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又澄本来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等事情结束再去问沈明要东西。没想到转个弯就遇到了沈明。沈明来势汹汹,五六个保安跟着。乔又澄只能妥协。
毕竟在这个地方大闹一场,沈明估计不会给?她顾右丞的东西。为了拿到东西,她可以忍一忍的。不就是几句难听的话吗?她怎么可能忍不了。
她想是这样想的。
不过在听见沈明为她向顾国强道歉,软硬皆施,准备赔偿顾国强的时候,她还是轻嗤了一声。
口口声声说是她母亲。结果呢,问也没有问一句就信了别人。
实在是好笑。
她很轻的一声。
偏偏顾国强就听见了,眼睛瞪得牛大,“你什么意思!”
乔又澄回复他:“没什么意思,有冤大头乐意给你钱就赶紧走。”
顾国强:“什么叫冤大头?顾右丞是我儿子,他因?为你这个死了,你们家还不能给我?点赔偿?这叫冤大头?”
说完,他还不解气,朝着沈明说,“沈总,你这女儿得好好教教啊!”
“这是我的家事。”沈明说。
顾国强还想说什么。
沈明目露不屑,垂眼淡淡说,“小孩犯的错,给?过赔偿就是两清。顾先生如果以后在外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那可就是诽谤罪了。”
顾国强一听立马点头,他本来也只是想要钱。
顾国强:“这肯定啊,这还不两清那什么算两清。”
他扯扯手里的支票,声音清脆,是钱的气味,笑着啧了两声,“没想到这小杂种死了也……”
话没说完。
忽然之间起风了,接着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顾国强懵了一下?才转头看打自己的人,“乔梨,你他妈找死?”
乔又澄冷冷看着他,声音凝出冰霜,“你再说一句,我?能送你去死。”
顾国强被那幽寒的目光钉在原地,“你……你……”
他结巴了两声,想起沈明还在身边,又挺直腰,“我?是他老子,我?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小……”
没说完的话再一次卡在喉咙里。
因?为被打过的脸又挨了一巴掌。
顾国强这次是真气到头顶了,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又直接被泼了一桶冰水,瞬间冷静下?来。
那目光不仅是幽寒。
顾国强直接就想起多年前他一个大老爷们被这丫头片子摁在地上锤的时候,牙齿掉了骨头碎了,几个月没好日子。
“别自称他父亲,”乔又澄别开眼,淡淡地说,“你不配。”
她被骂被污蔑被责怪,被拖入无尽深渊与所有肮脏的事物搅和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反正她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人。
但顾右丞不可以。
她不能允许顾右丞受到任何侮辱。
而有顾国强这样一个父亲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顾国强听见她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沈明见事情结束,惊讶于顾国强没有动手,冲后面等待的保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回去。看着顾国强脸上的红印子,她心情总算是畅快了一些,笑容有些真实,“顾先生,远道而来,现在住哪儿,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顾国强听见有车坐就更高兴了,他来的时候别人还不信,可不得好好显摆一下?,“行啊,我?就住杨柳巷那边,你送我?过去呗。”
说到地址了。沈明眸色深了些,继续听顾国强嘟嘟囔囔,“这有钱就是好,我?刚在外头看到了,你们那个车一看就贵得很。对了,你是乔梨她娘?我?怎么记得她娘跑掉了,你这是又跑回……”
“顾先生,”沈明打断他的话,“你该走了,不然银行要下?班了。”
顾国强:“哦对对对,那我先走了。”这钱还是拿在手上才踏实,薄薄一层纸,就是不心安。
几个保安围着他,悄然无声地离开别墅。
这件事就算是这样‘妥当’解决了。
小花园仅剩乔又澄和沈明两个人,气氛却比刚才顾国强在的时候更加尴尬冰冷。
她们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一堵厚厚的围墙。
乔又澄想着刚才她对顾国强动手,沈明什么也没说,也许沈明还有可取之处。第一次,她对沈明告别,“我?先走了。”
沈明说,“等一等。”
乔又澄顿了一下?,还是停下?来。
沈明站在乔又澄面前,她看着久别重逢的女儿,一个并不与她亲热的女儿,想着自己对她的亏欠,终究还是按下?心里的怒火,安慰说,“乔乔,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也别放心上,之后肯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最主要还是你,你得放宽心,死了的人就死了,主要是他命不好——”
“说够了吗?”乔又澄终于打断她,眉头轻皱。
她真的很讨厌别人这样说他。
沈明皱起眉头,“我?是你妈,你这样对我?说话?”
乔又澄微压了压烦躁,“你别这么说他。”
沈明却还是不满,“我?是你妈,我?说一个死人怎么了?”
乔又澄终究不耐烦了,她别过头,“你走的时候就不是了。”
沈明眸光闪烁了一下?,转瞬又挺直背:“你在怨我当年走了?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在那里过一辈子吧?”
乔又澄抬起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明已经恢复原样。
她不是自愿生下?乔又澄的,十几年前她也确实丢下了乔又澄。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或者说,她唯一的错是那个村子买不到堕//胎/药,为那个赌徒生下?了孩子。
确实。
她一走了之确实没有错。
乔又澄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些。她也从没有怨恨过沈明的一走了之。她只是厌恶这样,离开了又找上门,明明是为了家族有一个继承人,却还言之凿凿说什么爱。说爱就算了,没有半分信任,还要侮辱对她很重要的人。
实在是,有点搞笑。
乔又澄干脆笑了出声。
落在沈明的耳朵里,成了讥诮的笑。
她女儿在嘲笑她。
沈明这样想,内心涌动的火焰直冲头顶,“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就应该在那个山沟沟里活一辈子?我?就应该为了你留在那里?我?抛弃你有什么错?本来我也不是自愿在那里的!”
她原本就忌讳这段回忆,越说越魔障,“你看,你在那里变成什么样了,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杀人放火,你都干了,我?怎么可以这样?”
不三不四。
乔又澄皱了眉头,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她没心情看沈明的痛苦与纠结,她们这对母女,情分早在她七岁那年就完全消失。
乔又澄不耐烦地伸出手,“把?钥匙给?我?。”
多年以前顾右丞离开的时候,衣服里藏着一把?钥匙,当时警/察以为沈明是他们的亲人,直接交给了沈明。
这就是她今天回沈家的唯一原因?。
“急什么?”沈明忽然清明,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即便到了这个程度,她也知道,钥匙是把控女儿的唯一手段。
她不能走。她走了,沈家怎么办。总不可能大权旁落吧……
沈明又一次按住了心里的怒火,“走吧乔乔,我?们进去吧,你外公外婆马上就要宣布继承人了,这是你的大好日子,妈妈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到沈家。”
乔又澄明白了。她被耍了。沈明知道她在意顾右丞,骗她回来当傀儡来了。她拿不到钥匙,要么就必须受沈明把控。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一点就同意了。
顾右丞留在世界的气息越来越少。
她真的,很想要那一把?钥匙。
可是沈明又说,“等你回到沈家,你会遇到更多的人,你会接触到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慢慢的你就会忘掉那些不入流的人,不要再想着他们了,他们都不该是你这个世界里的人。”
她总是这样,总是将人分作三六九等。
做了她的傀儡,永远不仅仅只是傀儡。为了一把?钥匙,就忘掉顾右丞,就再也不提及?
乔又澄不要。
“算了,我?不要了。”她说。
沈明惊讶万分,“你说什么?”
乔又澄淡淡的,“我?不要钥匙了,继承人嘛,你随便找下一位吧,我?没兴趣,以后沈家我也不会来了,当初你压根就没必要找我,我?对你和沈家都没兴趣。”
沈明:“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乔又澄:“你如果觉得我?们还有关系,那也可以这么说。”
这一回,沈明是真真实实怒发冲顶,她睁圆眼睛,“乔梨,我?是你妈,你怎么敢和我?断绝关系?你看看你的生活,一团乱麻!刚刚那个姓顾的,如果不是我,你解决得了吗?杀人放火的事情,是两个巴掌就能压下?去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她张牙舞爪的时候,像极了童话书里的魔鬼。
乔又澄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明。她是优雅的,偶尔疯癫,但成为魔鬼实在没有。而如果说母亲,乔又澄的影响停在七岁那年的旋转木马上,母亲是温暖的,沈明不是。
而且。
沈明不信她,觉得顾国强是对的,没有开口问一句就直接信了另一个人。
这不是母亲。
乔又澄心想,也直接说了出来,“讲了很多次,我?们俩之间没关系。”
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是沈明死缠烂打的关系。
沈明终究没有忍耐住。
她受不了了,不仅仅是受不了那些虚无的嘲笑与谩骂,还有实实在在存在的乔又澄——她唯一的女儿,冷然的目光。
“你怎么敢这么说……”
“你怎么,怎么!敢!”
……
乔又澄站在那儿,没有挪动分毫。
沈明却迷迷糊糊,仿佛看见另一个身影,那种多年未曾有过的屈辱再一次席卷大脑,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去打在乔又澄脸上。
最终是物品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看过去。
乔又澄也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熊蛋糕,还有一个从草丛里站起来的少年。
他越过仿佛血液的奶油。蛋糕被摔得粉碎,奶油黏在泥土上,有些恶心。可少年很干净。他越过尸山血海,来到了乔又澄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阿巴巴巴巴巴QAQ感谢在2021-04-2702:05:05~2021-04-3003: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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