这个奴隶如果真的能力拔千斤,从里面撞出来很容易。

奴隶看到十九,立刻朝着她凶狠的吼叫起来。

十九对着他一个劲的嘘嘘嘘。

他还是在吼,十九生怕他将刚才那个男人引过来,只好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叫,听我的话,我买了你,以后有你好吃好喝!”

奴隶声音一顿,又要在叫,十九立刻道:“顿顿有肉!”

男人声音停止,十九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乖。”

十九贴着笼子,略微凑近奴隶,说道,“刚才那男人叫你伤的人,紫衣黑纱帽,他是我相好,有的是银钱,你若是不听奸人的话,不害他,我定将你买下来。”

奴隶脸上全是连须,十九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只看到他一双眼珠儿黑溜溜的滚来滚去。

十九生怕他再开口喊,在身上摸了摸,没有随身带着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摸到头顶,将唯一的玉簪子给摘下来,透过笼子递给奴隶。

“识玉吗?”十九说:“别看我现在穿的不好,那是因为我扮成仆从,和他出来办事,这是我相好命人用最上等的脂玉打造,世上只一对儿,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另一只在他那,你先收着,千万莫弄断了,”

十九见那奴隶血污的手伸过来,将簪子轻轻递到他的手心,“一支就能买这奴隶市里的一半奴隶,只要等会他出来你不伤他,我就收你做我奴隶如何?”

奴隶接过簪子,一双黑幽幽的眼直直的盯着十九。

十九坦然同他对视,她说的都是真的,除了阎温是她相好的部分……当然了,这部分也早晚会变成真的,至于这看似素简脂玉簪子,也确实是价值连城。

她虽是傀儡,可吃穿用度,向来都是顶级,只是她的心思从不在享乐,也不喜女子都爱的饰物。

这玉簪,也确实是和阎温平日佩戴的那一支很像,色泽花纹相似度极高,看起来特别像一对儿。

所以十九说它宝贝,并不是假话。

奴隶将玉簪收进胸口,瞪着十九看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十九顿时松气,扒着笼子又仔细的交代奴隶,“那玉簪可千万莫弄断了……”

而与此同时,竞拍已经到了尾声,剩下的已经没有阎温想要的暗线,他放松下精神,结果侧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十九的影子?

阎温回头看一眼,也不见十九踪影,顿时惊的从软垫上站了起来。

由于起来的太急,还将小桌案带的一歪,桌上茶壶里面侍者刚换的滚烫茶水,被阎温这么一带,半点不糟践的扣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大人?”男人被烫的也瞬间窜起来,将小案彻底带翻,上头的小铃铛掉在软塌上,发出玲玲声响,很快有侍者进来。

阎温直接指着他刚才坐着的位置旁边问道:“坐在这里的仆从去哪了,你可有看到?”

“未,未曾看到。”侍者一脸迷茫,弓身询问:“不知贵人的仆从,是何时不见的?”

阎温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听竞拍,并没有注意到……等等!

阎温想起了先前拍卖的那个虎背熊腰的奴隶,再一联想十九当时的举动,顿时有了计较。

“先前拍卖的那个日食斗米的类猿人在何处?”阎温说:“带路。”

阎温的声音并不凶,但是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太强,说完之后,侍者下意识的服从。

等到领着二人从雅座下来到了大厅,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在雅座间来回报价的,自己下来了,其他的贵人若是要加价,可怎么办。

只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阎温,见他的气势比刚才还强,面色阴沉的很,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加快脚步,先带着二人出去,然后再赶紧跑楼上。

阎温从楼上一下来,坐在大厅当中的属下,立刻起身跟随。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阎温平时情绪嫌少显露与表面,见他表情,都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呼啦一下都起身,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山呼海啸的从大厅出来,把还在竞拍的人都弄的一愣,有些好事的也都跟出来看热闹。

前面领路的侍者回头一看这种阵仗,当即汗都下来了,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默默加快了脚步,带着众人穿过游廊,来到了那个大铁笼子旁边。

十九此刻正贴着铁笼子,给那奴隶科普,她家相好的到底有多好,让他不要一时听信了奸人的话,害了大好人。

说到全国皆有的医署,奴隶竟然也知道,还说曾经在贩卖来的途中,有人不知道吃了什么所致,眼看脸色都发紫,奴隶贩子怎么舍得花钱给他们治病,当即要将人扔下自生自灭,还是那好心的医署医师路过,几针下去,这人就生龙活虎了。

谈起喜欢的人总是滔滔不竭,十九平时在宫中,身边还算亲近的青山又是阎温的人,她也没个人能诉说一下,心中总是憋闷。

这个傻大个的奴隶,看起来傻呵呵的,但是意外的那双眼看人十分真诚,十九同他说话,他听的特别专注,两人聊了一会儿,铁笼子内外,眼看脑袋都要凑在一块儿了。

阎温被侍者领着,从游廊转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十九还不知阎温已经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兀自跟那奴隶吹嘘,“我家相公……”

屁一会儿的功夫,阎温已经从她的相好变成了她的相公。

然而她这话才说了一半,听到身后扑啦啦一群人的脚步声,转头一看,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