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校园。
清冽的嗓音。
与平地惊雷一样。
“我和霍先生?”
乔又澄很快反应过来,在手指被掰开的一瞬间,换另一只手抓住霍迟的衣袖,
“你以为我接近你为了霍西廷?”
霍迟没答话,目光平静,昭示答案。
乔又澄笑了起来。
她算明白这人怎么一大清早就稀奇古怪了,原来是会错意,以为她是想勾搭霍西廷。
她对霍西廷可没兴趣。
要说接近霍西廷是为了霍迟还差不多。
“如果不是,你是不是要向我道歉。”
“?”
“误会人肯定要道歉吧?请我喝酒不过分。”
“……”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风吹叶落,乔又澄摘下落在袖口的嫩叶,笑得春日阳光般懒倦,“明天下午你家里不是有家庭聚会吗?”
霍迟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说起这件事。
乔又澄也没先解释,只是放开紧握他衣袖的指间,出说最后一句话,转过了头,“你可别迟到了。”
她转身的速度太快,霍迟都没来得及说拒绝,她已经走到了小道尽头。
这会儿正好是一节课中途下课的时候。
路上的人多了一些,人挤着人,她身影融入人海,很快消失不见,只有那片被她重新放在枝头的绿叶,迎着风摇摇欲坠,摆动的弧度像极了她唇边的微笑。
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恰好这时,身后传来男声,打断霍迟的思绪。
“霍迟,你在看什么呢?”
察觉自己居然开始思考这种事,霍迟立马收回神。
他回头看过去。
来人是舍友段加,手里拿着一瓶水,估计是下课来买水的。
霍迟:“没什么。”
段加站到他对面,“什么没什么?刚那节课你干嘛去了,老王点你名了!”
霍迟挑眉,“有课?”
“……不是吧,学神能记错课?刚才你走得太快,我还以为你为奖学金那件事受打击了,连课都不上了。”
霍迟想了想原因,有些难于启齿,就只说:“没有,真忘了。”
“行吧,”段加也没多问,拧开水喝了一口,讲起别的,“说起来,刚才坐在你身边的女生是谁啊,太靓了点。”
霍迟脚步一顿,接着才说:“不认识。”
“真的吗?”段加不太信,他总觉得霍迟旷课和那个女生有关系,可是没证据,转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也是,大学开学就有学姐学妹追你,都没见你搭理过。”
“……”
段加没察觉他的冷淡,继续说。
“刚才那个女生真的太好看了。前两天老王和我说学校里有美女,我还觉得不可能,咱们学校能有美女?”
“然后老王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可以侮辱他,但不能侮辱他的女神。”
“你不知道吧,老王看上个学姐了,论坛一问,那学姐基本每个学期换一个男朋友,各个都是风云人物,现在学生会主席许蔚蓝就是她上一任。”
年少的人没那么多关于担当的烦恼,除了考试就是恋爱。
对于霍迟来说恋爱的烦恼并不存在。
他嗯了一声,兴致淡淡的。
态度冷淡,段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找错聊天对象,便笑着打哈哈,“老王没想着放弃,还让秦复教他追女孩的方法。”
两人路过一楼的大屏幕。
上面显示着他们系的奖学金拟定名单。
霍迟看见其中某个名字,眉头轻微皱了皱。
段加在一旁也看到了那个名字,他嘶了一声,尴尬又无奈地,顺着话题说,“其实秦复人挺好,还真给老王出谋划策。”
他偷偷瞥了眼霍迟的反应,没看出什么,才打算晓之以理,为冰冷的宿舍解冻,轻咳一声说,“霍哥,说真的,奖学金那件事,秦复要,你给他就是了,反正又不止这一个奖学金,你得罪他干嘛,都是一个宿舍的,没必要。”
霍迟收回眼,往要上课的教室去,面色恢复之前水一般宁静。
在段加的纠缠下,他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
不久后。
上课铃声响起。
上午两节课,晚上两节课,再来个幸运的晚修,就是大学生快乐的一天。
而乔又澄作为大四狗,除了重修的课已经没别的事。知道霍迟冷漠的原由后,她也没有再继续缠着他。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解决事情,总要把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回了宿舍。
同她一起重修的舍友周俏正在抠脚。
乔又澄放了背包,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子说的事,问周俏,“你知道今年奖学金的事吗?”
她的这个舍友可以说是百事通。学校里发生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果然,周俏点头,“知道啊,你说的是霍迟跟秦复对吧?”
乔又澄:“嗯。”
“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件事了?”
“霍迟长得不错。”
周俏一脸懵逼,“你看上人家了?”
乔又澄还没来得及回答,周俏当场站起来,手里抓着把剪刀,义愤填膺的,“可以,大学四年了,你终于有个看得上的人了,不错,小乔,我很欣慰。”
乔又澄:“所以发生了什么。”
“说来简单,上个学期霍迟考了年级第一,秦复是年纪第二,奖学金本来属于霍迟,但学校方面说霍迟已经拿了两个,那一个就算了,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老刘在捣鬼。”
“老刘是谁。”
“老刘是咱们系主任啊,之前被你打过的那个。”
乔又澄:“哦。”
周俏:“继续说,秦复家在北海算是大门大户,但是秦复成绩不太好,听说捐了一栋楼才进来的,这次不知道怎么考了第二,论坛说他家里人给老刘打了招呼要给秦复贴金。老刘那个人你也知道的,钱到位了,二话不说就同意。”
乔又澄打断她:“知道什么?”
周俏:“你……”
周俏:“你真是什么事都不关心啊。”
她叹了一口气,拍拍乔又澄的肩膀,“老刘那个人和你一样,爱钱如命。霍迟没钱没势,不就成了被牺牲的那个?”
乔又澄皱了皱眉头,“没钱没势?”
霍西廷的外甥怎么可能没钱没势。
周俏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以为她不知道,就将霍迟如何没钱如何没势描绘一遍。
“你是不知道,霍迟在论坛里可有名了,还是因为穷出的名,听说他去年刚入校的时候,每天就在食堂里面啃馒头,就你这么爱钱,你也会吃饭吧,他连白菜都舍不得打。”
“听他们宿舍的说,他衣柜里面就两件衣服,裤子洗得发白也没换。”
“还有鞋,男生现在不都喜欢什么AJ吗,咱们学校几乎人手一双了,但霍迟穿得回力。”
“……”
乔又澄开始怀疑她上次宴会上见到的是个假人,那时候衣着整齐,一看就是贵少爷。不过回想起来,在清吧和学校里面看见他时,穿得确实特别朴素。
“还有,”周俏还在说,“你不知道吧,去年开学发生过一件事。”
乔又澄:“什么事?”
周俏神神秘秘的,“听说刚开学霍迟他妈就闹到学校里来,一定要换专业,不然就退学。”
乔又澄陷入沉思,又想起霍迟那天在宴会的表现。
她总觉得有什么关联。
“本来差点就退学了,还是一个老教授出来说话,让他修两门,得亏那教授德高望重,是化学系一个大触,不然学校才不会答应,不过就算答应,要求也很严苛,两门专业考试都必须保持在系里前五。”
“霍迟特别厉害,直接都考第一。”
周俏作为学渣,一脸羡慕的,“所以说小乔,你这次看上的人不错,是个学神。”
是挺厉害的。
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看上的只是脸。
所有的优秀,只能说与那张脸堪堪匹配。
至于秦复。
乔又澄眯着眼,“奖学金的事和学生会有什么关系?”
周俏一愣,回忆了一下才说:“哦,老刘和秦复家里来往的消息不是被人拍了发在论坛吗?虽然学校说是不相干,但是没人信,最后搞出个两个人谁能先进入学生会,谁就得到奖学金。”
乔又澄按了太阳穴。
周俏撇嘴,一脸不屑的,“不过都是唬人的,早就内定好了。
“唉,你家霍迟弟弟也真的太惨了,这么被人欺负。你可以去给许蔚蓝打招呼,试试看,有没有办法。”
“不过许蔚蓝好歹是你前男友,利用前男友追人,我觉得有点太残忍了。”
乔又澄默默看他一眼。
心道,那她怕是已经残忍过了头。
周俏以为她那一眼的意思是绝对不会去找许蔚蓝,以为她终于在爱情这件事里有长进,推了推乔又澄,笑着说,“到时候你家霍迟弟弟肯定伤心,你第一次喜欢人,不会的可以问我。”
“虽然我恋爱谈得没你多,但是经历绝对比你丰富。”
乔又澄随意点了个头,心里想着别的事,没理会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周俏以为她不信。
周俏来了劲,“难道不是吗?你喜欢过人吗?你谈恋爱有真情实感过吗?每次被甩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的,那叫谈恋爱吗?”
“不叫。”
乔又澄回复周俏,她自己也觉得那不叫恋爱,毕竟她好像最开始也没有喜欢过,只是他们都凑上来了,条件不错,拒绝做什么,白给为什么不要,一个人多寂//寞,多个人陪有什么不好。
周俏点头,“那不就得了,我就是你的恋爱启蒙师!”
乔又澄笑笑,一脸随意,“我又没想恋爱。”
周俏愣了两秒,“那你不是喜欢霍迟吗?”
乔又澄:“喜欢啊。”
周俏:“那你不要和他恋爱?你就打算单相思?”
乔又澄摇头,淡漠且理所当然:“为什么要单相思?又不是不能在一起。”
她仿佛说得很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周俏一时间没懂,正想开口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却见乔又澄侧头看向她。
唇边挂着点笑。
目光却极冷,极清明,极淡漠。和她每次在恋爱中的表现一样。
对方难舍难分,她漠然在外,毫无波动。
对方沉沦至死,她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就像是两年前那个学长,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甚至最后现在楼顶威胁她,就想要她在生日当天多看他一眼,那样偏执又歇斯底里,但乔又澄根本不理会,从教学楼路过,仿佛上面人喊得不是她的名字,照常去做她的兼职,没有看一眼,也没有停留一步,因为不能迟到。
后来学长说乔又澄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情。
说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结合所有,周俏立马明白了乔又澄的意思。
她根本不在意霍迟有多喜欢她。
她只是想和霍迟在一起。
也就,仅此而已。
*
星期二的下午。
乔又澄收拾好前往霍家。
霍西廷还在开会,发微信说让乔又澄先过去。
乔又澄在路上想着,倘若是真女友,让独自见未来公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而她这种假女友,只会觉得不扣工资万事大吉。
芒果色的宝马停在别墅区。
欧式端雅与新潮亮色格格不入。
说实在的,她这个人和这个别墅区也挺格格不入的。
尤其是这头绿色的头发。
她是真有些担心被霍西廷的妈赶出来。
昨天她本来想去美发店换个发色,但对方说刚漂完换不了,顶着一头绿毛,见豪门婆婆,韩剧都不能有的操作。
但霍母的反应挺超乎她的想象。
霍家别墅十分大,自带一个花园,玻璃壁映出夕阳的颜色,照在看不清是什么品种的粉嫩花朵上,花朵们争先恐后去迎接那抹醉红,处处生机,处处鲜活。
霍母一见到她就特别亲热,拉着她逛遍整个别墅,在每个佣人面前介绍她。仿佛她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而是海的那边的英格兰公主。
两人独处到入夜。
霍母拉着她逛完别墅,又带着她去花园里摘花,最后一起做了一道失败的鲜花饼。
于是霍西廷一回来,就见到自己母亲与那个赶不走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堆黑色的,看上去像懒羊羊头上的东西。
霍西廷:……
“你们爱好挺特别?”
他一出声,霍母就把他抓了过来,按着他坐到乔又澄的对面。
然后将鲜花饼摆到他面前。
“你吃这个,鲜花饼,这可是我们花了一个小时精心做出来的,你一定要全部吃光。”
她笑容满面,将另一盘看上去就很精致的点心摆在乔又澄面前,
“儿媳妇,我们吃这个。”
两人亲热无比,不知道的都要以为她们是母女,他只是误入了这个家庭。
霍西廷目光淡淡,落在对面女人脸上。
女人温柔笑着,笑容就像贴在面具上的花纹,一丝不苟。
他心下有些烦,薄唇一扬,略微讥诮地笑了下,对霍母说,“她会做饭,没和你说吗?”
婆媳关系永远从欺骗开始恶化。
不想霍母完全不按照他的想法,并且翻了个白眼,“就你还想挑拨我和我儿媳妇?”
霍西廷:“……”她是真媳妇我是假儿子了?
霍母:“为什么要让我的宝贝儿媳妇动手,这是我和儿媳妇的亲子乐,你妈我不会做菜,宝贝儿媳妇不能配合我?像你这么没孝心不知道体恤老娘?快三十了才找个女朋友回家?”
霍母一声冷笑,“我的宝贝儿媳妇跟你可不一样。”
霍西廷:……
他要是没孝心,当场就能说这都是假的。
昨天还以为这个女人可怜,喜欢他喜欢成那样,甚至都快丧失自我了,还想劝她回头是岸,可她根本不会回头,今天她就联合他妈了,早知如此……
“我看你是脑子瓦特掉了。”
霍母见他唇角一抽一抽的,抬手将旁边鲜花饼夹到他碟里。
那鲜花饼完全被烤焦了,黑乎乎一团,又硬又枯,上面撒着一些糖果,没增添什么颜色,倒是提升黑暗料理的等级。
霍母一点不觉得让儿子吃这个玩意有什么问题,如同慈母,
“多吃点,治治你的脑子。”
只不过,人家慈母是送儿子远游。
她是送儿子归西。
乔又澄觉得毒舌果然有遗传,姜总是老的辣,她已经看不爽霍西廷的嘴巴很久了,霍母实在是女中豪杰,干得漂亮。
“阿姨,来,我敬你一杯。”乔又澄举起杯子。
霍母当即不管儿子,拿下乔又澄的酒,“宝贝儿媳妇,咱们喝果汁,今天时间太紧了,没什么好酒,这几瓶味道不行,让臭崽子喝。”
乔又澄点头,“好啊。”
她放了酒杯,去倒果汁,侧头见霍西廷正在看她,便很有职业道德扬起唇角,露出小娇妻专属笑容。
霍西廷:……
即便是她有心阻止鲜花饼这个毒瘤,他也绝对不会感激她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妈中了魔,以为讨好他的家人就有用吗。
没有用。
他必不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
很烦。
今天过去一定解约。
*
没多久菜式也准备好了。
霍母招呼着乔又澄过去吃饭,还是和之前一样,她和乔又澄坐在一起,霍西廷坐对面。
“我们是一个阵营的,让臭崽子和他爸一个阵营,”霍母一顿,又侧头对乔又澄说,“他爸把我鱼塘炸了,被我打发去南非出差了,下次再见也一样。”
乔又澄又不想见他爹,自然点头,“好的呢。”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
指针虚虚晃晃往八点走。
都这个时候了,霍迟还没来。
看来是没有打算来。
啧。
一点也不听话。
乔又澄垂了垂眼帘,目光自菜色上扫过,很长一个桌子,几乎摆满了。
她垂眼,“阿姨,这样一大桌菜就我们吗?”
“是不是有点浪费?我也感觉有点浪费,”霍母抿着唇思考了一下,“没事,放冰箱,之后给霍西廷当工作餐。”
乔又澄:……
真不愧是亲儿子。
“吃隔夜的菜对人不太好。”乔又澄对霍母笑着,很温柔,“我看这么多菜,原本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呢。”
“其实本来是有,但是出了点意外,我就让他们别来了。”
“没事,三个人也挺好,晚些时候我可以和阿姨一起去把它们打包。”
霍母当即摇头,“让霍西廷去就行。”
乔又澄撩起碎发,“其实是我有件事需要麻烦阿姨了,原本霍先生和我说人会很多,我还给侄子外甥准备了礼物,现在估计只能劳烦阿姨送给他们了。”
霍西廷:???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了人多?”
乔又澄像没看到他眼里的冰霜,温柔笑着,“没说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反正这次结束肯定不会续约了,就让大舅舅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吧。
她与霍西廷,像极了霸道总裁和小娇妻。
霍母是见不得小娇妻受委屈,直接安慰乔又澄:“宝贝儿媳妇肯定没错,估计是他自己记错了,每天就知道开会,脑子都堵塞了。”
乔又澄忍着笑,“也许是我会错意了,没有关系的,霍先生忙,可能记错了。”
霍西廷:???
她会错意和他有什么关系,和他忙有什么关系?
这女的是觉得自己得到婆婆的喜欢就肆无忌惮了吗?
想着拿东西讨好他的家人?有家人支撑就能在一起?
看不出来。
这还是个心机女。
他正想开口。
然后被霍母一巴掌拍下去。
霍母心里只觉得太惨了。
可怜的女孩子,生得那么漂亮,偏偏爱上一个只知道工作的臭傻帽,也亏得小姑娘单纯又有一片痴情,能容忍这种臭傻帽。
不管怎么说,为了自己能有儿媳妇。
她一定要把根留住,留在这坨牛粪上。
最多到时候家产写儿媳妇名字进行忏悔。
霍母笑得更加柔和,“小乔这么有心吗?”
乔又澄摇摇头,“都是些小礼物。”
霍母当机立断道,“礼轻情意重,我马上让他们过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让全天下知道她有儿媳妇,把儿媳妇和霍家捆绑了。
霍母离开座位,去窗户边打电话,隐约能听见什么,病床上也抬过来,别聚会了赶紧过来之类的。
其中隐隐还有霍迟的名字。
乔又澄满足了,眉头一扬,笑容清浅落在唇边。
她的笑容被一种清脆的声音打断。
抬头才见。
原本在品酒的霍西廷已将高脚杯放到大理石桌面,他正望着她,蓝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见乔又澄望过来,他淡淡地开口,“适可而止。”
乔又澄:“啊?”
“别妄想讨好他们,我会喜欢你。”
“没有用的。”
乔又澄:……
您真会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