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年

“你说你,咱家没肉吗?你非要去招惹兰思思姐弟两,这下摔了吧。”兰爱军一边给余氏抹药一边埋怨道。

“我不是自己摔得,是那个小贱人踢得我!”

“她多重你多重?她能踢的动你?而且你身上连个脚印子都没有,跟我还没句实话。”兰爱军明显不信。

余氏欲哭无泪,兰思思用脚背踢的她,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脚印子,她说句实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

回到家,兰思思将肥肠洗了出来,那个味道让兰思年和林瑞海两人退避三舍,兰思思不以为意,等会这两个家伙就会知道有多好吃了。

肥肠洗干净后,一半拿来爆炒,一半用各种香料卤出来,空气中的香味非常霸道,兰思年和林瑞海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肥肠一上桌,两人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实在太好吃了。

而分给孙婶家的一碗肥肠,也被吃的干干净净,以至于孙婶还来问是怎么做的,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农场,兰思思收获了一堆棉花。

白白软软的棉花扔进纺织品机器中,再点击形态,她选择了棉被,等了几分钟后,两床崭新的棉被就新鲜出炉了,手摸上去还带着一点温度,棉被外面套着的是机器自带的被罩,料子柔软,摸上去就像摸一团软绵绵的白云,兰思思已经能够想象睡在这样的被子上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了。

兰思年对于兰思思时不时拿出来的东西已经习以为常,林瑞海则还被瞒在鼓里,毕竟是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让兰思思没了底线。

只不过兰思思还是给他花钱买了棉被和新衣。

林瑞海摸了摸软软的棉被和那套新衣,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又从枕头下摸出一封书信,是好友寄来的,他们果然以为他死了,那人也以暂代的名义接管了他家的产业,不过还好有些东西他提前预感不对交给好友藏了起来。

好友要他先避其锋芒,养精蓄锐,待他那边找到足够的证据,便是他再次回去的时候。

林瑞海苦笑一声,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他越来越贪恋这样平淡的生活,甚至没有告诉兰思思姐弟他已经好了的事,就为了多留一段时间,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了想,提笔给好友写了一封信。

不管众人的心思如何百转千回,大年三十还是如约而至,兰思思依照自己前世的习俗,提前炸好了肉丸子,腌制了腊肉,用农场的动植物一起做了足足十二道菜,有鱼有肉,色香味俱全,整间屋子都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兰思年将对联贴在大门上,林瑞海将家里打扫干净,明天大年初一是不能扫地的,会把财扫出去。

菜上了桌,兰思思拿出用农场水果榨的新鲜果汁,一人倒上一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三个瓷盅在空中碰在一起,承载着美好的祝愿。

屋子里笑声不断,林瑞海身心都处在极为放松的状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这个家里,他就特别舒心惬意。

这个时候没有电视机,自然也没有春晚可看,兰思年拉着兰思思到院子里燃放从镇上买来的烟花,昏暗的月光下,烟花的光印照出她笑意盈盈的脸,似乎比烟花都还要灿烂。

林瑞海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兰思思,眼中的笑意少了疏离,多了柔和。

此时的兰家老宅,大伙也围成了一团,但菜色就要寒酸多了,一共八个菜,其中六个都是素菜,唯一两个肉菜里面还只有几片肉。

刘桂花先给两个孙子夹了几片,又给两个儿子夹了两片,最后给兰田柱和自己夹了一片,碗里便不剩什么肉了。

“不是才分了肉吗?咋不多做点?大过年的,美丽和荷花还没吃着呢。”兰田柱看着两个孙女还没得吃,皱眉问道。

余氏也有些不满,一年就吃这么一回肉,她回回都只能吃点肉汤,不过看着儿子吃上肉了,她的心里又要好受点。

“丫头片子吃什么肉,浪费,剩下的肉可以腌起来,俊生和光明还可以吃好几顿呢,而且荷花在镇上呢,厂子里还能少了她的肉吃?吃你的吧,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刘桂花翻了个白眼。

厨房的钥匙都在她手里,要吃什么还只能她来决定,兰田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其他人都默默吃着碗里的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人觉得这是不对的,兰荷花的确是没少吃肉,对于刘桂花做的没什么油水的菜,她是越发看不上了,心中还想着主任请她吃的那一餐,好像是叫做牛排,外国玩意儿,那味道才叫一个好。

兰美丽低下头,咬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白菜,心中暗恨。

第二天一早,兰思思早早的起来做了汤圆,里面包上芝麻和花生的馅,又甜又香。

吃过早餐,兰思思还给兰思年用红纸包了十块钱的红包,兰思年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林瑞海见此,也跟着包了一个,同样是十块的。

兰思年拿着红包就出了门,迫不及待的和小伙伴炫耀去了,如今的兰思年,才终于褪去了早熟,有了一些小孩子的模样。

今天原本是到处拜年,但兰家老宅她不想去,她娘是逃难途中与家人走散了才来的朝阳村,所以外婆什么的也是没有的,最后她便拎了东西和兰思年去了隔壁孙婶家和村长家,以及钟校长家。

回来的路上,兰思思远远见着一家人门口跪着一个人。

“是赵来娣。”兰思年小声的道。

“别跪在门口!快滚!真是晦气,我说了我没钱!”出来的那人正是之前见过的洪秀莲的婆婆,嘴里骂骂咧咧的,朝着赵来娣脚边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关上了门。

兰思思皱着眉,快步走过去,这么冷的天,赵来娣穿着单薄的衣裳,还跪在冰冷的地面,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你跪在这里干什么?快起来!”兰思思和兰思年合力将她扶了起来。

“思思姐…救救…救救我娘,她病的快死了。”赵来娣费力的说出一句话。

兰思年背着赵来娣,几人快步走到赵来娣所说的地址,是一个破旧的小房子,四面漏风,屋子里也是冰冷的,赵来娣躺在没有垫棉花的木板床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脸色却呈现出诡异的红,她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兰思思当机立断,出去了一圈,在储物格子拿出新的棉被和棉衣,先让赵来娣穿上,再给床上的洪秀莲盖上厚被子,再打发兰思年去借村长的拖拉机,顺便喊上家里的留守人员林瑞海。

赵来娣来不及拒绝就被强硬的塞了一件棉衣,见她不肯穿,兰思思只说了一句:“如果你出事了,你娘怎么办?”

赵来娣默默的穿上了衣服,温暖瞬间包裹了她,让她心里酸涩的想哭。

“趁着他们没来,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你们娘两为什么不在家,在这个破屋子里?”

赵来娣沉默了一瞬,才慢慢开口。

原来,她们是被赵富贵和洪秀莲婆婆撵出来的,竟然是因为赵富贵将那个小寡妇接了回来,当着洪秀莲的面就亲亲热热的,赵富贵甚至还做着齐人之福的美梦,洪秀莲自然不肯,在家里大闹一通,但到底是女人,很快就被赵富贵给制住了,最后就被撵了出来,母女两没地方住,便住到了这个村子里荒废已久的屋子里,只不过屋子太过破旧,抵挡不住呼啸的寒风,加上洪秀莲心力交瘁,最终病倒了。

母女两差不多是净身出户了,想看病没有钱,洪秀莲要强,不让赵来娣去求那家人,但昏昏沉沉的病了好几天,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病的越来越重,后面甚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来娣心里着急,最终还是决定去求赵富贵,敲了半天的门,来开门的却是穿着她娘衣裳的小寡妇,腹部微微隆起,面色红润,想起自己的亲娘,赵来娣悲从中来。

“小芳,谁啊?外面冷,你可别冻着肚子里的孩子了。”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和颜悦色。

“娘,来娣过来了。”小寡妇翻了个白眼,显然不待见她。

洪秀莲婆婆看见她脸色一沉,听见她来的目的,更是当即就要撵人出去,赵来娣一着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屋子里的人都视而不见,洪秀莲婆婆甚至嫌她晦气。

从头到尾,赵富贵都没有露脸,好像这个女儿和自己曾经的老婆都是陌生人,是生是死都和他无关,冷血的可怕。

屋子里还能听见小寡妇娇俏的声音和洪秀莲婆婆的笑声,以及赵富贵得意的说笑声,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和谐。

一时间,赵来娣思绪混杂,加上天寒地冻,在即将晕倒时遇到了兰思思姐弟两。